第155章 回家的座位-《重生七零,从棺材里爬出整顿家风》

  听到张婶子的话,陈念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娘……被公安带走了?

  爹……踹断了娘的肋骨?

  这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可连在一起,她却一个都听不懂了。

  陈念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张婶子家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回院子的。

  只记得,奶奶拉着她冰冷的手,说了一句话。

  “念念,她是咎由自取,你是无辜的。”

  “你是我们下河村的功臣,是这个家的主心骨,你不能倒。”

  是啊。

  她不能倒。

  她要是倒了,这个刚有点起色的家,这个刚看到点希望的村子,就全完了。

  陈念在炕上躺了半宿,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起来了。

  她用冷水洗了把脸,那股刺骨的凉意,让她混乱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糟心事,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厂里的新产品上。

  酸辣粉。

  这是她提出来的,她必须把它做成。

  辣油的方子,奶奶已经给了她,用的是空间里那几种外面没有的辣椒,香的霸道。

  可那个酸味,却成了一个大难题。

  晚上,技术攻关小组在祠堂开会。

  陈念,顾远洲,还有会计方致远,围着一张小桌子,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不行,用白醋发酵出来的酸味太冲,没有回味。”

  顾远洲尝了一口刚调出来的汤底,皱着眉摇了摇头。

  “而且成本太高,咱们用不起。”

  陈念也尝了一口,那股子尖锐的酸味呛得她直咳嗽。

  她知道,这味道不对。

  奶奶说,那种能让人吃上瘾的酸,需要一种特殊的老陈醋作为引子。

  那种醋,是用古法酿造的,酸的醇厚,香的勾魂。

  可那东西,金贵得很,别说村里,就是县供销社都找不到。

  “老陈醋......”

  顾远洲靠在椅背上,也犯了难。

  “这东西,现在怕是只有那些百年老字号的酱醋厂里,才有了。”

  “咱们去哪儿弄?”

  祠堂外一片漆黑。

  牛棚里,骚臭的牛粪味混着干草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陈建国的处境。

  他睡不着。

  他蜷缩在草堆里,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吓人。他仔细听着院墙外每一个路过的村民的谈话声。

  这是他唯一能接触到外面世界的方式,也是他唯一寻找翻身机会的可能。

  大多数时候,他听到的,都是对他这个“踹断媳妇肋骨的窝囊废”的唾骂和鄙夷。

  但今晚,他听到了两个熟悉的脚步声。

  是陈念,还有那个京城来的知识分子。

  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穿过墙壁,已经很模糊。

  但老陈醋这三个字,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厂子停了。

  因为缺一种醋。

  一种他知道在哪里的醋。

  陈建国蜷缩在草堆里的身体,猛的一颤。

  黑暗中,他那双早已麻木的眼睛亮了起来。

  老陈醋这三个字,让陈建国一下清醒过来。

  他想起来了。

  他爹还在世的时候,有一年秋收后,曾偷偷带他去过一次黑风口的山神庙。

  那庙在深山老林里,破败得只剩下一个殿。

  庙里的老道士,脾气古怪,却会一手酿醋的绝活。

  他记得,他爹用半袋子粮食,就换回来一小坛子黑乎乎的醋。

  那醋,酸得能把牙给倒了,可那股子香味,却能把人的魂都勾走。

  他爹说,那是救命的东西。

  去山神庙的路很难走,弯弯绕绕,有好几处都要手脚并用才能爬过去,被当地人称为鬼见愁。

  这个秘密,是他这个被家族抛弃的废人,仅剩的一点价值。

  这一夜,陈建国没有合眼。

  第二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陈秀英推开院门,准备去厂里巡视。

  一个黑瘦的身影,“噗通”一声,直挺挺的跪在了她面前。

  是陈建国。

  他没哭,也没说话。

  只是对着陈秀英,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额头撞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下,两下,三下。

  再抬起头时,他的额头上已经是一片血红。

  磕完头,陈建国才抬起那张布满血丝和污垢的脸,声音非常沙哑。

  “娘,我知道哪儿有醋。”

  “黑风口,山神庙。”

  “让我去。”

  他看着陈秀英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眼神里没有哀求,只有一股狠劲。

  “您不用原谅我。”

  “我只求......要是我能活着把醋带回来......”

  他停顿了一下,喉结剧烈的滚动着,声音里带着颤抖。

  “以后家里吃饭,能给我......留一个坐的地方。”

  他不要钱,不要权,甚至不求原谅,只想要回一个做人的资格。

  陈秀英看着他,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她没有立刻答应。

  她只是冷冷的问:“路有多难走?”

  “要带什么?”

  “几天能回来?”

  陈建国一一回答,条理清晰。

  “来回最快三天,要走一天一夜的山路,有几段是悬崖,得用绳子。”

  “要带一把砍刀开路,一捆结实的麻绳,还有火柴和盐巴。”

  陈秀英沉默了许久。

  最终,她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去吧。”

  她让陈念,给他准备了足够三天的干粮,一壶水,还有一小包治跌打损伤的伤药。

  在陈建国接过那个沉甸甸的包裹时,陈秀英冷冷的说:

  “这不是原谅。”

  “这是你欠这个家的。”

  “拿不回醋,你就死在山里,也算给陈家的祖宗一个交代。”

  陈建国背着简单的行囊,在全村人复杂的目光中,独自一人,走向了那片连绵起伏的大山。

  他的背影,在晨光中被拉得很长。

  与此同时,在几十里外的县城劳改采石场。

  刚被从小黑屋里放出来的刘芬,正拖着一条伤腿,在烈日下砸着石头。

  一个前来探亲的家属,在休息时,跟旁边的犯人,绘声绘色的讲起了下河村的新闻。

  讲他们厂子要去省城参加展销会。

  也讲了那个踹断自己媳妇肋骨的男人,为了赎罪,独自一人进了鬼见愁的山沟沟,去寻什么宝贝。

  刘芬砸石头的动作,猛的一顿。

  她抬起头,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