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夏虫语冰-《我家的剑仙女友》

  夏虫不可语冰。

  蝉的一生如流星一般,只是一刹那的花火,它需要在泥土中蛰伏多年,一朝羽化后得以展翅,但也不过是一个夏天而已。

  黑暗中,叶晨的意识逐渐复苏,但它发现自己竟动弹不得,被一股无形之力所束缚,目之所及只有无边的黑暗,以及泥土的气息。

  “我被埋了?”

  他心中怪异的想到,最后尝试了几次挣脱无果后,决定静观其变,只是这个过程实在太漫长了,沧海桑田。

  黑暗中也不知蛰伏了多久,他忽然发觉自己能动了,奋力挣脱的过程中,他似乎意识到正在发生什么。

  挣脱的一瞬,叶晨看到了一幅生机勃勃的画面,古木参天,奇花异草,以及各类千奇百怪的生物,像是误入了史前世界。

  当他爬过一处小水洼时,水面的倒影也让他看清了自己,没错,那是一只蝉,而后他奋力爬上了一棵大树。

  接下来,叶晨感到自己在经历一次蜕生,褪去最后一层皮后,一对透明的蝉翼生长了出来,再经历风干变硬,他终于能自由翱翔于广阔天地中。

  这是一段明媚且欢快的时光,林中蝉鸣此起彼伏,是独属于“它们”的夏日,只是却很短暂。

  叶晨看到一只又一只的同类死去,而他自己也逐渐感受到生命的衰落,随着天气渐寒,他似乎也预知到了自己的死亡。

  正所谓夏虫不可语冰。

  蝉的一生便是这样,哪有冬天的蝉?

  可他或它,忽然很想看看冬天的模样,想看看冬日的初雪,是否也有艳阳高照?

  于是它振翅翱翔,飞过漫长季节,飞过广阔大地,飞过汪洋大海。

  一路上,它见到了这世界的千姿百态。

  直到一天,它遇到了一座悬浮于天际尽头的仙山,一道道流光飞驰而来,各种千奇百怪的生灵更是在奋力往那里奔赴。

  它也不例外。

  终于,它登上了仙山。

  有一位仙人在讲经,座下万千众生闭目聆听,仙音缭绕,却有不合时宜的“知了”声响起,引得众人不快。

  “一只蝉也来听经?”

  “夏虫语冰,你能活过这个夏天吗?”

  “何必呢?徒劳无益。”

  面对一声声讥讽,它视若无睹,事实上光是来到这它已经用尽了一生的气力,它看向那位正在讲经的仙人,他背后挂着一道道神环,哪怕是座下的莲台都如此耀眼。

  绚烂而又多姿。

  或许,那就是生命的意义?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任谁也没想到,这只卑微如尘埃的蝉,却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迅速崛起了,它一朝得道,驰聘于天地间。

  虽命如纸薄,更是渺小如尘埃,却不屈不饶,敢与万族斗,最终屹立于最高的山巅,看尽世间璀璨。

  登峰造极境!

  它仅在朝夕间得道,然而它的巅峰期却同样很短,纵横寰宇,驰聘上古后,从此永寂,将自己葬在南极海底的死亡冰柱中。

  叶晨感到很震撼,他自认为自己也算得上是所谓的天才,然而和这只蝉相比,或许他连个屁都不算。

  朝闻道,夕死可矣。

  它的一生很短暂,如流星般划过上古时空的天地,虽只有一刹那的花火,却留下了永恒的传说。

  在它死去后不久,那位曾在万族前讲经的仙人来过,看得出来,就连那位仙人也为之动容,感到惋惜,最后他留下一部经书。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叶晨苏醒了过来,蝉鸣依旧,仿佛划破了上古时空,回响在空荡的地底深处。

  “这就是它的道么?”

  叶晨若有所悟,一旦他拿起这把兵器,短时间内会如虎添翼,但冰柱内的这只蝉会不会某天突然苏醒,真的很难讲。

  阴与阳,生与死,正与反。

  轮回蜕生,只为摆脱生命的桎梏。

  他见识过这只蝉的恐怖能力,哪怕稍微爆发一丁点,恐怕也会令他万劫不复。

  当然,危险背后也伴随着天大的机遇,得与失之间从来都是平衡的,他同样可以感受这种变化,与其相互成就。

  每一次蝉鸣响起,冰柱都会爆发出恐怖的神能,叶晨的感受也更深一分,似乎有人在他心中讲经论道,而一旦有朝一日,他难以产生共鸣,便会万劫不复。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时至不行,反受其泱。

  他父亲叶凌虚与林溪的父亲都曾使用过死亡冰柱,想必都洞悉了这个秘密,却自愿把这个机会留给了他?

  或许在他们心目中,对叶晨的期待甚于一切,他并非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很快心中就有了决定,坚定的伸手握向了死亡冰柱。

  蝉鸣再次鸣响于天地间。

  ……

  地底通道处。

  杀手正步步紧逼,然而林溪却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甚至她注意力根本不在这边。

  “砰!”

  一声闷响,林溪体表发光,形成一个防护罩,女杀手快如闪电的一击却将自己远远震飞了出去,嘴角溢血。

  “果然有护身法器……”

  女杀手并不意外,根据组织内的情报,眼前这名美的不像话的女子,不过是个没有修行在身的普通人而已。

  只不过这些年来,天网针对她的刺杀计划却没有一次成功过,哪怕接近她都很难,新世界将她保护的很好。

  或者说,新世界在她的手中,发展之迅速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短短这些年,新世界已经发展为能与天神生物相抗衡的巨无霸,与她脱不了关系。

  此外,林溪针对天网的目的性非常强,几乎就是明着作对,致使天网这个组织已经无法在夏国境内立足,说是天网当下最大的阻碍也不为过。

  “你不过是一个觉醒境的异人而已,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能力,但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林溪回过神来道。

  “你不会觉得你还能活着走出这里吧?”女杀手冷笑不已,她自然还有后手。

  只是,其实她心里也有些没底,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她找不出任何理由让林溪以身犯险的出现在此地,且一点后手也没有。

  真那样去想,倒显得她有点愚蠢了。

  “你在想我做了什么准备对吗?”

  林溪就这样笑了起来,可很快又失魂落魄的看向之前叶晨消失的方向,语气也低落了起来。

  “没有的,我什么准备也没做,这样是不是很蠢?”

  “……”

  女杀手怔住了,一时间分不清真假,只是觉得以对方的身份似乎又没必要骗她。

  毕竟,林溪有护身法器在身,哪怕她现在转身就走然后找人呼救,都比现在什么都不做要强,可事实就是眼前这样。

  “你没有修行,护身法器坚持不了多久。”女杀手敏锐的判断起形势来。

  “相信我,我若是要杀你,你根本没机会来到我面前的。”

  林溪揶揄的看了她一眼,却又很快黯然失神道:“可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要的谁也给不了我了……”

  “……”

  女杀手再次愣了愣,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可置信的道:“是因为和你一起来的那个人?他是叶凌虚的孩子?”

  “正是。”林溪坦然的点头。

  “你喜欢他?他却不喜欢你?”

  女杀手终于意识到了这点,但还是有些匪夷所思,这个天网最忌惮的人,竟然会因为一件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自暴自弃?

  就好像被你当作宿命中最大的敌人,却在某天走在路上突然喝口水呛死了一样令人觉得荒诞不经。

  可是,那有什么不对呢?

  抛开身份去看,林溪不过是一刚过豆蔻年华的少女, 正是青春可人的时候,儿女情长本就不可避免。

  “原以为你也是个女人,多少会懂点。”

  林溪失望的摇了摇头,只是她自己却也前所未有的迷茫,这已经不知道是她第几次短暂失神了。

  “你想多了,天网只有代号与任务,没有性别,更没有交情可言。”女杀手森然冷笑起来。

  “是,你怎么会懂呢?”

  林溪同样在笑,只是却那样忧伤与心碎,“惦记别人和被人惦记都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像你这样的人懂什么?”

  女杀手为之一滞,她有种被侮辱的感觉,但是林溪说的又没错,杀手的一生,似乎确实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我们来打个赌吧,你不用想留在外面的后手,他们进不来的,这里只有你我,我们就赌叶晨能否活着出来。”

  “赌什么?”

  “我的命啊,这样还不够吗?”

  林溪神情无比坦然,“如果他不能出来,我也不会活着出去,他若是能出来,我会给你个机会自裁。”

  “可笑!”

  女杀手忽然觉得林溪一定是得了失心疯。

  “随你,你以为你有资格拒绝?”

  林溪满脸漠然,又话锋一转接着道,“如果你嫌无聊,我们倒可以聊一聊,你也不会吃亏的,我随便透露点什么,对你和你背后的组织来说都是了不得的事。”

  “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女杀手想都没想就断然拒绝了。

  “你不说,那就我来猜。”

  林溪露出一丝冷笑,“谁能把你安排到这里?你蛰伏了十几年,恐怕这个计划是从很久前就开始了,只不过你们的目标一开始并不是我,只不过无心栽柳了,是吧?”

  女杀手沉默以对,把头偏向了一边。

  “怀疑一旦产生,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那个人姓林对不对?”

  “……”

  女杀手虽竭力保持波澜不惊的样子,但眼神中一闪而逝的惊恐还是出卖了她。

  林溪也敏锐的捕捉到了这点,怡然自得的笑了起来。

  “行了,我没什么想问的了,倒是你真不问我点什么?也许再也没机会了。”

  “你……”

  女杀手迟疑了起来,似乎陷入了纠结。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绝非眼前这个柔弱少女的对手,一举一动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而问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反正这里的秘密她也带不走。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现在只剩一件事好奇了,能把你比下去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

  八卦是女人永远的本能。

  果不其然,林溪神情瞬间苍白了下去,很快变得失魂落魄,凄神寒骨的冰窟中,这位绝色少女的容颜既憔悴又哀伤。

  她什么也没说,却似乎回答了一切。

  女杀手跟着笑了起来,脸上闪过了一丝得意,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没想到却以这样的方式赢回了一小局。

  “哒哒哒……”

  黑暗中,有脚步声在规律的响起。

  林溪从伤感中回过神来,再度露出了笑容,她怜悯的看了一眼女杀手,仿佛在看一具死尸。

  而女杀手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她没想到会这么快,现在已经没了任何机会。

  “你自裁吧,不要尝试逃跑,这种机会我只会给你一次。”林溪漠然道,仿佛刚才的柔弱与哀伤都是假象。

  说完,林溪转过了头去,连看都懒得再去看一眼,她要去迎接属于她的那束光,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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