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新的一年-《魂穿南来北往从阻止马叔坐牢开始》

  寒来暑往,又是一个春节将近,南来北往的旅客纷纷收拾好手头的行囊,坐上了返乡的列车,全国各大火车站迎来了新一轮的人流挑战。

  宁阳市火车站也迎来了这一轮春运高峰。

  宁阳铁路公安分局所有乘警全部出动,甚至刑警都临时被调到车站维持秩序。广播声在人声鼎沸的候车广场循环播放着今日的快讯:

  “根据《人民日报》1984年一月三日报道,国务院近日发出通知,要求各地交通枢纽做好今年春节旅客的返乡运输工作。一月十三日到二月二十一日,铁路、水运、公路、民航客运量约达六亿多人次,比去年春节约增加8000万人次......《人民日报》一九八四年一月八日,铁道部积极加强对今年春节运输工作的组织领导,计划增开临时客车406列。其中,直通临时快车21列、慢车20列,各铁路局管内临时慢车365列......”

  站台上,挤满了黑压压的乘客,他们大包小包的恨不得把全部的家当都背在身上,在人群中,每个人边护着自己的行李和孩子,边努力的辨认着车门的方向,找准方向后纷纷向车厢里挤去。

  不少乘客还是发动了祖传技能——从车窗翻进去。这个违规举动现在车站工作人员也懒得管了,而且主动上手帮他们一个一个的往车厢里塞......

  经过浩浩荡荡的一场火车登陆战,站台里黑压压的人终于全部塞进了沙丁鱼罐头般的车厢里。车门随之关闭,鸣笛声传来,列车启动,蒸汽车头喷出滚滚浓烟,却走不动道了。

  “咋回事儿?!”列车长陆红星着急的从列车长办公车厢探出头来大声问道。

  列车质检员迅速检查了一番,冲着陆车长高声的喊:“陆车长,人太多了!减震弹簧压死了!”

  “赶紧通知站里,列车下一站不能再上客了!另外用广播通知下车厢里,我们要甩点人下去,让站里的人做好滞留旅客的安置工作!”

  车厢内,乘务员邓林宝艰难的挤了过来,他双手拼命拨拉着众人,向前缓缓地移步,天虽寒,但是他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

  “都让让!麻烦借个光!车门子打不开了!”

  乘客们紧紧地挤在一起动都动不了,邓林宝焦急地喊:“你们要是再不让开,咱们今天谁都走不了了!”

  “同志,我们倒是想让开呢,我们也动不了哇!”有一位乘客吐槽道。

  最终,实在没有办法的邓林宝干脆抬起车窗,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这一举动顿时让其他进退两难的乘务员们眼前一亮,纷纷效仿他的举动从车窗往外跳。

  就这样,一众乘务员从外面打开了每个车厢的门子。车厢门还没办法一下子全开,先出现一道缝隙,然后挤在门口的乘客率先从缝隙里拼命挤了出来,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车厢门渐渐全部打开,乘客们一个接着一个下了车。

  这些人经过车站方面工作人员的疏导和协商,表示愿意再等等下趟车。这列车的所有工作人员包括在车上的旅客都松了一口气,邓林宝等人再次被车门关上,列车得以再次启动。

  满员的车厢内依旧拥挤不堪,行李架上、地面上堆满了形式各样的旅行袋、麻袋以及各种包裹。

  邓林宝用手把着行李架,脚踩着座椅背,像猴子一样灵活的跳跃在乘客之间,边招呼着车厢的乘客查票,心中边暗自叹气:怪不得当初带自己的师傅隔三差五逼自己练跳马桩,练身手,闹半天是这么个用法......

  汪新穿着崭新的83式警服,正游走在车厢里维持秩序。

  没错,华夏境内所有的警察系统于1983年底正式更换了警服的样式,由原来的72式藏蓝色警服统一更换成了橄榄色警服。警服上衣袖口均缝有两条黄色袖线,警裤两侧镶红牙线,铝制帽徽的样式是金色橄榄枝托起蓝色盾牌,下端为长城图案,上端为国徽图案。

  不过由于这个警察基体过于庞大,衣服赶制不过来,所以在过年这段时间暂时实行警服混穿的制度过渡,预计出了正月后全国统一更换成83式警服。

  车厢里有捂着肚子找厕所的,有吃东西结果撒了一地渣子的,还有争座位的。汪新一一喝止调解,很多旅客见到这身亮眼的新警服,都下意识停止了争执。

  汪新心中暗想:“看来还是新警服更让显眼啊,以前藏蓝色的警服要不是大盖帽搭配着,仍在人群里简直太普通了。”

  这趟车的乘警依旧还是他和马魁。说起来非常有意思,一个是分局的副局长,一个是刑警队的队长。结果他们宁可继续跟上当乘警,也不愿意在办公室里休息喝茶。为此胡局甚是头大,这汪新简直是复刻了马魁本人,除了一些个人性格方面有些不同,处事习惯和工作作风俩人简直跟亲父子一样。

  汪新走到最后一节车厢,突然发现一位旅客浑身紧绷着倚靠在座椅旁,双手紧紧地护着微涨的肚子,睁着充满血丝的眼睛,警惕的瞄着身边每一位乘客。他顿时心中了然,上前轻轻拍了拍这位乘客的肩膀。

  这个人猛地打了个激灵,刚要张嘴,却看到是一名年轻的警察,他这才缓和一口气说:“警察同志,你......你有啥事儿么?”

  汪新用嘴唇努了下他肚子的方向,看的对方不自然的把双手松开了点,随后又紧紧捂住。

  “跟我过来。”

  汪新的话让这位乘客顿时起了疑心,他嗫喏道:“干什么?我可没犯事儿,我在这站的好好的,可没有占别人位置!”

  “你小点声,想让你那点小秘密都被人发现不成?我带你找个能坐着休息的地儿。”

  这位乘客看了看他,犹豫了片刻,汪新则背着手直接走向卧铺车厢,他想了想,还是跟着汪新走去。

  俩人走到卧铺车厢过道,汪新指着过道的座位桌说:“你在这坐坐吧,休息会儿,不过别太久了,要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汪警官允许的。”

  “太感谢您了汪警官,您真是好人......”这位乘客这才知道汪新是想让他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休息会儿,顿时感动的声音都哽咽了。

  汪新笑着摆摆手压低声音说:“好了,一年在外打工不容易,保护好自己的票子,平平安安的回家过年。”

  “啊?您......您都看出来了?”刚坐下的乘客立马又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

  “你刚才在车厢的架势,就差告诉小偷你身上有钱了,卧铺这边相对人少一些,也安全,你趴着眯一会儿,别睡太死。”

  “谢谢您汪警官,我知道了,一定会注意的!”这位乘客点头哈腰地对汪新说道,然后重新整理了下自己的行李和怀里放钱的布袋,坐在椅子上,如释重负的伸展了下身体,这才趴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

  汪新看他没有了动静,知道这人是太累了,也不再打扰,径直向员工休息车厢走去。逢年过节,车上十有八九都会有这么一拨人,一年到头在外打工,做小生意,好不容易挣点钱,那在路上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坐着的都不敢睡觉,更别说这个站着的了。

  回到车厢,还穿着72式警服的马魁见到汪新回来了,说:“怎么才回来?后段车厢里又有啥事儿?”

  “没啥事儿,就是有点小小的插曲,我刚处理妥当。”汪新边回答着,边端起马魁的大茶叶缸子咕嘟灌上一大口。

  “这我刚泡好的......哎,算了喝吧喝吧。”马魁抬起的手无奈的又放下,摇头苦笑。

  列车长老陆看着这爷俩儿,忍不住笑出了声:“老马,人家汪新都换上新制式警服了,你怎么还穿着上一版的啊?单位没给你发?你可是副局长啊。”

  马魁刚要接腔,被汪新抢了先:“陆叔,我师父这人表面上喜旧厌新,说旧的穿身上合身,不磨脖子,我说我可以先穿着他的新的给撑撑,他老人家还不让......我说他是不舍得穿,还不承认。”

  老陆闻言哈哈大笑:“好好好,你这徒弟当得没毛病,把你师父的心思都摸透了。”

  马魁一听顿时气笑了:“臭小子胡说什么呢!我不给你穿是因为你这大个儿,等你给我磨合开了,我还用穿吗?”

  车里的人顿时笑成一片。

  过了好一阵,老陆又问:“话说老马,你家燕子和汪新打算什么时候谈谈婚事啊?俩孩子这也相处时间不短喽,眼瞅着都这么大了,也到时候了。”

  马魁听到这个,顿时收起了笑容,他瞥了眼汪新,故意叹了口气说:“年轻人的事儿,我上哪操心去,咱现在回家,有儿子递酒杯,有干闺女倒酒,可不过问他俩的事儿,人家要是不急,我更不急。”

  汪新一听,顿时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重点,眼前一亮道:“师父,您的意思是,我要是现在让我爸过来跟您商量订婚的事儿,您这边立刻就能答应呗?”

  “我可没说啊,看你小子诚意了......”

  欢声笑语漫过车窗,揉进铁轨的每一次震颤里。列车驮着满厢的思念与团圆的期盼,一声长鸣划破暮色,像衔着归巢执念的雁,在夜色里碾过月光,朝着家的方向,一寸寸叩响归途。

  冬去春来,冰雪逐渐消融。

  铁路工人大院里,彭永丽正在大院里看着婆婆喂鸡。从小在城里长大的她特别喜欢看这些叽叽喳喳的小生命,每次在家休息,只要婆婆出去喂鸡,她一定要跟在屁股后面看。

  蔡大年媳妇见到自己儿媳妇又跟在自己后头看,不禁无奈的笑道:“你这妮子,妈喂个鸡就这么好看?都跟着看了多少次了?眼瞅着你都显怀了,少出来晃悠,别再冻着,回屋暖和去。”

  “哎呀妈,我是大夫,这方面我早就问过医院里的儿科大夫了,人家让我没事儿多走动,别过量就行......您就听我的吧,我多看点可爱的事物,说不定你大孙儿出来还更可爱呢!”彭永丽俏皮的说道。

  蔡大年媳妇儿爱怜的抚摸了下儿媳妇的头发,不再言语。彭永丽嫁过来已经一年半有余,都说婆婆媳妇糊涂账,清官难断理不清,至少蔡大年媳妇自己,当初就没少和婆婆拌嘴。

  彭永丽这个姑娘虽然是城里长大的,除了工作啥也不会干,有一次学着煎蛋都差点把锅底烧穿了。但是她特别会哄人,有时候两个人眼瞅着要有争辩了,结果彭永丽俏皮话一说,她这个当婆婆的立马没了脾气。

  再后来,蔡大年媳妇干脆一点脾气都没了,儿媳妇说啥是啥,她一天天乐呵的只管做事。去年秋天彭永丽突然对肉有些反胃,全家人紧急送去医院一查,果然是怀孕了。

  从此彭永丽的地位不必提,那就是大院里新的国宝级人物。

  一老一少俩女人忙活完,就准备回屋里。就在这时,另一头公共洗手池那边突然传来老吴媳妇的惊叫:“你这眼睛咋回事?怎么红的跟兔子一样?!”

  老蔡媳妇和彭永丽连忙凑过去,只见吴长贵正在杵在池子边上用水龙头洗着眼睛,洗一阵就揉两下。

  老吴媳妇一看彭永丽过来了,连忙扯着老吴走过去说:“丽丽啊,你来的正好,你吴叔不知道咋的了,大清早起来眼睛就不得劲,这一阵子直接眼珠子都通红了!”

  吴长贵不以为然地说:“这点儿事找人家丽丽干什么?昨晚没睡好罢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彭永丽凑近看了看,立刻神情严肃地说:“吴叔,眼睛可不是个小地方,随便应付应付就行了,你这很有可能眼睛进脏东西了,抓紧去医院看看!沈姨所在的铁路医院应该就能看。”

  说罢,仨女人也不管老吴怎么挣扎,彭永丽更是仗着自己是孕妇,说他再不去就亲自扶着他去。吓得老吴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老蔡媳妇更是瞬间盯着老吴,眼神里的警告几乎能溢出去。

  无奈之下,吴长贵举手投降,简单披了件衣服,在媳妇的陪同下向医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