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佛光普照洗脑村,铁拳怒砸PUA-《镇魔司摸鱼指南》

  “吼——”

  那些被魔化的村民,仿佛收到了某种指令,齐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

  他们的身体进一步扭曲,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速度与力量,在黑气的催动下暴涨。

  他们动了。

  没有战术,没有阵型。

  只有最原始的,扑杀的本能。

  如同一股黑色的潮水,朝着场中仅有的几个活物,汹涌而来。

  “我靠!”

  孙刑者怪叫一声,条件反射地将金箍棒横在胸前。

  “师父,你这个‘讲道理’的前摇有点长啊!”

  他嘴上抱怨,动作却不慢。

  一棍扫出,带着风雷之声,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傀儡打得筋骨断裂,倒飞出去。

  然而,那些被打倒的傀儡,只是在地上扭动了几下,便再次挣扎着爬起,断裂的骨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们不知疼痛,不畏死亡。

  “没完没了了是吧?”

  孙刑者咂了咂嘴,一脸的嫌弃。

  “大师兄,你有什么高见?”

  他看向云逍,希望这个脑子好使的大师兄能想出什么省力的法子。

  云逍此刻却没空理他。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半空中那巨大的血色漩涡。

  那里,是阵法的核心。

  无数怨魂在其中哀嚎,为整个大阵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力量。

  而漩涡之下,祠堂门口,高太公癫狂的笑声与朱刚鬣痛苦的嘶吼交织在一起。

  “朱刚鬣!”

  高太公一手死死按住朱刚鬣,另一只手高举着那柄九齿钉耙,如同一个献祭的祭司。

  “感受到了吗?这就是翠兰的新生!”

  “你的神魂,你的血肉,都将成为她最好的养料!”

  朱刚鬣双目赤红,神力被符箓和阵法死死压制,动弹不得。

  他看着那些被操控的无辜村民,看着这个自己曾一心守护的村庄化为人间炼狱,心如刀绞。

  “高伯父……你……你怎么敢!”

  “我怎么敢?”

  高太公狂笑,“为了翠兰,我什么都敢!”

  “你懂什么?你只知道你的情爱,你懂一个父亲的绝望吗!”

  他状若疯魔,将九齿钉耙对准了朱刚鬣的心口。

  “别急,你的神魂,要留到最后,作为主菜。”

  “先用这些外来者的血肉,开开胃!”

  随着他话音落下,围攻云逍等人的傀儡,攻势变得更加凶猛。

  “大师兄,别看了,再看咱们就成别人开胃菜了!”孙刑者一棍将一个扑来的护院打飞,急吼吼地喊道。

  云逍深吸一口气,收回目光。

  他知道,关键点不在这些傀儡身上。

  杀光他们也没用,只要阵法不破,他们就能无限重生。

  破局的关键,在那边。

  在朱刚鬣,在高太公,在那尊诡异的古佛雕像身上。

  “师父!”

  云逍再次看向玄奘。

  玄奘没有动。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些冲来的村民,眉头微微皱起。

  “不对劲。”他忽然开口。

  “什么不对劲?”云逍问。

  “这不是魔气。”

  玄奘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这是一种……被扭曲的信仰之力。”

  他缓缓抬起手,捏了捏拳头。

  那比砂锅还大的拳头上,没有金光,没有佛法波动。

  只有纯粹的,仿佛能捏碎虚空的力量感。

  “他们不是入魔,是被人偷走了脑子,换成了屎。”

  玄奘用最朴素的语言,做出了最精准的判断。

  “对于这种脑子里进了水的病人,为师一向主张……”

  一个傀儡已经冲到他面前,尖利的指甲带着黑气,抓向他的面门。

  玄奘看都没看。

  反手一拳。

  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缓慢。

  “……物理排水。”

  “砰!”

  一声闷响。

  没有血肉横飞的场面。

  玄奘的拳头,精准地印在了那傀儡的胸口。

  一圈柔和的金色佛光,以拳头为中心,骤然绽放。

  “滋啦——”

  仿佛热油碰到了冷水,傀儡体内的黑气,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被佛光瞬间蒸发。

  那村民扭曲的身体一僵,眼神中的猩红迅速褪去,恢复了一丝清明。

  然后,他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晕了。

  全场,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孙刑者嘴巴微张,手里的棍子都忘了挥。

  云逍也是眼角一抽。

  还能这样?

  这一拳,打的不是肉身,而是神魂。

  不,更准确地说,是打散了附着在神魂上的精神控制。

  这哪里是打架,这分明是精准的“神魂外科手术”。

  用拳头做手术。

  “看到了吗?”

  玄奘收回拳头,吹了口气,一脸的云淡风轻。

  “讲道理,就是要这样,直击病灶,清除病根。”

  “一拳不行,就再来一拳。”

  他说着,动了。

  魁梧的身躯,如同一座移动的山岳,主动迎上了那黑色的潮水。

  他没有使用任何华丽的招式。

  就是最简单的,出拳,收拳。

  砰!砰!砰!

  沉闷的击打声,密集如雨点。

  每一拳落下,都有一圈金色佛光绽放。

  每一道佛光亮起,都有一名村民体内的黑气被净化,然后干净利落地晕倒在地。

  玄奘所过之处,那些狰狞的傀儡,如下饺子一般,成片成片地倒下。

  他不像是在战斗,更像是一个勤劳的农夫,在收割一片成熟的麦子。

  场面极度暴力,效果却又极度慈悲。

  孙刑者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也行?”

  他喃喃自语。

  他一直以为,这位师父的“物理超度”,就是把人打成肉泥。

  今天才发现,原来人家的业务范围这么广。

  不仅能超度,还能做净化。

  暴力奶妈,最为致命。

  “二师弟,别愣着了!”

  云逍的声音将他唤醒,“师父负责净化,你负责保护!”

  “保护?”孙刑者一愣。

  “保护那些被打晕的村民!”云逍语速极快,“别让他们被阵法的力量再次侵蚀,也别被自己人误伤了!”

  孙刑者瞬间明白过来。

  玄奘只管“打”,可不管“售后”。

  这些晕倒的村民,躺在战场中央,脆弱不堪。

  随便一个流弹,或者被哪个没倒下的傀儡踩上一脚,小命就没了。

  “得嘞!”

  孙刑者应了一声,一改刚才的摸鱼姿态。

  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在战场上穿梭。

  金箍棒在他手中,不再是主攻的杀器,而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

  他将那些晕倒的村民,一个个挑起,扔到相对安全的角落。

  同时,还要格挡开那些漏网之鱼,为玄奘创造最好的“治疗环境”。

  一时间,高家庄园的庭院里,出现了无比诡异的一幕。

  一个肌肉虬结的暴力和尚,在前面大杀四方,拳拳到肉,佛光普照。

  一个尖嘴猴腮的摸鱼道人,在后面上蹿下跳,忙着捡人,收拾残局。

  两人配合默契,效率惊人。

  物理战线,暂时稳住了。

  云逍松了口气,将全部心神,再次投向了另一边的心理战线。

  那边,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朱刚鬣!”

  云逍运足气力,大吼一声。

  祠堂前的朱刚鬣,身体一震,赤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别看他!也别看高翠兰!看那尊佛像!”

  云逍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试图敲醒他混乱的心神。

  “那尊佛像才是阵眼!毁了它,一切就都结束了!”

  朱刚鬣的呼吸变得粗重,他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向祠堂内那尊被血光笼罩的古佛雕像。

  他能感受到,那雕像内,蕴含着一股邪恶到极致的力量。

  高太公见状,脸色一变,发出更加刺耳的尖笑。

  “结束?不!那才是新的开始!”

  他凑到朱刚鬣耳边,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

  “朱刚鬣,你难道不想救翠兰了吗?”

  “你看看她,她多可怜啊。”

  他侧过身,露出了身后祠堂的内景。

  只见祠堂正中,一张简陋的木床上,高翠兰静静地躺着。

  她穿着大红的嫁衣,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若非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简直与死人无异。

  朱刚鬣的目光,瞬间凝固了。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翠兰……

  他的翠兰……

  “只要你乖乖献出你的神魂,翠兰就能活过来。”

  “她会拥有你的力量,你的修为,她会成为这世上最强大的女人。”

  “这,才是你爱她的最好证明!”

  高太公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毒针,深深扎进朱刚-鬣的心里。

  “你住口!”

  朱刚鬣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

  他体内的神力开始暴动,试图冲破符箓的禁锢。

  “没用的。”

  高太公冷笑一声,加大了压制。

  “在这献祭大阵之中,我就是神!”

  “而你,只是祭品!”

  云逍在远处看着,眉头紧锁。

  麻烦了。

  高太公这老东西,是个pUA大师啊。

  他死死抓住了朱刚鬣的软肋,用“爱”作为枷锁,将他牢牢困住。

  再这样下去,朱刚鬣的道心,真的会被他彻底摧毁。

  必须想个办法,打破这个僵局。

  “朱刚鬣!你清醒一点!”

  云逍再次大吼。

  “你看到的,不是高翠兰!”

  “她的魂魄早就散了!那只是一具被人为维持着生机的躯壳!”

  “一个容器!一个工具!”

  云逍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朱刚鬣的心头。

  他身体剧震,眼神中的挣扎,变成了极致的痛苦。

  他何尝不知道?

  在与云逍交谈之后,他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只是,他不敢信,不愿信。

  那份执念,是他留在凡间唯一的支撑。

  “胡说八道!”

  高太公厉声呵斥,打断了云逍。

  “你这外来人,懂什么父女之情!”

  “翠兰只是病了!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他看向朱刚鬣,语气又变得温柔。

  “贤婿,别听他胡言乱语。”

  “他是想破坏我们的计划,他想害死翠兰。”

  “你难道要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我这个岳父吗?”

  这一声“岳父”,让朱刚鬣刚刚升起的一丝理智,再次被击溃。

  他看着高太公那张因为疯狂而扭曲的脸,又看了看远处病榻上毫无生气的未婚妻。

  爱与恨,理智与情感,在他心中疯狂撕扯。

  “我……”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云逍见状,心头一沉。

  完了,又被绕回去了。

  这天蓬元帅,真是个铁打的恋爱脑。

  “大师兄,那边什么情况?”

  孙刑者抽空问了一句,他刚把最后一个晕倒的村民拖到安全区。

  “情况就是,我们的主c,被对面的辅助给控住了。”云逍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控住了?”孙刑者一愣,“什么控?”

  “精神控制,情感绑架,道德枷锁。”云逍叹了口气,“一套组合拳,直接把人打废了。”

  孙刑者听得云里雾里。

  “说猴话。”

  “就是说,那头猪,现在满脑子都是浆糊,指望不上了。”

  “靠!”孙刑者骂了一句,“那怎么办?就靠师父一个人打全场?”

  玄奘的“净化”效率虽高,但消耗同样巨大。

  他每一拳挥出,打散的不仅是黑气,还有他自身的佛力。

  而那血色漩涡中,扭曲的信仰之力还在源源不断地产生。

  此消彼长,就算强如玄奘,也终有力竭之时。

  必须破阵!

  云逍的目光,再次投向朱刚鬣。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不,不是物理上的硬。

  而是精神上的。

  对付这种深度pUA受害者,温和的劝说已经没用了。

  必须用更猛烈的,更具冲击力的方式,强行击碎他脑中的思想钢印。

  云逍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路。

  他决定,换一种“讲道理”的方式。

  “朱刚鬣!”

  他第三次开口,声音不再是焦急的大吼,而是带着一种异样的平静。

  平静中,透着一股冰冷的嘲弄。

  “我问你一个问题。”

  朱刚鬣没有反应。

  “你觉得,你很爱高翠兰,是吗?”

  这个问题,让朱刚鬣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他死死地瞪着云逍,仿佛要用眼神将他杀死。

  就连高太公,也停止了狂笑,一脸讥讽地看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你觉得,你为了她,滞留凡间,放弃神位,是一种伟大的牺牲,对吗?”

  云逍继续问道,语气中的嘲讽意味更浓。

  “你觉得,你现在心甘情愿地献出一切,是为爱献身,很高尚,很悲壮,是吗?”

  朱刚鬣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践踏他最珍视的东西。

  “你放屁!”他终于嘶吼出声。

  “我爱翠兰,与你何干!”

  “很好。”

  云逍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反应很满意。

  “那么,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锐而刻薄。

  “你所谓的爱,在我看来,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自我感动!”

  “你感动的,从来都不是高翠兰,而是你自己!”

  “你根本不爱她!”

  石破天惊!

  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孙刑者一个趔趄,差点被一个傀儡扑倒。

  “大师兄疯了?”

  玄奘的拳头,也微微一顿,饶有兴致地朝这边瞥了一眼。

  高太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加疯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听到了吗?朱刚鬣!连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你的爱,一文不值!”

  朱刚鬣整个人都懵了。

  他呆呆地看着云逍,大脑一片空白。

  我不爱她?

  我怎么可能不爱她?

  为了她,我……

  “你为她做了什么?”

  云逍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毫不留情地打断。

  “你为她放弃了神位?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她求你了吗?”

  “你为她守护凡间?你守护的,是你的执念,还是她这个人?”

  “她身患离魂症,痛苦不堪,你在哪里?你在高家当你的模范女婿,享受着高太公的吹捧,自我感觉良好!”

  “你明知古佛有问题,却因为害怕失去她,而选择视而不见,自欺欺人!”

  “你甚至,连她真正的病因,她真正的痛苦,都一无所知!”

  云逍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响亮,一句比一句诛心。

  “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却对她的处境,她的灵魂,一无所知!”

  “你只是沉浸在‘我是一个痴情种’的剧本里,演给你自己看!”

  “你爱的,是你自己那可悲的深情人设!”

  “现在,那个利用你、欺骗你的老骗子,要拿你的命,去换他女儿的‘新生’。”

  “你居然还在犹豫,还在痛苦,还在为你的‘爱’而挣扎?”

  云逍指着高太公,脸上露出一个极度鄙夷的表情。

  “你看看他!他才是真的爱他女儿!”

  “虽然方式极端,手段残忍,但他至少在行动!他在为了他女儿的命,拼上了一切!”

  “而你呢?”

  云逍的目光,重新落回朱刚鬣身上,如同两柄最锋利的剑。

  “你除了会在这里像个怨妇一样嘶吼,还会做什么?”

  “你连为她报仇的勇气都没有!”

  “你连戳破真相,让她解脱的决断都没有!”

  “你就是一个懦夫!”

  “一个沉浸在自我感动里的,可怜的,懦夫!”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连那血色漩涡中怨魂的哀嚎,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朱刚鬣身上。

  他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

  眼神中,痛苦、迷茫、愤怒、羞愧……种种情绪交织,最后,尽数化为一片死灰。

  云逍的这番话,太狠了。

  他没有去讲什么大道理,没有去分析什么利弊。

  他只是用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将朱刚鬣引以为傲的一切,撕了个粉碎。

  将他那“深情”的外衣,剥得一丝不挂。

  露出了底下,那个连他自己都不愿面对的,软弱而自私的内核。

  “不……”

  “不是的……”

  朱刚鬣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得像风中的残烛。

  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云逍说的,每一个字,都对。

  “杀了他!”

  高太公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这个小子在妖言惑众!杀了他!”

  他怕了。

  他发现,自己精心构建的情感牢笼,正在出现裂痕。

  然而,那些傀儡,却被玄奘死死拦住,根本无法靠近。

  “朱刚鬣,别听他的!”

  高太公急了,再次对朱刚鬣发动精神攻击。

  “想想翠兰!想想你们的未来!”

  “只要你献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翠兰死吗!”

  然而,这一次,他的话,却失去了原有的魔力。

  因为云逍,在他的情感绑架之上,施加了一个更强大的,名为“自我否定”的诅咒。

  当一个人开始怀疑自己时,外界的一切蛊惑,都会变得苍白无力。

  “未来……”

  朱刚鬣缓缓抬起头,死灰色的眼中,燃起两点幽幽的火苗。

  他看着高太公,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我和她,还有未来吗?”

  高太公心中一突,强笑道:“当然有!只要……”

  “她早就死了,不是吗?”

  朱刚鬣打断了他。

  这一刻,他终于不再逃避,直面了这个最残酷的现实。

  高太公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你……你胡说!”

  “你为了救她,不惜牺牲整个村子,牺牲我,牺牲所有无辜的人。”

  朱刚鬣的语气,依旧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酝酿着毁天灭地的风暴。

  “这份爱,确实很伟大。”

  “伟大到……”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

  “让我觉得恶心!”

  “轰!”

  一股恐怖绝伦的神力,猛地从朱刚鬣体内爆发开来!

  那束缚在他身上的符箓,瞬间燃烧,化为灰烬!

  血色大阵,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无法承受这股力量的冲击。

  “什么?!”

  高太公大惊失色,被这股气浪掀飞出去,狼狈地摔在地上。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缓缓站起的身影。

  挣脱了?

  他怎么可能挣脱心魔的束缚?!

  朱刚鬣站直了身体。

  他没有去看高太公,也没有去看云逍。

  他的目光,穿过重重血光,温柔地落在那张病榻上,那个穿着嫁衣的女孩身上。

  他的脸上,没有了痛苦,没有了挣扎。

  只有一片化不开的悲伤,和一丝解脱般的释然。

  “翠兰。”

  他轻声呼唤,仿佛怕惊扰了她的沉睡。

  “对不起。”

  “是我太自私了,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现在,该结束了。”

  他缓缓抬起手,虚空一招。

  那柄被高太公夺走的九齿钉耙,发出一声欢快的嗡鸣,化作一道流光,飞回他的手中。

  神兵在手,气势再变。

  属于天蓬元帅的,那统御天河水师的无上威严,终于在此刻,彻底苏醒。

  他转过身,冰冷的目光,锁定在了那尊邪异的古佛雕像上。

  “老东西,你说的没错。”

  “爱,确实需要证明。”

  “那么现在,我就证明给你看。”

  话音落下,他动了。

  一步踏出,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已出现在祠堂之内,佛像之前。

  手中的九齿钉耙,高高举起。

  没有华丽的光影,没有惊天的气势。

  只有最纯粹的,返璞归真的力量。

  “住手!”

  高太公目眦欲裂,疯狂地扑了过来。

  然而,一切都晚了。

  钉耙,落下。

  无声无息。

  那尊坚不可摧,作为整个献祭大阵核心的古佛雕像,如同一个脆弱的瓷器。

  从头到脚,裂开了一道细细的缝隙。

  紧接着,缝隙如蛛网般,瞬间遍布全身。

  “咔嚓——”

  一声轻响。

  雕像,碎了。

  化作了漫天齑粉。

  随着阵眼的破碎,笼罩在高老庄上空的血色光幕,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发出一声哀鸣,轰然消散。

  那巨大的灵魂漩涡,也随之崩溃。

  被困的怨魂,终于得到了解脱,化作点点光雨,飘向天际。

  阳光,重新洒落。

  照亮了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

  所有还在活动的傀儡,身体一僵,体内的黑气如潮水般退去。

  他们纷纷倒地,不省人事。

  一场末日般的危机,在这一耙之下,烟消云散。

  云逍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身体一阵发虚。

  刚才那场嘴炮,消耗的心力,比打一架还累。

  但他知道,事情,还没完。

  他看向祠堂。

  高太公呆呆地跪在地上,看着那一片齑粉,失魂落魄。

  “不……不……”

  “我的翠兰……”

  而朱刚鬣,在毁掉佛像之后,便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张床。

  玄奘停止了动作,走到云逍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徒弟啊。”

  “嗯?”

  “你刚才那套道理,有点意思。”

  玄奘的脸上,露出一个神经质的笑容。

  “虽然为师听不太懂什么劈油欸,但感觉,比为师的拳头,还好用。”

  云逍扯了扯嘴角。

  “师父谬赞了,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就在这时,祠堂内,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