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平安符-《铃羽知浅墨》

  几人正欲分头行动,忽然阴之森林某处闪出一道无比耀眼的金光,那金光处,正是李子木所在的地方。

  血寒子狞笑着将李子木举在半空,五指紧扣他的咽喉,淬了毒的短刃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散修联盟剑六队的崽子们都成了孤魂,你以为能例外?”

  李子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挣扎声:“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等散修…”

  他的视线已开始模糊,忽然胸口处传来一阵灼热,那是父亲曾塞给他的平安符,此刻竟如烧红的烙铁般烫得他皮肤发麻。

  下一秒,刺目的金光猛地炸开,像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血寒子胸口!

  “呃!”血寒子吃痛松手,踉跄着后退三步,看那平安符的眼神多了几分惊疑。“这是,金光保命符,这等高阶符篆怎么会在一介散修身上。”

  李子木摔在地上,顾不上咳血,连滚带爬地往密林深处钻,身后传来血寒子暴怒的吼声:“这符只能触发一次,你以为你跑得了吗?”

  金光只持续了片刻便黯淡下去,平安符已变得焦黑。

  李子木刚跑出数十步,后心突然一凉,他低头看着穿透胸膛的短刃,鲜血顺着刀刃滴滴答答落在腐叶上,意识如潮水般退去。

  血寒子看着李子木尚有余温的躯体,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他屈指一弹,三枚泛着黑气的骨钉便要钉入李子木四肢百骸,这是炼制最低阶魔傀的法子,虽威力平平,却能将死者残魂炼化为绝对服从的傀儡。

  骨钉离皮肉只剩寸许,斜刺里突然卷来一道凌厉的剑气,将骨钉劈得粉碎!

  剑知行的身影如疾风般落在李子木身前,长剑横握,剑锋上的寒光映得他眼底满是杀意:“你敢动他试试!”

  剑知行目眦欲裂,长剑出鞘的嗡鸣惊起一片飞鸟:“你是何人!为什么诛杀这此散修。”

  身后几人也迅速散开,将血寒子团团围住,刀光剑影在林间织成一张密网。

  血寒子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却没再上前:“我这师弟还真是没用,噬阴灵虫也拦不住你们,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他瞥了眼地上的李子木,又看了看剑知行紧握剑柄的手,显然不愿在此地与这几人硬拼。

  “炼傀之事,改日再议。”血寒子身形一晃,周身突然腾起大片黑雾,将他整个人裹了进去。

  “几位,今日暂且饶你们一次,我们还会再见的,下次见面,便是你们的死期!”

  黑雾翻涌着向后退去,不过数息便融入密林深处,只留下一句若有若无的话语飘散在风中。

  剑知行没有追赶,他俯身将李子木抱起来,少年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冷,唯有胸口那枚焦黑的平安符,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余温。

  “那黑雾是什么,他们是散修联盟剑的人吗?”文墨道。

  “看不清那人长相,大概是散修联盟剑的人,先看看李子木的伤势。”刘饱饱说完几人看向李子木。

  铃羽从纳戒内取出一枚绿色丹药给李子木服下,剑知行询问道:“李兄,发生了什么,你可知是何人下此毒手?”

  “小生不道,只知领了血元丹出了散修联盟剑后没过多久就遭了袭击,我的队员无一存活,若非…”李子木说着握紧那枚焦黑的平安符又道:“若非父亲给的此符,恐怕我连死在这也没人知道。”说完李子木又吐出一大口鲜血。

  “怎么会,铃道友你这丹药怎么会失效?”剑知行急道。

  “李道友这伤口已无力回天,加上体内还存有阴气,神仙难救。”铃羽叹了口气,心想要是天池水还有便可救李子木一命。

  “各位,不必伤心,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可惜,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在异地,我还没有给父老乡亲报仇雪恨,我还没有寻到我的剑道。”李子木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视线里的人影渐渐重叠,他却忽然笑了,咳出来的血沫沾在嘴角,像极了未干的朱砂。

  “我父亲说,我是村里唯一可以修炼的修士,日后定是大有作为,是村里唯一的希望,母亲却只要我活着,现在回想起来,活着真好,听村里长辈说过,修剑道的人,死也要死在剑下,要么死于强敌,要么死于大道。”他抬手想摸摸胸口的平安符,指尖却在离那焦黑木牌寸许处垂落,“我倒好,连剑都没握紧几次,就栽在这阴沟里,还真是不甘心,这大道险恶,我算是品尝了。”

  “现在想想,哪有什么大道啊。”他忽然偏过头,望着密林深处,那里的黑暗像一张巨口。

  “真想回到那个平凡的渡凡村,可惜回不去了,我也要死了,如果可以,你们有朝一日,若经过灵国,便将我的骨灰葬在飞海城的燃剑派,那里是我诞生的地方…”

  最后一丝力气耗尽时,他的眼睛还睁着,像是在看很远的地方,死前李子木回想起总是爱笑的父亲与刚知道自己可以修炼的回忆

  “我也可以修炼咯!我李子木日后可是剑道的大修士,以后的渡凡村由我守护!”

  “那李儿日后可要执手中利剑,斩尽天下魔。”

  “李兄…死了…”剑知行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堵住,他伸手合上李子木圆睁的双眼,指腹触到的皮肤已经冰凉。

  少年临终前那句带着稚气的呼喊仿佛还在林间回荡,与此刻的死寂形成刺目的对比。

  文墨别过头去,袖中的手死死攥着竹简,指节泛白,他本该记录下六队遇袭的细节,可此刻笔下只洇开一片墨迹,像泼洒的血。

  刘饱饱蹲下身,用布巾轻轻擦去李子木嘴角的血沫,声音发哑:“放心吧,你没能完成的仇,日后有机会我定帮李兄报仇雪恨。”

  铃羽望着阴之森林深处,那里的黑暗似乎更浓了些。

  他将一枚玉佩放在李子木胸口,那是枚最普通的安神玉,虽无灵力,却带着他能给的最后一点暖意:“放心,我们会送到的。”

  剑知行缓缓将李子木放平,指尖抚过他紧握焦黑平安符的手,那符篆边缘还留着少年攥出的指痕。

  他站起身,青木神龙剑归鞘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却带着从未有过的沉重。

  林间的风突然起了,卷起几片腐叶,落在李子木渐渐僵硬的身上。

  剑知行弯腰抱起少年的遗体,转身望向密林外的方向,那里的天际已泛起一丝微光,却照不进这片浸透了血与不甘的阴影。

  “走。”他只说了一个字,脚步坚定地向前迈去。

  身后,文墨与刘饱饱默默跟上,三人的身影在月色下拉得很长。

  铃羽道别三人,返回途中回想起发生的一切道:“这散修联盟剑果然有问题,血青子不可能不知道此事,可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参加比赛只是为了召集散修炼制傀儡还是另有所图。”

  “也罢,想必在剑宫神殿内,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毕竟有数位成神境界的…等会儿,为何这一届会有这么多成神境界的强者在剑宫神殿,难道…”铃羽没有再说下去,皱紧眉头,两眼一闭,只希望自己的猜想是错的。

  铃羽回到自己房间,正对着窗外的月亮出神。

  “小师弟,睡了吗?”门外传来乐正香绫清脆的声音,带着几分雀跃的尾音。

  “该死,我怎么换了一个地方住还是让她找到了。”铃羽抬手拂去衣上沾染的灰尘道:“进来吧。”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乐正香绫捧着个食盒走进来,发间别着支向日葵形状的发簪,在廊下灯笼的光里闪着柔和的光。“你看今夜月色多好,我备了些桂花糕,咱们出去赏会儿月?”

  她将食盒放在桌上,忽然注意到铃羽眼底的沉郁,凑近了些轻声问:“怎么了?从阴之森林回来就闷闷的,是遇到什么事了?”

  铃羽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角:“没什么,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住师姐。”

  “这散修联盟剑虽诡异,但非你我所能插手之事,他们的手段,你若一心掺和,恐出大事,莫要忘了,你为什么来阴国,可不是为了进入剑宫神殿,师傅让你参赛,只是为了更好的锻炼你的剑术,如今的你已经迈入剑心境界,一但赢下晋级赛,其奖励让你进阶剑意境界也大有可能。”乐正香绫满脸忧愁的说完,铃羽如今可是阴国的希望,不能在剑术战道上丢了性命。

  铃羽点了点头,乐正香绫也不多问,只是拿起块桂花糕递过去:“明日就要对阵太极剑殿了,你有几分把握?我听说他们的‘两仪剑法’防守得密不透风,尤其擅长借力打力。”

  铃羽咬了口糕点,清甜的香气压不住心底的滞涩:“不好说,太极剑殿的蔡悬据说是极品九品上巅峰,剑术境界恐是剑意境界,怕是难缠的很。”

  “怕什么。”乐正香绫拍了拍储物袋的追云日月剑,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发间银簪随着动作晃出细碎的光,“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往我身后躲,我就不行,我九品巅峰的境界护不住你。”

  “师姐说笑了,剑术战道比的是剑术境界又不是修为境界,不过对付太极剑殿,确实是一块顽石,我们毕竟不是剑修,输给他们不丢乐正彩府的面儿。”

  “你这臭小子,还知道想着乐正彩府的面子。”她凑近窗边,推开半扇窗,让清辉涌进屋内:“你看这月亮,不管底下有多少烦心事,它该圆还是圆。明日的比试输了也无妨,你一定得活着。”

  铃羽望着窗外悬在墨蓝天幕上的圆月,忽然想起李子木临终前望着密林深处的眼神。

  他接过乐正香绫递来的茶杯,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漫上来:“好,我一定会活着比天还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