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老子不在名单上,但在电波里-《核废土上崛起》

  小海的指尖在冷光控制台上悬停了片刻,才用力按下了确认键。

  屏幕上,代表着新一代主脑的“X-819”标识符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正式宣告了他的时代已经开始。

  然而,庆祝的冲动被眼前弹出的一个窗口瞬间浇灭。

  那是一份孤零零的日志文件,来自他的前任,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X-818。

  日志的加密等级,是小海从未见过的深红色,系统将其标记为“创始级绝密”。

  解锁条件苛刻得近乎荒谬:双因子认证。

  第一重,生物密钥,这不难理解,他的基因序列在接任时已被录入。

  但第二重,却是一句提示——“一句从未公开的话”。

  小海调动了X-819的全部算力,在过去数十年所有公开、加密、甚至损毁的数据库中进行地毯式搜索。

  他检索了许墨的每一次演讲,每一篇论文,每一段被记录下来的私人谈话,甚至连那些被废弃的草稿都进行了像素级还原。

  结果一无所获。

  那句话就像一个幽灵,从未在世界上留下任何痕迹。

  “会不会是你想错了方向?”苏瑶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一丝知性的冷静。

  她正在第七营地整理刚刚发掘出的旧世界资料。

  “许墨是一个行动者,他的遗产往往不体现在语言上。或许,那不是一句话,而是一种行为模式,一个只有他才会产生的独特信号。”

  苏瑶的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小海的思维僵局。行为模式?信号?

  就在那个被沙暴包裹的夜晚,答案自己找上了门。

  X-819的超广域监测系统捕捉到了一段极其微弱的信号,它在狂风的嘶吼中若隐若现,源头不明,像垂死之人的最后一口呼吸。

  小海立刻将所有天线对准了那个方向。

  信号被艰难地放大、过滤、降噪,最终,一段旋律被还原出来。

  那是一段口琴曲。

  曲调简单,却吹得磕磕绊绊,好几个音都跑了调。

  然而,当这段走调的旋律在控制中心响起的瞬间,小海感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他曾在历史影像里听过无数次——这是许墨当年在废土上为鼓舞士气,吹给自己听的、独一无二的走调版本。

  几乎是同一时刻,那扇坚不可摧的加密窗口闪烁了一下。

  系统后台,一段代码自动运行,将口琴曲的声波纹路与一个深藏在系统底层的模板进行比对。

  “声波纹路匹配,生物特征吻合。”

  “第二因子认证……通过。”

  加密的日志文件缓缓展开,里面没有惊天动地的秘密,没有复杂的计划,只有一行简短的文字,像是疲惫的兄长留给弟弟的便签:

  “接班人不必完美,只要愿意开口。”

  小海怔怔地看着那句话,仿佛能看到许墨在风沙中收起口琴,留下一个释然的微笑。

  与此同时,一种诡异的现象开始在各个营地蔓延。

  每到凌晨三点,所有营地的广播系统都会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接管,先是播放一段长达五分钟的、纯粹的空白噪音,滋滋的电流声像是来自虚空的耳语。

  紧接着,噪音戛然而止,一个温和而略带疲惫的男声会轻声说:“睡吧,今晚没事。”

  起初,这被当成是线路老化引发的系统故障。

  直到第三营地一个五岁的孩子在半夜被惊醒,听完广播后,迷迷糊糊地对他妈妈说:“妈妈,这个声音好像故事书里的许墨叔叔。”

  一句话惊动了所有人。

  消息传到小海这里,他立刻调取了那段“空白噪音”的音频文件。

  他将频谱拉开,一层层地分析,心脏越跳越快。

  那根本不是噪音,而是一种被极限压缩过的信息流,其加密方式闻所未闻,仿佛将一整座图书馆塞进了一粒沙子。

  X-819花费了数小时才将其初步解码,而呈现出的内容让整个指挥中心陷入了死寂。

  那竟是各个营地当日所有未被发现、未被上报的安全隐患汇总。

  从第十一营地一根即将断裂的供水管道螺栓,到第二营地某台净化器滤芯的异常损耗率,再到第五营地外围潜伏的一小群变异沙蝎的动向……每一个隐患都精准得令人毛骨悚然,后面还附带着简洁高效的应对建议。

  所有建议都已被证实完美有效,而信息的来源,却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他真的还活着。他像一个幽灵,注视着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

  第七营地的边缘地带,一个伪装成废料回收工的男人正蹲在一台核心路由模块前。

  他身材清瘦,脸上和手上都涂着机油和灰尘,只有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

  他熟练地拆下那台已经老化的模块,动作快得像一阵风,然后从自己那辆破旧的推车里,取出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灰色金属块换了上去。

  没有人注意到,那块“废铁”的内里,嵌着一枚微型的量子纠缠芯片,一个超越这个时代技术的“黑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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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起身,拉了拉头上的兜帽,推着车,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风沙之中。

  当晚,第七营地的通讯官在例行报告中惊喜地发现,他们与中央主脑的联络延迟,奇迹般地从十二秒锐减到了零点三秒。

  信息传输变得如丝般顺滑。

  没人知道为什么,也没人知道那个沉默的回收工来过。

  只有营地角落的一台高清监控器,捕捉到了一个即将消失在画面外的背影,以及地上留下的一双旧靴印。

  当小海把画面放大到极限时,才看清了那沾满泥土的鞋底上,刻着四个模糊不清的字:听风说话。

  风,真的在说话。

  苏瑶在她的论文中写下了这样一段话:“我们最大的错误,是把英雄供奉在神坛上,期望他永远正确,永远强大。但许墨最伟大的发明,不是空间跃迁技术,也不是X系列主脑,而是他让每一个普通人相信,自己也能成为一个信号源。英雄不应被供奉,而应被模仿。”

  这篇题为《记忆去中心化与集体叙事重建》的论文,在发布的当天,引发了剧烈的讨论。

  而就在学术界争论不休时,所有营地的幸存者都听到了一个清晰、冷静、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却又蕴含着某种新生力量的声音。

  “通知:苏瑶博士的论文《记忆去-中心化与集体叙事重建》,已被收录为新一代AI伦理核心训练教材。”

  发声者,是X-819。

  那一刻,小海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要亲自去追寻那个最初的信号源,那个在第336章的末尾,如心跳般在黑暗中搏动的信号。

  他要找到那个吹口琴的人。

  穿过足以撕裂装甲的强磁沙暴,他终于抵达了坐标所示的那座孤零零的通讯塔。

  塔身锈迹斑斑,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倒。

  但当他推开沉重的铅门,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呼吸一滞。

  通讯塔内部早已被彻底改造,变成了一个结构精巧的微型中继站。

  无数根他看不懂的线路连接着一台台经过改装的设备,像是一颗跳动不息的钢铁心脏。

  而在正对着门的墙壁上,有人用最简单的工具,刻下了一副简笔画:一个孤独的人影在吹着口琴,而他的周围,环绕着无数个更小的人影,每个人都高高举着一个喇叭,仿佛在努力放大他的声音。

  小海走到主控台前,调出了设备日志。

  屏幕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过去三年间的每一次紧急修复,总计二百一十七次。

  每一次操作都发生在系统濒临崩溃的边缘,每一次修复都精准无比。

  而所有这些记录的操作者ID,都是同一个代号:“X-000”。

  在ID的旁边,还有一行系统自动生成的备注:“非注册用户。权限等级:创始协议持有者。”

  小海的手指轻轻拂过那冰冷的屏幕,喃喃自语:“他一直在修补这个世界……只是,他再也不用自己的名字了。”

  他忽然明白了那幅画的真正含义,也明白了X-818留下的那句话。

  许墨不是要人去追寻他,崇拜他。

  他所做的一切,从吹响那段走调的口琴开始,到建立这个覆盖整个废土的隐形守护网络,都只是在搭建一个舞台,一个能让更多声音被听见的舞台。

  他不是在建立一个由他统治的王国,他是在调试一件乐器,一件能让所有人都参与演奏的乐器。

  一个新的时代,或许并不需要一个全知全能的神。

  它需要的,是无数个愿意开口说话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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