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相府(六)-《关于我老公是女帝这件事》

  “大人可要为小民做主啊!这好端端的,我那乖巧的儿就不见了……”

  一大老早的,廷尉府里便又嚣闹了起来。

  律刑司使在堂前应着那衣锦浓艳的迎秀楼鸨母,而刚刚上朝归来的廷尉也已知晓了此闹大概,身上朝服未褪,便靠在椅中哀叹不已。

  要说是个等闲柳郎也便罢了,偏偏是个收了侯府纳礼,就等着过门的贵府郎侍,这又当如何是好!

  虽说如今女帝大有削侯之意,可那襄南侯毕竟还是彻侯之尊,不管怎么着她也总得给个解释……

  然而近来承影卫紧追云湘楼的风头也还没过,天知道那个失踪了的柳郎会不会又与这女帝暗府相关……

  难啊!她这廷尉当的可真是太难了!

  同日,女帝早朝方罢,一叠新搜得的书信证物便由白薇送到了女帝案前。

  一共十封书信,此中所留两道笔记,一方留名河笑语,另一方虽无名注,但女帝心中早已有所疑之向,循而往查并无所难。

  北城里设有一处卒驿府,专为北城的达官贵府收送信件细屋之类,白薇呈上书证之日,同时亦遣承影卫往而提看相府中传出的书信,然而近段时日吕奉却并没有寄出信件,便任承影卫在卒驿府中掘地三尺,也只寻出了相府属吏,与内府几个近前侍主的贵侍的书信,便全部打包回司常府中,由擅察字迹的书吏一一比对。

  如此经半日排查后,承影卫终于寻得了那另一方笔迹之主——相府内一个名唤湘颐的内府侍人。

  “可要臣前往相府,将此人押归审讯?”

  白薇俯礼而问,花非若却拿着那字迹相较最为相似的两封信,却沉思了良久,才缓缓开口:“怕也不能如此迫之太急……”

  丞相今日依然没能来上朝,他亦遣了梁笙过去探病,归来虽言无大碍只是旧疾固发,却也只是避言轻重罢了,花非若却心知肚明,丞相这是为月舒操劳了半辈子,而今是真快油尽灯枯了。

  或许此事当真与她无关,换而言之,即便有关,花非若亦不忍于之如此状况之下,仍对她迫而紧追。

  “丞相卧疾日久,朕却碍庶务繁忙,总未寻闲往探,今日时辰已晚,明日你便随朕走一趟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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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廷尉可算是将那不闹得天翻地覆不肯罢休的鸨母给劝回去了。

  襄南侯可从来不是个豁达大方的人,昨夜兴致勃勃的去了楼里欲唤那干净的美郎来伺候,竟却扑了个空,便气得这位侯君当时便甩袖而离。然侯府付与迎秀楼的纳礼何等丰厚,那素以财利至上的鸨母自然不肯坐视到手的鸭子就这样飞了去,廷尉府若不寻法将此事处理妥当,只怕日后更是难得安宁。

  何况此事毕竟关乎侯府,她若不显出些紧迫的诚色,于襄南侯那边也交代不过去。

  于是一番深思熟虑罢,廷尉还是决定进宫一趟。

  而花非若这头,前脚才刚吩咐完了司常府着手收网准备,却是后脚那愈发谨小慎微的廷尉便又将新闻的一起失踪案给报上了案前,然今日这事,花非若却也无言责问于她。

  花非若的五感灵敏异于常人,早在今日白薇才将那一叠新取回的书信递来时,他便已从那纸页间嗅得的一股浅浅残留的血味,且听白薇所言,这叠书信并非是从河笑语身上搜归,而最先取回此物的云凌也并未详言此物如何取来,却知当时随河笑语同逃而出的另还有一个楼中的柳郎。

  眼下再听得廷尉一报,他心里倒是约莫有了答案。

  “此事关乎人命,自当详查,廷尉只需采得此案真相,自然便有交代。”

  听得女帝如此一言,廷尉心中稍安,便知此事是廷尉府可自行安排调查的了。

  “臣领命。”

  看着恭然退去的廷尉,花非若心中又升起一道忧虑。

  廷尉掌国法之重,本该是国中最为清肃的部门,而今看来却倒像是个投机者,事事权衡着轻重反倒失了典法之实。

  然即便知晓如此,花非若也只能暂且忍之任之,诸事总得一桩桩的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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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朝后,花非若回寝殿更了一身便服,便带着慕辞一同出门,前往相府探病。

  “眼下我已足可确定,先前以云湘楼布网、深窃着朝中隐秘而透机于外的人就藏在相府里,奈何丞相病重,我也不想让她伤情太甚……”

  慕辞能揣知他实在不想牵连丞相的心意,于是应道:“陛下只管探望丞相便是,其他的自有我与白薇在外助你找探。”

  花非若点了点头,便默然瞧着窗外出神。

  女帝驾临相府,丞相即便卧疾乏力也仍循臣礼起身来迎。

  花非若亲自搀扶着丞相走进避客休息的里间,一如寻常师生之谊。而随伴女帝而来的慕辞自然便留于前堂,品茶静候着时机。

  “梁太医回宫后特意为丞相配了一副药方,倒是有几样药材不大好寻,所幸珍容府中还寻得了存备,朕已令人将方子与药材一并带来,便劳尊夫取往盯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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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得女帝言中有将自己支离之意,吕奉于是将目光转向丞相。

  “既是陛下亲自费神劳备,臣不敢却礼,这便着家夫煎制。”

  吕奉于是恭然从俞惜手中接过盛装药材的匣子,便带着侍人请声告退。

  待吕奉离开门闭后,花非若方才瞧着丞相憔悴之貌,叹而言道:“回忆昔年朕初识朝堂,便是丞相悉心教习,虽言君臣先于诸礼,然丞相于我恩师之谊亦不可泯于礼后,是以见得丞相病乏若此,朕实为痛心。”

  “陛下牵念老臣,老臣既感念恩慈,亦愧颜难当。国中内乱初平,两境灾况也才稍缓,却闻朝云又至请战之书……如此内外纷扰之际,老臣身居朝中相位,却不能为陛下分忧,实在失职甚矣……”

  “丞相之疾,本为操劳国事累体所致,再言失职,则朕更当颜愧。”

  “是臣失言。”

  丞相一语而罢,便忽而疾咳难语,旁边的俞惜连忙斟来一杯温茶,花非若则亲手递给了丞相。

  “丞相疾甚若此,朕既感痛心,更也愁忧国事后无所托,不知丞相可有意嘱将来可托重之人?”

  早在丞相卧病之初,她便已知自己恐将再难托理国事,故也早在女帝前来询问之前,就已在心中掂量权衡了许久,是以花非若才问,她便已能将答案告之:“治粟内史陈仲何为官多年守身居正,此人德高,可为托重之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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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奉出屋后,慕辞便也行于廊下,看着其人走远后便先在原地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遭环境。

  此处丞相的府居诸饰颇简,并无半分居高奢靡之感,仅观此状之显倒确实像是一位清廉忧国的良相。

  慕辞在廊下静候未久,便瞧见了白薇从外院入而至此。

  慕辞走下回廊矮阶,白薇上前浅施一礼便低言向他汇报道:“臣等在府中问询良久,可知那名为湘颐的侍人乃是主夫吕奉伴门的近侍,然这几日却说是归家省亲去了,并不在相府。”

  偏生寻来之时,此人便不在府中,如此一来这吕奉倒更像是有鬼的人了。

  “先让外头的人盯好相府各处门墙,莫要轻易走漏风声出去。马上令人着手查明那个湘颐家住何处。

  “是。”

  “眼下虽然跑了一个湘颐,但这府中应当还藏有其他祸端。”

  “臣亦以为然,只是此番伴行陛下而来,明里实不便打探太深。”

  “我亲自去会一会这位相府主夫,你便带人寻暗处随守,若此人确有未矩之状,斟酌取之。”

  “微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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