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勾网牵绪(四)-《关于我老公是女帝这件事》

  早在洵南城的雅望楼事发之初,河笑语便已将整座云湘楼清理了干净,也是幸而如此,故即便他被关在了牢中,承影卫和廷尉府也不能从那楼里搜出什么。

  连日问审不得后,河笑语被挪到了卫平狱中最深的地牢里。

  最深的地牢中漆黑一片,只有关押着犯人的牢房里点着一盏烛灯以便观察犯人动静。

  沉寂的黑暗里却可让人听见回荡在空道里被施刑犯人的惨叫。

  虽然眼下狱卒还未对他施刑,却想来这一天也不远了。

  河笑语自幼便长在柳楼之中,见多了三教九流,也见惯了大风大浪,却比起那些明争暗斗,此刻这样绝对寂静的牢笼更令他感到不安。

  唯一令他能感到些许庆幸的便是柳拂尚未被抓住,否则那家伙必然是受不得这牢中半点惊吓的。

  在这丝毫不见天光的地牢中,河笑语也不知外头昼夜如何,更也就无从分辨自己在这黑牢里待了几日。

  狭长漆黑的暗道尽头飘来一丝灯火之光,河笑语眯了眯眼,确认那光是朝自己这个方向而来。

  在这深牢里,等闲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人能来探望他,毕竟女帝是严下了令,即便是看守的狱卒也不能轻易与他接触。

  故而看着那灯光走近时,河笑语心中惶惶不得安,唯恐来人是要将他拖去施刑。

  待人走至近处时,河笑语早已拖着锁缚手脚的铁链蜷缩在了角落里,紧紧贴着冷壁。

  执灯的狱卒将一个身披黑色披风的人带到了此方牢门前。那漆黑的披风没于黑暗之中宛如幽魅,兜帽掩影之下却只露得半截削瘦而白皙的下颌。

  来人从狱卒手中接过油灯示意其暂且退开,而递灯的狱卒则躬笑着小心叮嘱:“您可莫耽搁太久,一会儿让掌狱司的人发现就不好办了。”

  那人点了点头,又一直看着那狱卒走远后方才近到牢房门前,看着藏在暗处的河笑语,“躲什么?还不过来把你知道的全部交代清楚。”

  “公子……?”河笑语难以置信的轻唤了一声,“真的是你吗?公子……”

  被他唤作“公子”的人冷笑了一声,“除了我,还有谁能来这深狱中来看你?”

  至此,河笑语终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凑到牢门前,双手抓住栏杆满为期切道:“郎有一策,必可解此困局!”

  “何策?”

  河笑语左右两顾了一番,而后便窃语请求道:“只要公子您能救我离开此牢,我必设局为您除掉司常府掌令!”

  “你是说,你有办法能扳倒云凌?”

  河笑语点了点头,“原先我心中虽有所疑,然尚不能确定,而那日云凌亲领承影卫前来封楼之时,我曾与他交手,故而就近察之其细,已有七八分把握。”

  洵南城事发之后,河笑语便已估知云湘楼覆指日可待,故早已有所准备。那日他原本是想带着同样知晓楼中隐秘的柳拂一同逃脱,却被云凌寻得了藏身的密道,无奈之下他只能留下缠斗拖延,而将柳拂放走。

  那密道位置极其隐蔽,若非曾在楼中待过,是断然难知的。而那日云凌却非是搜楼时将他找到,而是入楼便奔此而来,加之云凌的模样,虽然戴着面具半遮其容,然其未掩的容貌却仍可瞧出昔年花魁棠玉的神韵。

  “公子放心,只要您能放我出去,我一定为您扳倒此人!”

  即便是在这穷途末路,这个昔日柳郎的求生之念却仍然强烈若此,无论如何向他投诚坦忠,却对其所守隐秘始终不吐露一言。

  “两日之内,我自会将你换出牢去。”

  “多谢公子……”

  谈言至此,被河笑语唤作“公子”的此人便转身而去。

  看着那一星烛光逐而消失在深道尽头,河笑语终于心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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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手握着大批朝臣贪腐之证,头疼的却是花非若。

  由承影卫和廷尉府调查呈上来的留有实证的名录里没有主官之痕,而段也交给他的名册上虽有不少枢机主官之名,却无实证可指。

  就算有实证,他要是一次性拔掉这么多大臣,朝廷亦必将陷入瘫痪,而他眼目前还有那么多亟待处理的朝事根本不能缺人。

  原本他还以为除掉了那几个谋叛的诸侯,再治朝事便该轻松不少。想不到他这一战而归,都还不及松口气,这就又陷入了一番僵局之中。

  眼下寒冬将至,首要解决的还是两境赈灾之事,至于朝臣之状亦可慢慢调整,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朝夕之间大动干戈于目下形势而言也不可取。于是花非若索性就近取的,既然事发于御史台,就干脆拿御史台继续磨刀,从上到下,把这个监审朝廷百官的部门好好修理一道。

  次日朝会,女帝一道整饬御史台之令,当堂便将御史令斥归府中禁足,便从今番生事的御史丞何茵起,从上至下将御史台所有在职属官细细盘查,而这一要务便交由廷尉府与相府共理。

  此令既下,花非若便备以静观其变。然天有不测风云,隔日廷尉府便传出了一条坏消息,被关押在深牢的河笑语竟自焚而亡。报言称此事生发于夜深之际,待狱卒们有所察觉时,人已气绝,更也烧了个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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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得此报时,花非若心中不无诧异。若说河笑语是畏惧严刑而选择先自行了断的话,这引火自焚也不比那些酷刑来得解脱轻松吧?

  若说是有人灭口,就那关押河笑语深牢的情况看来,朝中能有这个本事通络潜入的人亦是寥寥无几。连狱卒都不能轻易接触的犯人,不是廷尉府的两司正使,便是相府属官决吏。

  思及相府,今日的朝会丞相亦是告病未至。

  近两年来,丞相的身子也是越发的孱弱了,久疾难愈,加之日夜操劳,消耗太甚。花非若有时也会向遣往相府的太医询问丞相的状况,所答皆不尽人意。

  想来如此,花非若亦不免于心为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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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女帝从凛州归来后,丞相便断断续续的时常告假,如此一来,相府中事务堆积难理,丞相心中亦是急迫不已,奈何身子如此,便是她想强迫自己起身打理一二,精力也难以应付。

  如此又一日卧病居中,丞相披着件宽袍坐在暖阁榻上瞧着窗外久久出神。

  吕奉端药近旁来侍,瞧出丞相久望窗外的视线不无惆怅,便宽言而慰:“鸿鹄志远高飞,乘风千万里,尚有歇宁取饮之时。大人辛劳身居百官之首,日夜操劳不止,偶得小疾居内,正可休神养心。”

  吕奉讲话总是令人如沐春风,有他在这府中的许多年里亦从未让丞相虑心过内府之事。且不光是杂务料理得妥当,便是待她那两个先夫遗子亦是教导有方,取书经典故为说,慰远志高展而启,倒的确不像是寻常月舒男子那般只知侍妻内礼。

  丞相接过他递来的汤药服饮而尽,瞧着一如寻常将自己伺候得体贴的吕奉,心中却不免另生惋叹。

  “奉君才智出众,若非生于月舒,另于他国想必亦得仕途高展。”

  吕奉笑未抬眼,“大人真是抬举我了,于郎而言,只要能将大人服侍妥帖便足矣,何敢再求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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