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我等你好久-《山阴传:江山美人谋》

  三人一同踏入客栈,溪诏率先迈过门槛,青竹羽扇在掌心转了个圈,斜斜搭在肩头。

  他瞥了眼紧跟在后的砚清,目光在他攥着刘楚玉衣袖的手上停留一瞬,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懒洋洋道:“折腾了半日,乏了,寻个清静处歇歇。”

  说罢,不等刘楚玉回应,折身便朝着客栈里侧一间僻静的厢房走去。

  经过砚清身侧时,手中扇柄不着痕迹一抬,撞了下对方胳膊,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可得攥紧了……万一不小心松了手,这人,本尊可就笑纳了。”

  话音刚落,砚清攥着衣袖的手便陡然收紧,骨节爆出青白的棱角,周遭的空气都仿佛随之凝滞。

  可他终究,未曾回头。

  进了内室,店小二刚端来一碟桂花糕,白瓷盘还带着温热,甜香混着窗外飘来的海潮味漫了满室。

  刘楚玉抬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刚拂过披风系绳,手腕却蓦地一紧。

  砚清指腹粗粝的薄茧摩挲着她细腻的腕内侧,声音从面具下传来,低哑得像是被海风浸透:“我等了太久……你来得太晚了。”

  烛光落在他眼中,漾着湿润的暗涌,如同深潭里沉着的黑玉。

  刘楚玉下意识想抽手,却被他顺势往身前一带。

  衣料窸窣摩擦间,她几乎跌进他怀里。

  那股熟悉的冷香裹着海水的咸涩扑面而来,竟让她莫名心安,一时忘了挣脱。

  恰在此时,隔壁厢房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砚清箍着她的手臂骤然收紧,温存的氛围荡然无存。

  他偏过头,唇几乎擦过她的耳垂,声音又低又酸:“他倒是识趣……你向来偏爱这样的,会看眼色,懂得怎么哄你高兴。”

  刘楚玉蹙眉欲言,却觉腕上力道又是一紧。

  他忽然逼近,黑眸沉沉锁住她,里头翻滚着委屈、不甘,还有几分强压下去的妒意。眼尾微微垂着,竟透出些易碎的意思。

  “我也可以学……”声音低下去,几乎有些黏糊,唇无意间蹭过她指尖,“阿玉喜欢什么样,我就做成什么样。”

  “讨你喜欢……我比他更会。”

  他话语中的偏执与渴求几乎要满溢出来,烫得刘楚玉心口发涩。

  她下意识地别开视线,目光落在那碟精致的桂花糕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指尖拂过他微凉的手背,她放缓了声音,用旧日回忆冲淡酸涩:“忘了?你以前总说,人生太苦,得吃点甜的才熬得下去。”

  将碟子推到他面前,瓷底擦过木桌:“都是你的。”

  砚清垂头,面具擦过她耳廓,带着金属的凉:“谢谢。”

  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红痕,声音更低:“阿玉喂我,我就吃。”

  他这句话像羽毛搔过心尖,又带着不容拒绝的滚烫。

  刘楚玉只觉呼吸一窒,仿佛有细小的电流顺着被他摩挲的皮肤窜入四肢百骸。

  烛火在他眼底跳跃,将那深藏的偏执与渴求照得清晰无比,几乎要灼伤人。

  她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他唇边。

  他却未接,只低头轻轻咬住她指尖。

  温热的触感如电窜过脊背,吓得她缩手,却被他含住不放,舌尖极轻地掠过指腹。

  “砚清。”她呼吸微乱。

  他这才松口,面具下唇角沾着一点糕屑,眼睛亮得灼人:“甜的。”

  刘楚玉抽回手,指尖酥麻未褪。

  他却忽然抬手,极轻地碰了碰她鬓角,动作小心得像触碰易碎的珍宝:“阿玉瘦了。”

  指腹自鬓边滑至下颌,最终停在唇角,忽然用了力按住。眼底那点光亮沉了下去,声音里压着晦暗的风暴:“谁让你受委屈了?”

  那力道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刘楚玉偏头躲开,却被他扣住后颈按了回来。

  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她能看到他面具缝隙里透出的睫毛,长而密,像蝶翼般轻轻颤动。

  “没人敢欺负我。” 她呼吸拂过他的面具,带着点不稳,“我是女帝。”

  “可我心疼。” 砚清的拇指擦过她的下唇,声音里的克制快要绷不住,“以后我守着你,谁都不能欺负你。”

  “包括溪诏。”

  烛火 “噼啪” 响了一声,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缠绵得难舍难分。

  刘楚玉望着他眼底的自己,忽然明白,有些替身早已成了执念,有些克制早已藏不住汹涌的欲。

  她抬手,轻轻摘下他的银面具。 月光恰好从窗棂淌进来,落在砚清脸上。

  那是张与刘子业极像的脸,却比少年时的弟弟多了几分凌厉,眉骨更高,下颌线更锋利,唯独那双眼睛,还残留着当年的执拗。

  只是此刻,那执拗里浸满了滚烫的欲,像燎原的火,一寸寸烧过她的理智,要将她连骨带髓都吞吃入腹。

  “阿玉。” 他喉结滚动,伸手将她往怀里带,力道却在触到她衣襟时骤然放轻,只敢用指尖轻轻攥着她的袖口,“别再看别人了,好不好?”

  刘楚玉指尖悬在他耳后寸许,忽地凝住。

  夜风穿堂而过,烛火猛地一晃。

  那一瞬她竟有些恍惚,眼前人的轮廓与记忆里的影子重叠,心口蓦地涌上酸楚,又泛起点点悸动,像春冰乍裂时浮起的碎光。

  “你瘦了。这些年,很苦吧!”

  砚清低头,鼻尖蹭过她的脸,带着海的咸气。

  没吻下去,只额头抵着她的,呼吸缠在一起:“你来寻我……就不苦。”

  他指尖钻进她指缝扣紧,“我知道你把我当他,不过……没关系。”

  他倏尔笑了,眼底泛着红,“即便是影子,我也愿意。”

  刘楚玉的心被刺了下,忍不住回握他的手。

  烛火在交握的手上投下光斑,那些克制的、隐忍的,都抵不过他掌心的温度。

  “砚清。” 她轻声唤他,声音里淌出连自己都惊觉的软,“不是影子。”

  砚清的眼睛亮起来,像星火落进深潭。

  蓦地倾身,在她唇角啄了下,快得像错觉,却烫得惊人。

  而后退开半步,耳根红透,眼神慌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手却攥得更紧:“对…… 对不起,我忍不住……”

  刘楚玉望着他眼底的自己,抬手抚上他的脸,指尖碾过他的唇:“没说不可以。”

  潮声漫进来,烛火噼啪响着,衬得两人的呼吸格外清。

  砚清的睫毛颤得厉害,终是把头埋进她肩窝,声音闷闷的:“阿玉,我等了好久……”

  “嗯。” 她按住他的后颈,往怀里带了带,“我知道。”

  厢房的门 “吱呀” 响了声。

  砚清猛地抬头,眼底闪过警惕,却被她按住肩膀。

  她朝他摇了摇头,唇角弯起的笑,在烛火里温得像化了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