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9章 先天道体!-《任你独断万古,总有熬死你那天》

  暴风雪骤然停歇,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正好照在老人腰间。

  那个冻僵的酒葫芦突然化开,涌出的却不是酒,而是散发着浓郁生机的青金色液体。

  徐山知道,自己捡到了不得的东西。

  ……

  风雪在茅草屋外呼啸,仿佛无数恶鬼在撕扯着门板。

  徐山用肩膀抵住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怀里紧紧裹着那个青布襁褓。

  婴孩的睫毛上还沾着雪粒,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爷爷...”

  土炕上传来虚弱的呼唤。

  十岁的徐小满蜷缩在发黑的棉被里,嘴角还挂着未擦净的血渍。

  破陶碗搁在炕沿,里头药渣已经见了底。

  徐山喉头滚动了几下。

  他先把婴孩放在炕头。

  说来也怪,那青布襁褓刚沾到草席,霉烂的茅草竟抽出几根嫩芽。

  老人顾不得惊讶,急忙解开腰间皮囊,倒出半颗冻硬的雪狼心。

  暗红的冰碴在掌心划出血痕,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用石刀一点点刮下药粉。

  “再忍忍,爷爷煮药...”

  话音戛然而止。

  徐山突然瞪大眼睛。

  那婴孩不知何时转过了脸,星辰般的眸子正倒映着陶罐。

  原本需要熬煮三个时辰的雪狼心,竟在冷水中化开缕缕金丝。

  草屋里突然漾起暖意。

  墙角堆积的冰霜悄然消融,露出原本被覆盖的储粮缸。

  徐山踉跄着扑过去掀开缸盖,里头最后半斗糙米早已霉变生虫。

  老人枯瘦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却听见身后传来孙女惊喜的轻呼。

  “不咳了...爷爷,我胸口不疼了!”

  徐山猛地回头,看见小满正撑着身子去摸婴孩的襁褓。

  孩子周身的青光像流水般漫过孙女指尖,那些发紫的冻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老人突然想起四十年前在药王谷当杂役时,曾偷看到长老用“青灵续命术”救人。

  可那需要耗尽三株千年灵芝啊!

  “造孽啊...”

  徐山跌坐在炕沿,布满老茧的手悬在婴孩上方不敢落下。

  这时婴孩忽然抓住他一根手指,掌心传来建木清冽的气息。

  老人浑浊的眼底泛起水光,他看见自己龟裂的指甲盖正重新变得光滑。

  门外风雪突然变得狂暴。

  茅草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可塌陷的屋顶缝隙间,那些坠落的雪花竟全部悬停在婴孩头顶三尺处,渐渐凝成一株晶莹的树影。

  徐山突然想起什么,哆嗦着从贴身处掏出半块玉牌。

  那是他离开药王谷时偷带的测灵玉,此刻正发出灼目的青光。

  “道胎仙骨...”

  老人声音发颤,

  “真的是道胎...”

  婴孩忽然咧开没牙的嘴笑了。

  徐山脑海炸开清越道音:“米缸下三尺。”

  他疯了一样扑到墙角,刨开积年的灰土。

  当指甲崩裂的指尖触到冰凉物件时,整个茅草屋突然被青光照透。

  藏在土里的竟是个青铜匣子,匣盖上的饕餮纹正随着婴孩的呼吸明灭。

  “爷爷我怕...”

  小满缩到炕角。

  徐山却已经打开匣子,里头整齐码着十二颗晶莹的灵米。

  每颗都裹着层淡金光晕。

  老人突然泪流满面,这是药王谷传说中的“金芽渡厄米”,当年谷主女儿道基受损,也不过求得三颗。

  灶膛里的火突然自己燃起来。

  徐山哆嗦着煮了一颗金芽米,米香弥漫时,屋外风雪中传来凄厉的狼嚎。

  老人抄起猎弓的手突然被青光包裹,他惊骇地看着自己苍老的皮肤下浮现出青色脉络。

  就像当年偷看到的《青木长生经》记载的“灵脉初成”。

  “山叔!快开门!”

  拍门声混着野兽般的喘息。

  徐山刚拉开条门缝,浑身是血的猎户张二就栽了进来:

  “狼群...变异雪狼...追着灵气...”

  话音未落,木板门被利爪撕开。

  足有牛犊大的雪狼王探进头颅,幽蓝眼珠却突然凝固。

  婴孩翻了个身,枕边悬停的建木虚影轻轻摇曳。

  狼王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喉咙,浑身钢针般的毛发突然疯长,转眼间把自己缠成了茧。

  小满突然指着窗外:

  “星星掉下来了!”

  徐山转头看去,差点咬到舌头。

  那是什么星星,分明是三道踩着飞剑的人影!

  为首的白衣人剑光扫过,整个屋顶被齐齐削飞。

  暴风雪灌进来的刹那,婴孩周身青光暴涨,那些雪花在触及光晕时全部化作微缩的建木森林。

  “果然是先天道体!”

  白衣修士的贪婪目光钉在襁褓上,

  “老东西,这婴孩...”

  徐山突然觉得有热流涌向双眼。

  他年轻时在药王谷挨鞭子没哭过,被废修为赶下山没哭过,此刻看着狼王尸体上开出的建木嫩枝,却突然嚎啕大哭:

  “滚!都滚!”

  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抄起陶罐砸向飞剑,罐里金芽米汤泼洒在空中,竟凝成一道符咒。

  三名修士脸色大变:

  “药王谷的渡厄符?!”

  青光中的婴孩眨了眨眼。

  徐山脑海里突然浮现一段陌生记忆:三百年前某个雨夜,自己还是药童时,曾偷偷给死囚牢里的修士喂过半碗参汤...

  “原来如此...”

  老人喃喃自语。

  他抱起婴孩的瞬间,掌心突然浮现出青铜钥匙的虚影。

  正是当年那个死囚塞给他的物件。

  窗外传来天崩地裂的巨响,北冥雪原永恒的暴风雪,竟在这一刻出现了短暂的晴空。

  ……

  三个月后,山谷深处。

  徐山弯着腰,粗糙的手指拨开松软的泥土,将一粒种子轻轻埋下。

  他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好一会儿。

  这双手本该布满皱纹和冻疮,可如今却光滑了许多,连指节处的老茧都消退了大半。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胡须间的白发竟也少了许多,像是时光在他身上倒流了十年。

  小满的声音从木屋里传来,脆生生的,再没有当初那股病恹恹的虚弱。

  徐山直起身子,拍了拍膝盖上的土,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三个月前,他们连夜逃离雪原,跋涉数日才找到这处隐秘的山谷。

  说来也怪,自从婴孩进了谷,风雪便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外面,谷内温暖如春,草木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