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山娃壮年60集-《两代人的爱情》

  山娃听着母亲的叙述,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借着酒劲,他狠狠地拍着饭桌怒吼道:

  “咋着!咋着咋着!他和您又二次离婚了?还逼迫我老弟小宝去作证明?您又让他给骗了,看起来,你们的婚姻生活已经走到头了?唉!他这是鬼迷心窍,无可救药了。您愿意和我爸离婚吗?”

  他的声音在屋内回荡,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对父亲的失望达到了极点。秀兰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无奈的回答说:

  “我愿意不愿意的有啥用?你爸一看我就像‘黑眼疯’似的。离了婚倒也好,对我好像态度也变和蔼了,他这不是说吗?你二舅给你翻盖好了房子,把我送回老家住住新房子,享享清福。”她的话语中,透着深深的绝望,仿佛已经对这段婚姻,彻底失去了信心。

  山娃看着妈妈那无助的眼神,回想起这些年来、妈妈对父亲那份痴情的漫长等待,心中涌起一阵酸楚。他想起自己为了父母的婚姻幸福,所做的种种努力:千方百计想让他们生活在一起,离婚给他(她)俩复婚,作废了《离婚证书》;几经周折给父亲调动工作,可换来的却是父亲的出尔反尔,把《调令》撕得粉碎。

  他们的婚姻,从离婚到复婚,又从复婚到再次离婚,如同一场荒诞的闹剧。山娃心中满是悲凉与伤感,他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只能听天由命了。以后,他唯有的希望,就是好好地赡养母亲,为她尽孝,养老送终。至于父亲,就随他去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个人顾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同人生选择。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心灰意冷的山娃便早早起床。他原本打算请假送父母返回老家半壁山,可昨晚与父亲的争吵,以及母亲的一番话,让他彻底心凉了。他不想再管父母的事了,决定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临走前,他对妻子荣荣嘟囔了一句:

  “照顾好父母吃早饭吧,他们要回老家半壁山去,我去工厂要召开调资会,很重要,脱不开身送他们。”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步伐坚定却又透着一丝落寞。等刘荣荣做好了早饭,赵明也从旅馆回到了家中。他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没有看到山娃的身影,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便问儿媳荣荣道:

  “山娃去哪了?”

  荣荣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串钥匙,对公爹回答说:

  “他忙着去工厂召开调资会了,这是半壁山老家的家中钥匙,您拿好了,就送我妈回半壁山去吧。”她将钥匙递给赵明,眼神中带着一丝尴尬与无奈。

  赵明接过钥匙,脸上说不出那什么表情,就自嘲地说:

  “奥!也好也好!那挺好啊!他忙他的,你干你的,我送我的,各忙各的。”

  说完,他就去洗漱了,准备吃早餐,那平淡的语气仿佛这个家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母亲秀兰看到山娃这么早就出去了,心中满是担忧,不放心地问儿媳:

  “荣荣啊!山娃起来洗把脸,没吃早饭就走了,干啥去了呀?”

  刘荣荣看了看婆婆,有点安慰,又催促说道:

  “没事!他去工厂开会了。他经常不吃早饭就走。今天我爸带你回家去半壁山老家。你也快刷刷牙,洗洗脸,一起吃早饭吧。”

  她的笑容温暖而亲切,试图缓解这压抑的氛围。大家一起吃过早饭,刘荣荣送小美美背着书包去上学;又将公婆背包握伞地、一起送到院外大门口;随后带着二女儿小丽丽送去了塑料厂幼儿园,然后再去塑料厂上班。

  想着家人离去的背影,荣荣心中感慨万千,这个端午,没有了往日的欢乐,只剩下无尽的愁绪,如同那绵绵不断的细雨,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

  六月的骄阳似火,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热浪。赵明扛着沉重的行李,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浸湿了他的衣衫。手里拎着的提包,随着他急促的步伐左右晃动。

  身后,妻子秀兰吃力地跟着,她的鬓角早已被汗水打湿,凌乱地贴在脸上,手里紧握着几件零散的物品,脚步略显踉跄。两人一言不发,只是闷头朝着班车站的方向赶去,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着他们似的。

  终于到了熙熙攘攘的班车站,这里人声鼎沸,嘈杂不堪。人们的喧闹声、车辆的鸣笛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还混杂着各种难闻的气味。赵明皱了皱眉头,快步走进候车室。

  他眼神快速扫视了一圈,看到角落里有一条长条椅子,便指了指,示意秀兰坐下,嘱咐她说:

  “你在这儿看着行李,哪儿也别去呀,我去买车票。”

  他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温度,说完便转身朝着售票处走去。

  秀兰听话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地望着赵明远去的背影。她的心里五味杂陈,有不舍,有怨恨,更多的是迷茫。这个和自己生活了三十多年的男人,如今却要彻底离开自己,她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不一会儿,赵明拿着两张开往半壁山老家的车票回来了。他瞟了一眼秀兰,然后就淡淡地说:

  “走吧!还愣着做啥呀?”

  两人拖着行李,拿着物品,穿过拥挤的人群,终于坐上了班车。随着汽车缓缓启动,驶出班车站,赵明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发呆。

  夏日的大山,一片郁郁葱葱。浓绿的灌木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向他们招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山间的小溪潺潺流淌,偶尔还能听到几声清脆的鸟鸣。这本该是一幅美丽的夏日画卷,可在赵明眼里,却只是模糊的景色,又好像早已失去了的记忆。

  他的思绪飘远了,阔别家乡多年,这里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五十多年的时光,如白驹过隙,弹指一挥间。曾经,这里是他的根,是他成长的地方。可如今,他却带着满心的疲惫和对新生活的渴望归来。这次重返家乡,不是荣归故里,而是像丢弃一个沉重的包袱一样,把身边的结发妻子再次甩掉......

  二次离婚快一年了,赵明感觉自己终于获得了自由。婚姻的枷锁被他彻底打开,人到中年,他渴望为自己而活,渴望寻找新的自由恋爱和婚姻。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张愿达的身影,那个多情善感、勇于担当的女孩。短暂的相见,炽热的拥抱,还有那一碗西红柿鸡蛋面的幽香,都深深印在他的心里。她给自己许下的诺言,让自己心潮澎湃。在赵明看来,他和张愿达情感上的交融和钦佩,胜过肉体做爱。

  他喜欢她的音容笑貌、喜欢她的性格、喜欢他的善解人意、总而言之,喜欢她的一切。此刻,她一定在翘首以盼等着自己,再见面时,一定给她紧紧地拥抱和一个亲密的接吻。想到这里,赵明怦然心动,激动得猛地站起,“哎呀!”一声,脑袋重重地撞到了汽车顶棚上,瞬间肿起了一个大紫包。

  周围的旅客被他的反常举动吓了一跳,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有人小声嘀咕着,以为他脑子有病。赵明尴尬地摸了摸头上的包,心里却不以为然。他深知自己没毛病,就算有,也是情感病、爱情病!他太渴望爱情了,渴望和张愿达在一起的美好生活。

  班车缓缓地到站了。赵明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他强忍着头上的疼痛,拿起行李物品,带着秀兰走下车。夏日的阳光更加毒辣,照得人睁不开眼。两人朝着老家半壁山小院走去,一路上一前一后,依旧沉默不语。

  由大街向东走,走不到一公里,就到了庄西头的区委大院门口。院墙外有一条与大街相连的南北胡同,拐进胡同,再走不到100米,就看见了新房盖的四间大瓦房。这房子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崭新,红瓦白墙,宽敞明亮。这是山娃二舅给操持翻盖好的房屋,赵家小院终于旧貌换新颜了。

  赵明掏出钥匙,打开了院大门和房门,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把钥匙交给了妻子秀兰,沉声说:

  “给你这串钥匙,这个新家就交给你了,你自己在这里好好过吧!你看!再也不是当年的六间小平房了,房间加宽、加大、也加高了,还有一个大院子,你想种啥就种啥。到月我就给你寄来生活费。”他的语气冰冷,没有一丝留恋,只想着早点离开。

  秀兰一边接过了钥匙,一边缓缓点头,轻嗯了一声。她走进房间,眼神空洞地看着四周。这是两大间一开门,坐北朝南的正房。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

  原来的炊具和餐具基本还都在,只是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只需要买点粮食和蔬菜以及各种调料,就可以开火做饭了。西边还有一个柴禾棚子,存放着旧房拆下来的陈旧木料和劈柴绊子,正好可以当做柴禾,烧火做饭用。

  赵明看了看,又帮着把行李,铺在了火炕的苇席上,带来的物品也都放在了板柜上。他拍了拍手,对秀兰说:

  “走!我带你一起去买点粮食和蔬菜,还有一些生活用品,然后,我就返回东北去了,还有两个孩子在念书,等着我去照顾呢!”

  秀兰听了,一屁股坐在炕沿上,直勾勾的眼神注视着赵明,脸上写满了焦灼和愤怒,悻悻地说:

  “你给我钱吧!我自己会买!你快回去找那个小狐狸精去吧!反正咱俩婚已经离了,你称心如意了吧!你的目的达到了。我这辈子白活了,盼来盼去,盼来了一个负心汉!一个没良心的东西!……”她的声音颤抖着,积压了多年的委屈和怨恨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赵明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拦住她的话,没好气地说:

  “你别瞎叨叨啦!我给你钱,还堵不住你的嘴!先花着,不够时就和你大儿子山娃要,听到没?你养他不能白养。”他说着,他掏出二百元钱,递给了秀兰。

  秀兰一把夺过钱,气鼓鼓地说:

  “行了!我知道,只有大儿子最理解我,孝顺我了,比你强百倍。”

  “那好!那好!那我就走了,你去买东西,中午顺便买点吃的吧!”赵明一脸关切地嘱咐道,可这关切在秀兰看来,不过是虚情假意。

  “你快滚吧!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你,你个陈世美!你个没良心的东西。”秀兰气的破口大骂,看着赵明要走,心里的恨如潮水般涌来。她曾经对这个男人充满了爱和依赖,可如今,所有的爱都化作了恨,所有美好的愿望都变成了痛苦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