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得寸则进尺-《朱元璋:逆子,这皇位非你不可!》

  见开济说完并没有继续往下说,常茂一时不解,继续追问道:“这下策,本公有何损失?”

  “自然没有半分损失。”开济语气平平,淡淡说道。

  “下官所言上中下三策也并非基于公爷。”

  “相反!对公爷而言,这下策才是上策。”

  “嗯.....”

  开济这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常茂只觉得脖子有点酸。

  方才开济所说的上中下三策,乃是对于朝廷来说。

  对他常茂而言,却恰好反过来。

  那是不是说他常茂采用所谓的下策,便是惜身忘国?

  也是看常茂目光不善,默默注视着自己。

  开济缓缓起身,理了理官袍的同时幽幽说道:“公爷乃武人,即便当下什么也不做,也无人能说什么。”

  “如何抉择,全凭公爷心意,无人可左右,也无人能非议半分。”

  语罢,开济径直返回案堂,继续着手审理那些更改公事日期的官员。

  而常茂原地愣了片刻,也随着一并返回公堂。

  只不过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常茂始终都在心中琢磨着方才开济说过的话。

  他常家对朝廷从来都是忠心耿耿,但凡朱标开口,他常茂愿意立时将性命交出去,绝没有半分犹豫。

  倘若当下朱标真有心收回锦衣卫司法裁定之权,那他常茂自然不会有半分犹豫。

  怕只怕这开济另有私心。

  毕竟开济乃刑部尚书,主管刑名典狱。若是开济和那些文臣一样,想与皇帝争权,将司法裁定之权重新攥在手中,那他常茂自然一百个不答应。

  待将更改公事日期的官员审理完毕。

  开济伸了个懒腰,看向常茂道:“半个时辰后便要上朝,公爷是在刑部衙门休息片刻,还是同下官一起作更待朝?”

  “我回府去!”

  常茂站起身子,“回府换身官袍,也该上朝了。”

  “恭送郑国公。”

  冲开济拱了拱手后,常茂径直便朝皇宫走去。

  是否于朝会上请求朱标收回锦衣卫司法裁定之权,此事还需得到朱标的确认。

  毕竟锦衣卫直属天子,罢免锦衣卫的司法裁定之权,便是将司法权从皇帝手中交还至文臣手中。

  此事关系重大,没有得到朱标亲自授意,他常茂断然不会贸然行事。

  片刻功夫。

  待听到常茂将谢全的话,一五一十尽数说完后。

  朱标略微沉吟,转而看向常茂问道:“你以为呢?”

  “臣不知。”常茂也是坦率,直接说道。

  “锦衣卫是否能够审理罪徒,裁定案件,臣都不关心。”

  “若陛下允准,今日朝会臣便借沈四平一案,请求陛下收回锦衣卫司法裁定之权。”

  “你需明白。”朱标领着常茂朝奉天殿走去的同时,缓缓说道:“朕早先就有意搁置锦衣卫,与毛骧在时相比,如今锦衣卫已然势弱。”

  “倘若当下再收走锦衣卫审案裁定之权,那你麾下的锦衣卫便只是天子耳目,甚至遇到罪徒之时,仍需请旨方才能带人缉拿。”

  “长此以往,你主管的锦衣卫必受人轻视。”

  “这也无妨,臣不在乎!”

  见常茂想都没想,直接出声。

  朱标笑笑倒没有立即开口。

  虽说自己的确有削弱锦衣卫之权,让锦衣卫这种特务机构渐渐淡出朝堂的意思。

  可眼下却还不是最好时机。

  如方才所言,倘若收回锦衣卫审案之权,那就等于将老虎的牙齿尽数拔掉,将利爪尽数磨平。

  自此以后,锦衣卫于朝臣眼中再无威慑。

  而且用不了多久,朝中文官必然会齐齐上书,请求裁撤锦衣卫。

  朝政之事从来都不似常茂想的那般容易。

  如今的朱标自然想要更进一步,暂时收回锦衣卫的审案之权。可整顿吏制尚未完毕,朱标还不想这么早让锦衣卫消失。

  待走出廊道,见朱标始终不语。

  常茂顿了一下,还是出声问道:“陛下,今日朝会臣是否请命收回锦衣卫审案之权?”

  “不必!”

  “就依谢全所言中策,若是需要,届时朕自会给你下旨。”

  “陛下,臣不惜身,也请陛下不要顾虑微臣!”生怕朱标是为他考虑,这才放弃谢全所言的上策,常茂赶忙出声道。

  “臣一人无关紧要,只要能为陛下分忧.....”

  “和你无关!”朱标沉声打断道:“当下整肃朝堂吏制,锦衣卫仍有大用。”

  听到朱标如此说,常茂便也不再多言。

  躬身一拜后便径直朝奉天殿的方向走去。

  片刻功夫,奉天朝会。

  “启禀陛下!”

  朝会刚一开始,开济便率先启奏道:“沈四平、赵穆、郭旭三人散播流言,蛊惑士子。”

  “因不满朝廷精简官制,为保其官,三人便蛊惑京城士子,教唆士子对抗朝廷圣旨。”

  “臣与郑国公昨日连夜审理三人,此三人也皆认罪。”

  “依照我朝律法,祸乱朝堂,蛊惑百姓,当夷三族。”

  随着开济声音落下,殿上群臣虽是悍然,可却也认为沈四平一干人等罪有应得。

  沉吟数秒后,开济再次拜道:“左路谦,赵翼等官员受沈四平三人蛊惑,更改公事日期,欺君罔上。”

  “依我朝律法,当枭首示众,家眷充公为奴。”

  待开济说完,朱标微微颔首,转而出声道:“左路谦等人虽属欺君,然受人蛊惑,当网开一面。”

  “铁中丞、詹尚书。”

  “臣在。”

  铁铉、詹同二人闻言快步出班。

  “左路谦等官员仍照先前所拟之规,准其辞官还乡,朝廷恩养之。”

  “若此等众人仍愿为国效力,编入国子监,等待复用。”

  “陛下仁德!”

  “陛下仁德~”

  伴随铁铉、詹同还有开济拱手跪拜,其他官员齐齐跪地,朗声称颂。

  而等众人恭贺声落下。

  詹同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启奏陛下,此次裁撤冗职二十有三,六部之中各有官职裁撤。”

  “所涉官员除沈四平、左路谦等人外,被裁官员十之有七。”

  “另!遵陛下圣意,特开工部三司通案、廉洁署衙案属侍郎、国子监裁案官职十二。”

  “微臣斗胆,请陛下为新设官位选定官员。”

  恩威并施,历来如此。

  正如方才严惩沈四平等人,而对左路谦等人却网开一面。

  如今裁撤些许冗职冗官,自然也新设了些许官职。

  只不过听到詹同将那些新设官员全数说完后,殿内群臣一个个都莫名竖起了耳朵。

  新设官职主要关于凤阳三司、廉洁署衙还有国子监。

  任谁都知道,朱标对这些部门最为重视。

  哪怕这些新设的官职品阶不详,可就凭朱标的重视程度,任谁都能明白这是成为天子信臣的美差。

  当下众人也想知道,这些新设官职要从何处选定官员。

  “新设官职有才居上,新科士子皆可就任。”

  “此事倒也不急,吏部、御史台一同审定。”

  “谢陛下。”

  语罢,朱标看向殿内群臣。

  “今我朝将士兴兵在外,朝中诸卿亦当同心协力。”

  “粮草、军械、后勤等物,户部当谨慎处置,务必保证前线将士所需充足。”

  “军阵之事,曹国公、信国公同兵部亦当用心。”

  “至于吐蕃、云南治政一事,需诸卿与朕同心协力。”

  “臣等谨记。”

  “臣等谨记~”

  往往大会都是用来喊口号的。

  朱标也没想过在朝会上定下什么政策。

  而等朝会散去,朱标自是将李善长、詹同等人一并召来了谨身殿。

  “前往吐蕃、云南的官员已经动身,只是改土归流仍需斟酌,适时而变。”

  将蓝玉、徐达在吐蕃、云南推行改土归流的奏疏递给几人传阅后,朱标倒是没有继续开口,而是拿起一旁杯盏细细品了起来。

  待看完奏疏过后,李善长沉沉叹了口气,转而率先出声道。

  “梁国公恩待吐蕃百姓,将吐蕃权贵尽数斩首。故此改土归流于吐蕃推行甚好。”

  “只是云南一地,竟有百姓阻扰新策推行,老臣实在没有想到。”

  “倒也不难猜到!”李善长刚准备往下说,却听站在门口的解缙朗声说道:“吐蕃乃有前朝,梁国公领我军将士斩杀吐蕃国主,乃推翻旧朝。”

  “于吐蕃百姓而言,我朝治理吐蕃乃新朝御民。”

  “故此百姓自当谨慎,不敢有半分不恭。”

  “反观云南,当地土司早先便向我朝臣服,背地里却联络安南。”

  “其地百姓心中无恩主,更无新旧两朝交替时的谨慎。所以见旁人分到比他们更多的土地、田产、牲畜,自然对我朝心生怨言!”

  待解缙说完,李善长看了他一眼,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解学士果有妙才。”

  赞了声后,李善长倒是没有继续出声。

  就解缙方才所言,在场的詹同、李俨哪个想不明白!

  云南百姓没有新旧两朝交替之感,只觉是朝廷用兵征讨他们的土司。

  更何况改土归流涉及分发土地,任谁都想分到更多,所以自然有些怨言。

  如此浅显道理,他李善长如何能不明白。

  方才所言也不过是为接下来严惩云南闹事百姓做铺垫。

  可让李善长觉得有趣的事,他还没有说完,这解缙便抢先出声。

  而看到李善长不再言语,解缙丝毫没有感觉半分不妥,继续说道。

  “微臣以为,云南当地百姓应当铁律教化。”

  “臣见魏国公奏疏上有言,云南当地百姓因不满土地分发,竟再起叛乱,杀我军将士数十。”

  “魏国公只处斩罪首七人,其他从案百姓不予追究。”

  “微臣以为甚是不妥!”

  解缙上前两步,走到朱标跟前正色说道:“当地百姓蒙土司欺压日久,任谁皆想拉出人马、占据地盘,当那众人之上、享荣华富贵的土司。”

  “故此当地百姓必私下结党,借不满我朝新策为由,生出民乱意图割据土地。”

  “微臣以为,当令魏国公严惩凶徒。”

  “凡作乱百姓,于叛贼无异,不可留情。”

  随着解缙声音落下。

  李善长、詹同等人无一人出声。

  而朱标也是重新打量了解缙一番后,这才出声道:“严刑驭民,待魏国公率领将士赶赴安南,当地百姓再叛又当如何?”

  “那便似梁国公一般,留在一支劲旅,驻守云南,镇压不义之民!”

  听到这话,朱标缓缓点头道:“解学士所言有理。”

  “你既是科举出身,笔墨甚佳。此封令旨便由你代朕书写。”

  “是!”解缙听后好似得了巨大赏赐一般,抬腿便要朝一侧书桌走去。

  不过不等他走出两步,却听朱标摆了摆手道:“卿回去仔细斟酌,写就之后呈于朕前。”

  “若是妥当,便发往云南。”

  “微臣领旨。”

  解缙也没多想,躬身一拜后便大步朝殿外走去。

  毕竟能代皇帝执笔书写圣旨,此乃莫大恩赐,说是文臣在世最大荣宠也不为过。

  所以此时解缙自然暗下决心,定要将此封圣旨写的文采飞扬,也要考虑详尽,处处妥当。

  只不过。

  待解缙前脚离开谨身殿,朱标却似没听到方才解缙所言一般,看向在场众人重复问道。

  “云南、吐蕃民情不同,新策推行情况各异。”

  “治政之事,诸卿可畅所欲言。”

  而听到朱标重复发问,对解缙所言不置一词。

  众人自然明白朱标对方才解缙说的那些很不满意。

  当然!

  在场的李善长等人无一例外都认为解缙方才所言乃书生之见,毫不可取。

  真要说的话,相较于吐蕃,云南才是最应该施行仁政之地。

  一来云南与中原渊源甚深,当地百姓自从汉末三国便视中原为主,也有归属之感。

  二来。

  此次对西南用兵,军械、粮草一切皆后勤所需无非以海陆,过东番岛运抵安南。再者便是以陆路,经过云南,运抵安南。

  似解缙方才所言,派兵驻守,镇压叛民。

  但凡有些许军武常识的人都不会想出这个主意。

  不用解缙说,徐达必然会派兵驻扎云南,保证后勤之路的畅通。

  可严刑待民,镇压当地百姓却绝不可行。

  还是那句话,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