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番外篇:西奥多(53)-《HP:疯子的唯一救赎》

  三年级的后半程像被人悄悄拧紧了发条。课表从早排到晚,连走廊里都能闻到墨水与药材混合的气味。

  阅览室的铜灯映着一张张低头的脸,羽毛笔一刻不停地沙沙响。阿兰娜把所有空档都塞给了《高级防御术》《古代符号》《魔药进阶》,生怕哪一块松动就拖住了整条线。

  她常常学到指尖发凉,而西奥多坐在一臂的距离处,随时为她递上一杯冒着雾气的温水。

  写题写到半段,他就会把她最不喜欢做的长公式默默拆成几小段,标出重点。阿兰娜抬眼,他就淡淡看一眼她的笔端,像在说“继续”。她的背会因此轻轻放松一下,再沉下去。

  偶尔也会换到公共休息室最角落那张矮桌。西奥多先把她的披肩铺开,手背掠过她的发尾,停在肩窝那一瞬带出一点暖意。她皱眉的时候,他不去讲大道理,只把题本翻到另一页。

  “先做这个,容易拿分。”

  等她咬下第一口饼干,他才低声补一句。

  “你已经超过大多数人了。”

  ……

  潘西来图书馆的次数比以往更频繁。起初只是远远打声招呼,后来干脆把椅子拉来并排坐,遇到枯燥的符号分析就改成你一句我一句地填空。

  有一次霍格莫德开放日,潘西主动发来邀约。说她们只是逛街,喝一杯梨果茶。阿兰娜想了想便答应了。

  而返回时,前廊的风把披风掀起一角,西奥多正从阴影里步下来。视线先落在阿兰娜手里的纸袋,再落到潘西的脸。话没出口,那份不高兴已经藏不住。就像湖面一层薄冰,偏偏不碎,泛着凉意。

  潘西微微一缩,揉了揉手臂,朝阿兰娜笑着道别,脚步一快就拐进侧廊去了。

  *

  圣诞那几天,雪像羽毛一样一场接着一场。礼堂挂起冬青和金丝带,壁炉旁堆了一叠叠礼物。

  中午下课后,他们会把书搬到窗边,窗台结着霜花,杯里是热巧克力。德拉科偶尔会来。他先是嘴上嫌闹,坐下后又把占卜作业往桌心推。

  “哪一个更像考题?”

  西奥多夹了块姜饼扔到他盘子里,德拉科没接住,眼尾却垂下去偷看阿兰娜做了哪道题。做不出来,哼一声,还是把本子递过去。

  “你看,我是不是漏了一个单词。”

  这种三两句的插科打诨,反倒让漫长的假期没那么寂寞。

  ——————

  学期将近尾声的某天清晨,《预言家日报》的头版差点把早餐桌掀翻。

  「西里斯·布莱克被证明确非凶手,真正的罪犯是彼得·佩迪鲁!布莱克脱身而去,踪迹不明。」

  报纸传开,一桌一桌地低语四起。有人为哈利松了口气,有人则惊讶于整个故事翻了个面。紧接着的消息是,巴克比克也消失了。

  德拉科那天的脸色很难看,叉子扎在烤土豆上半天没动,嘴上冷笑,眼睛却渐渐虚了焦。午后他还是照常去了图书馆,丢下一句“今天先背出处”,把《保护与误用魔法生物条例》摊开,动作比平时更硬气些。

  两个小时后,他抬头问。

  “这个判例,重点到底在监护疏忽还是挑衅?”

  阿兰娜把书页翻回去,给他画了两条线,德拉科“哦”了一声,才终于老实下来。

  越到临近考试,学校越像一口正在微沸的锅。走廊上全是端着书边走边背的人,连楼梯拐角都被临时当作答疑角。

  阿兰娜把复习表按日抹成不同颜色。今天魔药,明天符号,后天防御术····每做完一块,她就用指腹在书页上轻轻点一下,好像在那里按下一枚小钉子。

  晚上,长桌人渐渐散去。西奥多收拾书时,顺手把她的手套暖在掌心,再递回来。阿兰娜把借回来的《高级魔药理论》最边角护好了,背在身后。

  离开前,西奥多把一张小纸条塞给她——是他整理的术语对照表,笔迹清清朗朗;背面用很小的字写了句。

  “一口一口吃。”

  她看完抬头,西奥多只嗯了一声,像什么也没发生,把兜帽按下去,带她穿过一条又一条幽深的走廊。

  潘西偶尔会在门口等一等,再一起走到分叉口。达芙妮常常并不上前,远远看她们二人并肩,自己才慢慢跟上。

  偶尔也会三人一道去拿夜宵。一盘柠檬挞,分成四小块,德拉科赶来时只剩两块,他嘴上说“谁让你们不叫我”,手已经把盘子端走一半。

  潘西瞥他一眼。

  “你不是说在背条文?”

  德拉科把挞叼在手上含含糊糊。

  “我边走边背。”

  话音未落,西奥多从他背后把《条例》摁回他怀里。

  “现在背。”

  ……

  临到最后一周,城堡像被风擦亮了边。早课结束,他们把书抱到院子檐下,雪化成细细的水丝,从石兽的齿间滴落。

  阿兰娜背咒语背到嗓子发干,西奥多把水杯推来,她捧着喝了两口,喉咙里轻轻“嗯”了一声。他把她的卷子抽走,换上自己精简过的提要。

  考试前夜,公共休息室只剩零散的几盏灯。壁炉火势不大,火星时不时啪地弹起一粒。

  德拉科先撑不住,趴在书上打了个盹,被自己的笔戳醒,抬头看到西奥多在把最后一组题目抄成表格,横线是术语,竖线是误区。阿兰娜则把书签一枚枚插回去,像在给这半年盖档。

  她合上最后一本书,长长吐出一口气,肩膀往后靠。西奥多伸手捏了捏她指尖,暖意从掌心传过去。德拉科把本子一合,哼了一声。

  “行了,明天把西奥多的表拿来给我,我才不要再自己整理一遍!”

  说完又别过脸,嘴角却悄悄往上扬了一点。

  第二天的钟声敲过,卷子一张张发下来。窗外还飘着碎雪,飘进来两三片,又被暖气蒸没。换场间隙,走廊里人声细细,西里斯与彼得的消息已经成了背景噪音,巴克比克的身影只偶尔在闲谈中轻轻浮起,很快被“第七题是不是陷阱题”盖过。

  阿兰娜把羽毛笔稳在手心,目光清亮,像在穿过自己这一路铺出来的线。西奥多斜后方两排,收起与她对视的那一瞬,低头落笔。德拉科从另一侧冲她做了个“别慌”的口型,然后装作系鞋带的样子把小抄踢回背包,他没用上它。

  当一天忙完,暮色从穹顶垂下来,灯火一点点亮起。他们走回礼堂,盘子里冒着热气。西奥多把她不爱吃的洋葱又拨到一边,阿兰娜端起杯子碰了碰他的。德拉科坐下时还在抱怨。

  “第二大题出得没道理。”

  嘴上叨叨,手却已经从阿兰娜那边拈走了一块小饼干。

  “借我压压惊。”

  这年的尾声,是一张用密密麻麻小字铺满的羊皮纸,也是壁炉火光里安安静静的两三张脸。等最后一场考试敲钟,他们会各自收好笔和书,衣摆扫过石地,带起一小股风。风里有纸张的味道,糖霜的甜,还有一种说不清的轻松。

  就像把极重的东西放回架上,手心还留着温度。下一年会不会更难,他们谁也不去想。因此此刻只知道,晚饭还热,杯子还满,彼此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