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关乎前朝安-《凤仪昭昭:母凭子贵封皇贵妃》

  边关的烽火在拂晓时分燃起,三道红光刺破天际,像三柄插向京城的血刃。李德全捧着八百里加急的奏折冲进御书房时,康熙正对着河西走廊的地图出神,龙袍的金线在 “准噶尔” 三个字上投下浓重的影 —— 准噶尔的小王爷终究动了,带着四阿哥许诺的 “三城” 图纸,率骑兵突袭了甘州卫,城墙的狼烟在奏折的字里行间弥漫,呛得人喘不过气。

  “皇上,” 李德全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烛芯,“甘州守将说,敌军的箭簇上,刻着四阿哥府的徽记。” 他呈上的箭簇样本,银质的花纹与四阿哥给弘晖的匕首如出一辙,只是箭头淬了毒,绿得像永和宫的藏红花汁。

  康熙的朱笔在奏折上悬了半晌,最终在 “求援” 二字上重重一点,墨色透过纸背,在底下的 “四阿哥” 名字上洇开,像朵腐烂的花。“传旨,” 帝王的声音比案上的冰砚还冷,“让钱通带着新造的火枪营,即刻驰援甘州,再让完颜?鄂伦岱从侧翼包抄,务必活捉准噶尔小王爷。”

  这道旨意像块巨石投入朝堂的湖面。太子监国的第一道政令,竟是要 “削减火枪营的粮草”,理由是 “国库空虚,应优先供应东宫仪仗”。御史们的奏折在御案上堆成小山,老御史的朝笏往地上一拍:“太子殿下糊涂!甘州卫若失,河西走廊门户大开,敌军三日可抵京城!”

  瑶珈看着赵先生送来的粮草账册,太子将火枪营的粮草挪去了 “修缮东宫”,数目刚好够铺三层金砖。她忽然想起皇后说的,“储君是国之根基,根基歪了,整座大厦都会塌”,这话此刻像根尖刺,扎在每个忧心国事的人心里。

  “让张猛的儿子去东宫当差,” 瑶珈用朱笔在账册上画了个圈,“就说采买司新到了批‘耐旱的草籽’,让他顺便给太子讲讲,边关的将士靠什么活命。” 草籽是马齿苋的种子,张猛的儿子带去的,还有袋从甘州卫带回来的沙土,里面混着将士的血痂。

  太子看着沙土里的血痕,又看看账册上的 “金砖” 开销,忽然将修缮图纸扔进炭火盆,火苗舔舐着描金的花纹,像在吞噬他的糊涂。“传旨,” 太子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沙哑,“东宫仪仗减半,所有粮草,优先供应火枪营。” 他还让人把自己的玉佩送去甘州卫,告诉守将 “本太子与你们同在”—— 玉佩的裂痕里,还留着永瑞粘补时的朱砂印。

  前朝的风浪,在后宫掀起涟漪。德妃听闻四阿哥被派往西北,又得知准噶尔的箭簇刻着四阿哥府徽记,急得砸碎了妆匣里的玛瑙佛珠,碎片溅在 “江南盐商密信” 上,墨迹晕开的形状,像幅混乱的战局图。

  “娘娘,” 德妃的贴身嬷嬷捧着包毒药,是从藏红花里提炼的,“不如…… 让瑞儿殿下染场急病,皇上定会召回四阿哥主持大局。”

  这话被兰贵人的宫女听了去,绣着单朵马齿苋的香囊连夜送到承乾宫。瑶珈看着毒药包上的永和宫印记,忽然想起皇后药渣里的藏红花 —— 德妃为了四阿哥,连皇后和永瑞都想害,这疯狂的执念,足以拖垮整个前朝的安宁。

  “把这东西呈给皇上,” 瑶珈将毒药包放在锦盒里,旁边垫着永瑞画的全家福,孩子笔下的每个人都笑着,“告诉皇上,后宫不安,前朝难稳,臣妾请旨,禁足德妃,彻查永和宫。”

  康熙的朱笔在 “禁足” 二字上停留片刻,最终添了句 “抄检永和宫,所有往来信件,交由赵先生核对”。抄检的结果令人心惊,德妃与四阿哥的密信里,竟有 “若东宫不稳,可借准噶尔乱局逼宫” 的字句,信纸的边缘,还沾着江南盐商的火漆印 —— 四阿哥的计划,不止割地,还要谋反。

  边疆的捷报在半月后送到,钱通的火枪营以少胜多,活捉了准噶尔小王爷,从他的帐篷里搜出四阿哥写的 “盟书”,字迹与篡改鄂伦岱家书的如出一辙。完颜?鄂伦岱的镶黄旗在侧翼大获全胜,老兵们的战旗上,别着马齿苋的红绳,像无数个跳动的星。

  “四阿哥在西北收到消息,” 钱通的奏折里附了张画像,四阿哥的帐篷外,骑兵正在集结,“他说要‘清君侧’,理由是‘婉贵妃惑主,太子无能’。” 画像的角落里,画着个小小的马齿苋,是情报网的暗号,意为 “局势危急”。

  瑶珈让人将准噶尔小王爷的供词,连同四阿哥与德妃的密信,一起摆在朝堂上。老御史捧着供词,声音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落:“四阿哥通敌叛国,罪该万死!请皇上严惩!” 太子也跪在地上,请求 “辞去监国之位,闭门思过”。

  康熙的龙袍在众臣的呼声中展开,帝王忽然看向瑶珈站的殿角,目光里的疲惫被种坚定取代:“传旨,废黜四阿哥爵位,贬为庶人,圈禁宗人府;太子仍留东宫,但需每日抄写《资治通鉴》,由周先生监督。” 他顿了顿,声音传遍大殿,“婉贵妃协理六宫之余,可参与批阅边关奏折 —— 从今日起,后宫与前朝,共用一份情报网。”

  这道旨意像道惊雷,劈开了后宫不得干政的旧例。瑶珈捧着康熙赐的 “协理朝政” 银印,忽然明白,关乎前朝安定的,从来不止朝堂的刀光剑影,还有后宫的风雨阴晴。就像那片马齿苋,根系在后宫的土壤里,枝叶却能为前朝的堤坝,挡住汹涌的浪。

  甘州卫的捷报传到后宫时,皇后让人在坤宁宫的廊下种满了马齿苋,叶片在阳光下泛着绿光,像片小小的草原。“这些草能活下来,” 皇后的指尖抚过叶片,那里还沾着边关的沙土,“靠的不是温室,是经得住风雨的根。” 她把那半块龙纹玉佩递给瑶珈,“这东西,该交给能护着大清根基的人。”

  瑶珈将玉佩与银印并放在案上,玉佩的裂痕与银印的纹路奇妙地契合,像两截本就该拼在一起的齿轮。她看着赵先生送来的新账册,各地的粮草已陆续运往边关,太子的 “悔过书” 写得工工整整,四阿哥的圈禁处传来消息,他整日对着墙壁发呆,嘴里念叨着 “河西走廊的风”。

  夜风带着边关的青草气息溜进殿里,瑶珈给永瑞掖好被角,孩子的小手里还攥着块从甘州卫带回来的石子,上面刻着个小小的 “安” 字。她知道,前朝的安定像这石子,需要无数人用手捧着,用命护着,稍有不慎就会摔碎。

  而她能做的,就是像种马齿苋那样,把根扎得深些,再深些,让后宫的土壤滋养着前朝的根基,让每个在风雨里飘摇的人,都能看见片踏实的绿 —— 那是希望的颜色,是安定的模样,是无论前朝如何动荡,都能稳稳扎根的力量。

  御书房的地图上,甘州卫的位置被康熙用朱笔圈出,旁边写着 “永固” 二字。瑶珈看着那两个字,忽然明白,关乎前朝安的,从来不是某个人的胜负,是像这土地一样,能容得下不同的根,能长出共同的绿,在日月轮转里,守着一份生生不息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