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几十年前-《不正经的出马仙》

  马师傅在俱乐部上下走一圈,直接找到了大壮。

  “小伙子,这地方,有邪祟,不过只在你爷爷辈和父辈,没影响到这辈子。”

  “那我怎么这么不顺呢?”

  “心病。”

  大壮懵了,不解问:“啥是心病?”

  马师傅直言道:“你呢,童年不幸,性格要强,从小到大,品学兼优,工作后,也是加倍努力,只是晋升无门。”

  “对对对,有师傅说我这是犯小人。”

  “犯鸡毛小人,你只是接受不了心理落差,还是那句话,血统,任何风水都抵不过母亲的羊水有用。”

  “啥意思啊?”

  “你爹牛逼,你硬气,母亲厉害,你逍遥。”

  聊了一会后,我发现大壮这小子确实情商有点低,用东北话来说是不会来事。

  大壮的世界,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没有一加二。

  马师傅劝了几句后,也不劝了,只给出两条道,第一条是去医院看看心理科,接受现实。第二条是想当爷,先得当几年孙子,改一改性格。

  也不知道大壮听没听明白,马师傅就把大壮打发走了,说有他在,不好看事,邪祟的事,通过大壮爷爷了解,更直接。

  大壮有些不愿意,马师傅又把话说得很重,说这件事已经危及爷爷的生命了,无奈之下,大壮才离开。

  大壮的爷爷很配合马师傅,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是一段时间久远的恩怨。

  事情还得从几十年前说起,大壮爷爷年轻的时候很牛逼,有一身的力气,靠着在井底挖煤,也赚了不少钱。

  虽然出身不好,可踏实肯干,也攒下了不少家资。

  三间大瓦房,人称高满堂。

  高满堂在矿区,年年都是劳模,在井下,高满堂头戴安全帽,用脑袋能把八辆连在一起的运煤斗车沿着轨道顶到地面。

  诸位可能没见过运煤斗车,说个形象点的,有个游戏叫做神庙逃亡,里面的矿车,就是运煤的斗车。

  由此可见,高满堂的力气有多大。

  那个年代,找对象不看房子和车,姑娘们第一是看人,然后是工作。

  姑娘看人,也不是看帅不帅啥的,是看身材,高大威猛有力气,能干活,就是招姑娘喜欢。

  另一个看点是工作,高满堂在矿务局工作,别看是矿工,那可是铁饭碗,也招人稀罕。

  高满堂年年是劳模,每一年的表彰大会,高满堂都是胸前戴红花,手里拿着个带个硕大奖字的糖吃茶缸子。

  现在谁在公司里玩了命地干活,在别人眼里,那就是傻逼,不过在高满堂那个年代,劳模是遥遥领先的存在,人人羡慕。

  大姑娘小媳妇更是稀罕的不得了。

  高满堂自己说,那时候小姑娘都在背后传他的瞎话,说谁嫁给高满堂,那一宿都不用睡觉。

  有的小姑娘甚至主动托人,想要和高满堂搭上话。

  高满堂那时候一身乌黑,呲个大白牙,也是老母牛不下崽,牛逼坏了。

  本来矿工的工作就忙,没有多少假期,有点时间,就去和小姑娘约会。

  高满堂的原话是小姑娘想找他约会,都得排队,哪个星期见谁,他也得提前在一堆照片里挑出来。

  约会几次后,高满堂并没有多开心,矿区的小姑娘,大多都是有文化的,高中时普遍,有的甚至上了大学。

  两个人约会,去矿区的公园或者小广场,姑娘手里要么拿一本《简爱》、要么拿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这些书别说见了,就是里面的字,高满堂也不认识多少,毕竟他小学都没读完。

  姑娘们和高满堂聊高尔基的诗,高满堂和姑娘说溜达鸡得炖蘑菇,大点火,要不然,炖不烂。

  反正就是聊不到一块去。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小姑娘不嫌弃高满堂没文化,也聊一下庄稼嗑。

  高满堂也喜欢这样的姑娘,处了几个,高满堂身体好,又正值年少,寻思和小姑娘沟通一下情感,奈何那个年代保守,小姑娘连拉手都不同意。

  这可愁坏了高满堂。

  恰在此时,矿区食堂的一个女人引起了高满堂的注意。

  此女人名叫秀芝,二十五六岁,老爷们也是矿区的员工,属于物资采购部。

  话说一年夏天,秀芝老爷们去哈尔滨采购物资,卡车后面立着好几台配电柜,也不知道秀芝老爷们怎么想的,说在车斗里面睡一觉,躺的地方就是两台配电柜的中间。

  从哈尔滨拉配电柜到鹤岗,好几百公里的路程,等到了地方,秀芝老爷们被配电柜给夹死了。

  那时候秀芝刚结婚,老爷们就死了,哭得痛不欲生,也改变不了成为寡妇的事实。

  矿区赔了钱,又把秀芝安排进了食堂工作,负责给矿工盛菜。

  开始的时候,高满堂也没注意到秀芝,后来工友们说,秀芝每次给高满堂打菜,勺子盛的满,里面的肉还比菜多。

  高满堂开始还不信,后来打菜的时候,他仔细看了看,秀芝对他确实不一样,给的菜真比别人多。

  高满堂一身煤灰,呲着大白牙对秀芝笑,秀芝却不好意思了,小脸绯红低下头。

  一来二去,高满堂也不好意思了,每次打饭,都得到秀芝的特别照顾,他也想着怎么报答一下。

  话说一日,高满堂特意晚去食堂,菜盆里面已经没有多少菜了,好几个盆已经空了,高满堂随手递过去饭盒。

  没想到秀芝接过饭盒后,直接放在了一边,然后掀开了手边的毛巾,下面是一个饭菜冒尖的饭盒。

  秀芝也没说话,直接把饭盒塞给了高满堂。

  高满堂也没说什么,四下看了一眼,没人注意,快速接过了饭盒。

  在此之前,两个人还没说过一句话。

  高满堂拨开冒尖的菜,下面还有两个荷包蛋。

  食堂里并没有荷包蛋这道菜,明显就是秀芝特意给做的。

  高满堂那是热血沸腾,鼻子都冒热气。

  不过此刻的高满堂还是清醒的,自己才二十岁,秀芝二十五六了,还是个寡妇,况且自己是劳模,来追求的小姑娘是推不开躲不开。

  于是高满堂决定和秀芝说明白,别让人家小媳妇白费心思。

  那时候都是铝制的饭盒,吃饭了,得刷干净还回去。

  还饭盒的时候,高满堂主动说话,说家里有啥需要帮忙的地方,说句话就行。

  秀芝也是实在人,没客气,说自己家里炉子不知道有啥问题,一点火,就往屋子里灌烟。

  高满堂说这是小事,等哪天方便,叫他过去,通一下烟囱就行了。

  机会很快就来了,话说一日,秀芝说她明天休息,让高满堂下班的时候去家里看看,还告诉了详细的地址。

  第二天晚上下班,高满堂直接去了。

  高满堂也没空手去,买了两罐黄桃罐头。

  秀芝家是平房,在一个巷子里,有点绕。

  找了一圈后,高满堂发现了在院门口等着的秀芝。

  秀芝穿着一身红色碎花棉袄,头上梳着两个又长又粗的辫子,辫子上面还挂着粉色的布花。

  这和平时在食堂工作的样子完全就是两个人。

  高满堂看着很好看,不过也做了决定,等修完炉子,直接把话说明白。

  一进屋,高满堂懵了,屋子中放着一张桌子,上面四碟四碗八个菜。

  秀芝还说,随便做的,也不知道高满堂爱不爱吃。

  高满堂心里有了特别的感觉,他说先修炉子。

  鼓捣两下后,高满堂也看明白了,那炉子哪用修呀,比他妈十六岁的小伙子撒尿都通畅。

  装模装样敲敲打打几下,高满堂说差不多了,没啥问题。

  秀芝恰到好处地端来了一盆热水,肩上还挂着毛巾,她对高满堂说你是劳模,我信得过你,我是个寡妇,别的男人,我根本不敢让他们来家里。

  高满堂嘿嘿憨笑,顺势洗手,本想推托不吃饭了,奈何秀芝很热情,说活干了,不吃饭,那叫什么事。

  秀芝给高满堂倒了一杯高粱烧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高满堂很诧异,问秀芝说你也喝酒吗?

  秀芝不好意思说不会喝,崇拜劳模,学着喝一点。

  高满堂又问,听说你家大哥死了,矿上赔了不少钱。

  秀芝的眼泪就下来了,说钱都被婆婆拿走了,自己就得个食堂的工作。

  聊着聊着,秀芝展现出女人柔弱的一面,说年纪轻轻当了寡妇,谁都嫌弃,这辈子可怎么熬啥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高满堂也不好意思和秀芝挑明自己的心意。

  一来二去,二人喝得挺晚。

  高满堂寻思宿舍。

  秀芝直接说被子都给你捂上了,你还回宿舍干什么?

  高满堂说那也得回去。

  秀芝说喝了酒回去,宿舍其他人肯定问和谁喝的酒,一说出去,闲话又来了。

  说完之后,秀芝眼睛含泪地问高满堂,是不是嫌弃她。

  高满堂喝了酒,加上秀芝如此直白地表达心意

  那还有什么离开的理由?

  高满堂原话说他那时候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十分紧张,秀芝坐在炕沿,一动不动,高满堂伸手解扣子,手抖得要命,连个扣子都解不开,还是秀芝主动敞开心扉。

  预备唱~八月呀秋风啊冷飕飕哇,王二姐坐北楼哇好不自由哇,哎哎咳呀。我二哥南京啊去科考,一去六年没回头。想二哥我一天吃不下半碗饭,两天喝不下一碗粥。

  窗外白雪皑皑,屋内炉火正旺,煤炭噼啪作响。

  炕上...算了,不让写,自行理解吧。

  暖炕会佳人,佳人声声慢。

  补充个知识点吧,声声慢是词牌名,这一词调多被用于传递愁苦与忧思之情。

  在最初的时候,声声慢写作胜胜慢,是北宋晁补之创作的一个词牌名。

  为啥创作这个?

  因为文学家晁补之的家妓荣奴离去了,他给人家写了个词曲。

  大概就那意思吧。

  山外青山楼外楼,寒风暴雪亦温柔。

  那段时间,高满堂一下班,就去秀芝家。

  二人也开始研究起了谈婚论嫁,高满堂也给父母透了口风,父母态度很坚决,以后找媳妇,必须得是未婚的黄花大闺女。

  即使父母不同意,二人也像夫妻一般过日子。

  高满堂刚学打篮球,开始的时候,连篮筐在哪都不知道。

  一旦学会了,肯定要多加练习。

  我觉得这玩意和学开车一样,新手起步三点头,上道猛加油。

  反正就是没节制。

  高满堂在井下挖煤,本来就是高强度的工作,晚上又睡不好,难免白天没精神。

  话说一日中午,高满堂吃完饭坐在矿井下面寻思靠着眯一会。

  可能是太疲惫了,这一觉睡得很沉,还翻了身。

  恰好此时,井口往下溜运煤的斗车。

  也怪高满堂点背,翻身的时候,左腿搭在了轨道上。

  下面溜拉煤的斗车,下面一声惨叫。

  斗车直接压在了高满堂的小腿上。

  工友发现了,把高满堂送去了医院。

  那时候高满堂的领导是个好人,说高满堂一直是劳模,睡觉出的事,不仅不会算工伤,还得开除。

  于是领导教高满堂一套说辞,别说在井下睡觉,说中午放弃午休,主动巡查运煤铁轨,遇到上面溜斗车,躲避不及,才造成的事故。

  就这样,高满堂被认定为工伤,还做了表彰。

  但荣誉这玩意,也扛不住粉碎性骨折。

  高满堂在矿区医院住了小半年,恢复了的左腿也比右腿短了一截,走路一瘸一拐。

  令高满堂伤心的是,秀芝就在他出事的那天,去医院看了一次他,之后就再也没来过。

  高满堂托人给秀芝带话,不过也石沉大海。

  出院后,高满堂去了秀芝家,发现秀芝已经和一个男人一起过日子了。

  高满堂心有不甘,在秀芝家闹,奈何他大病初愈,躺了半年,又瘸了一条腿,怎么会是一个健全老爷们的对手。

  不出意外,高满堂被打了一顿,这件事还在矿区闹得沸沸扬扬。

  矿区也觉得影响不好,又无法干涉个人情感,就把高满堂从矿上,调到了下面的俱乐部,说好听点是管理人员,说直白点就是打扫俱乐部的卫生和打更。

  原来谁见到高满堂,都得叫一句劳模,现在腿瘸了,干的又是打扫卫生的活,别人都叫他高大毛子了。

  高满堂接受不了这种心理落差,加上感情受挫,他整日酗酒。

  过了不到三个月,高满堂没出事,秀芝的新老爷们出事了。

  矿井下面一块铁锅盖大小的石头落下来了,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秀芝新老爷们的身上。

  人都被砸扁了。

  这时候,高满堂才反应过来,秀芝第一任老爷们被机器夹死了,第二个是他,瘸了一条腿,第三个都被石头拍扁了。

  秀芝这娘们,不吉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