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爱与欺骗-《出宫前夜,沦为暴君掌中物》

  娘娘怎么了?”紫苏发现晚余的异常,紧张地抓紧了她的手,“娘娘是哪里不舒服吗?”

  晚余从震惊中回过神,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想到一些别的事情。”

  紫苏不放心,又问了一句:“娘娘是不是走得太久累着了,小主子还好吗?”

  晚余被她提醒,记起肚子里的孩子,手掌轻抚腹部,努力调整情绪,让自己保持冷静,对停下来等她的侍卫说:“快走吧,本宫没事。”

  侍卫应声,又领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晚余看着这些陌生又熟悉的建筑,有种行走在画卷中的虚幻之感,仿佛一张巨大的卷轴正随着她的脚步徐徐展开。

  而她,已经不是一个真实的人,而是一个被困在幻境里的假人。

  或者说,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无论真假,她都走不出去。

  现实中的她走不出紫禁城,画卷里的她,也走不出这个为她精心打造的幻境。

  她脚步虚浮,神志恍惚,一步一步,麻木地跟随那个侍卫前行,直到侍卫引领着她在一个庭院前停下。

  院子里点了很多盏灯,可以清晰地看清这个院子的全貌。

  紫苏环顾四周,惊奇道:“娘娘,这院子怎么这么像承乾宫,您瞧,有正殿,还有东西配殿,还有两棵梨树。”

  晚余已经说不出话,要死命抓住紫苏的手,才能稳住身形,不让自己的脚步踏空。

  她以为她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然而,当她迈步走进院子,看到守在正殿廊下的云归和小文子时,她的心脏却再一次剧烈地跳动起来。

  不等她开口,紫苏已然惊呼出声:“云归,小文子,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不是被杖毙了吗?”

  那二人看到她们,同样震惊地瞪大眼睛,几息后,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齐声叫晚余:“娘娘!”

  晚余死死抓住紫苏的手,脑海里有什么念头呼之欲出,却还隔着一层窗户纸捅不破。

  这时,有人端着一个铜盆从房里走出来,乍然看到站在院子里的紫苏和晚余,吃惊地顿住脚步,铜盆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盆里的水洒了一地。

  紫苏的震惊不亚于对方,手指颤抖地指向她,见鬼似的喊出她的名字:“玉竹!”

  玉竹仿佛被这一嗓子喊回了魂,直挺挺冲晚余跪了下去:“娘娘……”

  铜盆落地的声响惊动了屋里的人,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来查看。

  前面那个甩着佛尘抱怨道:“什么时候了,还毛手毛脚的……”

  话没说完,看到了院子里站着的晚余,声音戛然而止。

  “胡尽忠!”紫苏指着他,发出一声尖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胡尽忠的三角眼也瞪得溜圆,不知所措地看向晚余。

  晚余的视线却越过他,落在了随后走出来的削瘦身影上。

  那人穿着大红色的绣金蟒袍,明亮的灯光映出他绝美近妖的面容,因着突然看到晚余而大为震惊,掩唇发出一连串剧烈的咳喘。

  徐清盏!

  晚余手脚冰凉,大脑已经无法思考,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那明亮灯火处的身影,仿佛被施了定身术。

  随即,又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晚余的瞬间,那人也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僵立在徐清盏身后。

  “沈大将军!”

  紫苏震撼的声音在晚余耳畔响起。

  晚余却只听到一阵阵闷雷般的轰鸣之声。

  很快,里面的三个人先反应过来,心虚又快速地向晚余走来。

  “娘娘!”

  “小鱼!”

  “晚晚!”

  他们叫着不同的称呼,向晚余一步步靠近。

  晚余却是脸色煞白,随着他们的靠近步步后退。

  “娘娘……”紫苏扶着晚余,跟着她往后退,不知怎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娘娘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想放声大哭一场。

  她终于明白,娘娘为什么总是说自己不喜欢被蒙在鼓里。

  这种被所有人蒙骗的感觉,实在太令人崩溃了。

  “小鱼,你听我说。”徐清盏快步冲过来,抓住了晚余的手腕。

  晚余停下来,木木地看着他。

  沈长安和胡尽忠也随即走了过来。

  沈长安的视线落在晚余的手腕上,眼底闪过一抹痛色。

  这个时候,只有清盏可以不用避嫌地碰触她。

  自己纵然再担心,再心疼,也只能站在一旁默默看着。

  晚余的视线无声而呆滞地从三人脸上扫过,最后,又在徐清盏脸上停住,等着他的解释。

  徐清盏眼圈泛红,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半晌只说了一句:“你跟我来。”

  他没有征询晚余的同意,便拂开紫苏的手,径直拉着晚余往屋里走去。

  “娘娘……”紫苏叫了一声就要跟上,被胡尽忠一把拉住,“让娘娘去吧,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紫苏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这个浑蛋,你说过再也不骗娘娘的,你不是人。”

  胡尽忠捂着脸揉了两下:“是,我浑蛋,我不是人,我罪该万死,但我都是为了娘娘好。”

  紫苏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这句话如此刺耳。

  她忽然想起,封后大典前夜,胡尽忠和她说过的话。

  他说我对不起娘娘的地方比你多太多,如果有一天娘娘发现了,我粉身碎骨都赎不了罪。

  那时候,她不明白让胡尽忠粉身碎骨都赎不了的罪会是什么罪。

  现在她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但她已经不想再听任何解释,此时此刻,她只想陪在娘娘身边。

  她推开胡尽忠去追晚余,晚余已经被徐清盏拉着进了屋。

  她看着晚余跨过门槛,觉得她是那样单薄,那样孤独,那敞开的大门,仿佛一张血盆大口,将她孤零零的身影吞噬其中。

  所有人都爱她。

  所有人都骗她。

  她不过是活在一个所有人联手为她编织的梦里。

  这个梦,甚至都不能称之为美梦。

  因为它一点都不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