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穴居灵的阴影与盟约之印-《睡前小故事集A》

  “熔岩之血”如同狂暴的岩浆,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冲入我的喉咙!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食道和胃袋仿佛被点燃了!辛辣、灼痛、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混合着硫磺和烧焦矿石的狂暴气息直冲天灵盖!眼前瞬间一片血红!

  “咳!呃……”剧烈的咳嗽完全不受控制,滚烫的酒液从嘴角溢出,灼烧着皮肤。胃部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翻搅,剧痛伴随着强烈的呕吐感汹涌袭来。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哈哈哈!精灵崽子不行了!”周围的矮人守卫爆发出震天的哄笑,拍打着厚重的胸甲,乐不可支。

  莫格尼·铁砧抱着胳膊,熔炉般的眼睛眯着,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显然在等着看我出丑。

  不能倒!瓦里安的命!破魔武器的希望!格鲁的信任!都在这一壶酒里!

  我死死咬住牙关,牙龈几乎要出血!强行压下呕吐的欲望,将几乎要造反的胃液狠狠压回去!意念疯狂集中,调动体内那股新生的、融合了阴影与自然的奇异力量!那股清凉的、如同月光溪流般的力量迅速从四肢百骸涌向被灼烧的食道和胃部!

  奇迹发生了!

  那股狂暴的“熔岩之血”似乎被这股清凉的力量稍稍中和、安抚!灼痛感虽然依旧强烈,但不再那么无法忍受!胃部的翻江倒海也被强行镇压下去!

  “呃——啊!”我发出一声如同野兽般的低吼,再次仰头!

  咕咚!咕咚!咕咚!

  滚烫的烈酒如同瀑布般灌入喉咙!我强迫自己不去品尝那可怕的味道,不去感受那灼烧的痛苦,只是机械地吞咽!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喝光它!

  酒壶沉重无比,酒液仿佛无穷无尽。矮人的哄笑声渐渐变小,变成了惊疑的沉默。精灵战士们屏住了呼吸,连格鲁那深潭般的眼眸中也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

  终于!当最后一口滚烫辛辣的酒液滑入喉咙,巨大的酒壶变得空空如也!我猛地将沉重的酒壶墩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身体剧烈地摇晃着,眼前金星乱冒,胃里如同塞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痛和恶心感并未完全消失,但那股清凉的力量顽强地支撑着我,没有倒下!

  我挺直腰背,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酒液和被灼伤的皮肤,努力聚焦视线,看向莫格尼·铁砧。

  矮人王脸上的玩味笑意消失了。他熔炉般的眼睛瞪得溜圆,浓密的棕红色眉毛高高扬起,如同两把燃烧的火焰!他死死地盯着我,又看了看地上那个巨大的空酒壶,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好小子!”莫格尼猛地爆发出比之前更洪亮的、带着金属颤音的大笑!他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我的肩膀上(差点把我拍趴下),“够劲!够胆!能把俺们矮人的‘熔岩之血’一口闷了还站着的,你是第一个!精灵崽子,俺莫格尼·铁砧认可你了!”他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赏和一丝……棋逢对手的兴奋。

  “现在!”他大手一挥,指向王城深处那喷涌着烈焰的熔炉核心,“带着你们的伤员,跟俺来!让‘火山熔炉之心’看看能不能烤干他骨头缝里的死气!”

  秘银大门彻底敞开,发出沉重的轰鸣。我们跟随莫格尼王,踏入了这座闻名遐迩的矮人地下王城——熔炉之心。

  城内的景象比从外面看更加震撼!巨大的空间被无数粗壮的、雕刻着古老符文的石柱支撑。宽阔的街道两旁是依山壁开凿的、如同蜂巢般的石屋和巨大的锻造工坊。空气炽热无比,弥漫着浓重的硫磺、金属熔液、汗水以及……烈酒的混合气味。震耳欲聋的打铁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数矮人工匠赤裸着肌肉虬结的上身,在通红的炉火旁挥舞着沉重的铁锤,敲打着烧红的金属胚料,火花如同暴雨般四溅!巨大的齿轮在头顶缓缓转动,带动着复杂的传送带和升降梯,运送着矿石和成品。整个城市仿佛一个巨大、精密、永不停歇的钢铁心脏,在永燃熔炉的驱动下,强劲地搏动着!

  瓦里安被迅速送往位于熔炉核心附近的一处特殊洞穴。那里温度极高,地面流淌着暗红色的熔岩溪流,中央是一座巨大的、由某种暗红色金属铸造的祭坛,祭坛上方悬浮着一团不断翻滚、散发出纯净炽热能量波动的熔岩核心——这就是“火山熔炉之心”的力量源泉!几名穿着特殊隔热符文袍的矮人符文祭司早已等候在此,他们合力将瓦里安抬上祭坛,引导着熔岩核心的净化之力,如同金色的火焰瀑布般冲刷着他后背那盘踞的灰色死气。死气如同遇到克星的毒蛇,剧烈地翻腾、嘶鸣(无声的),在纯净炽热的能量下迅速消融、蒸发!瓦里安灰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血色,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看到瓦里安的伤势被有效压制,甚至开始好转,我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下。

  莫格尼王没有食言。他带着格鲁和我来到了王城中心一处宏伟的、如同神殿般的巨大锻造大厅。大厅中央是一座比外面工坊大十倍的巨型熔炉,炉火熊熊,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热浪。墙上挂满了各种传奇武器和护甲的蓝图和样品。

  “干得漂亮!精灵小子!”碎岩者队长用战锤砸碎了一只扑到他盾牌上的穴居灵,大声吼道!

  但危机并未解除!更多的穴居灵从岔道深处、岩石缝隙、甚至矿洞顶部涌现出来!它们发出嘶嘶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怪叫,喷吐着腐蚀粘液和麻痹毒雾,如同潮水般涌来!

  “结阵!推进!”莫格尼王怒吼着,挥舞着巨大的双刃战斧,一斧劈碎了一只试图靠近的穴居灵,绿色的汁液四溅!

  矮人碎岩者们组成坚固的盾墙,如同移动的堡垒,顶着腐蚀粘液和毒雾,一步步向前推进。战锤挥舞,不断砸碎靠近的怪物。但穴居灵数量太多,速度又快,悍不畏死,不断从刁钻的角度发起袭击。一个矮人战士的手臂被腐蚀粘液溅到,厚重的臂甲竟然被蚀穿,皮肉瞬间溃烂,发出痛苦的闷哼!

  格鲁如同鬼魅般在矮人盾阵边缘游走,手中燃烧着翠绿光焰的长剑每一次挥出,都带起一道凌厉的剑气,将数只穴居灵斩成两段!他的存在极大地减轻了矮人侧翼的压力。

  而我的任务,就是点杀那些最具威胁的目标——喷吐腐蚀粘液的“酸液喷吐者”,释放麻痹毒雾的“雾隐者”,以及试图从上方或侧后方偷袭的精英个体!

  幽影低语长弓在我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在阴影亲和与强化视觉的加持下,黑暗的矿洞如同白昼!影袭箭矢无声无息,精准致命!每一次弓弦轻响,都有一只穴居灵的核心被洞穿!我如同一个在阴影中跳舞的死神,高效而冷酷地收割着这些地底怪物!

  “右边!那个大的!它在保护什么东西!”莫格尼王眼尖,战斧指向岔道深处一块巨大的、散发着微弱红光的晶簇后面!

  一只体型明显比其他穴居灵大上一圈、甲壳呈现暗金色、口器更加狰狞的穴居灵首领正躲在那里!它身边环绕着几只体型较小的护卫,而它身下,正压着几块散发着浓郁地脉能量波动的、拳头大小的火红色水晶——火脉水晶!

  “拦住它!别让它把水晶拖进更深的地缝!”莫格尼王焦急地吼道!一旦水晶被拖入复杂的地底迷宫,再想找回就难如登天了!

  穴居灵首领显然也发现了我们,它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几只精英护卫立刻悍不畏死地扑向矮人盾阵,喷吐出更浓的毒雾和粘液,试图阻挡!它自己则用锋利的节肢抓起地上的火脉水晶,转身就想钻进晶簇后面一条狭窄的地缝!

  “凯尔!”格鲁的声音响起!

  无需多言!幽影低语瞬间满弓!这一次,搭上的是一支冰冷的星银破魔箭!意念疯狂灌注!影袭发动!同时,集中精神,引导一丝自然能量(“凝”字符文)缠绕箭矢,赋予其更强的稳定性和穿透轨迹!

  目标锁定——穴居灵首领那暗金色甲壳覆盖下、相对脆弱的、连接头部和躯干的神经节!

  松弦!

  嗡——!

  星银箭矢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银色闪电!箭矢周围的阴影剧烈扭曲!空气被撕裂,发出尖啸!箭矢精准地穿过混乱的战场,绕过阻挡的晶簇,无视了穴居灵首领身周萦绕的微弱阴影护盾!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硬壳碎裂的脆响!

  星银破魔箭头如同热刀切黄油,精准地贯入了穴居灵首领的神经节!

  “嘶嗷——!!!”穴居灵首领发出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极致痛苦的惨嚎!整个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脊椎,猛地僵直!暗金色的硬壳下,墨绿色的汁液和破碎的组织从伤口喷涌而出!它抓住火脉水晶的节肢无力地松开,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地,剧烈地抽搐着,眼看活不成了!

  首领毙命!剩余的穴居灵瞬间陷入混乱!失去了指挥,它们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攻击变得毫无章法。

  “好箭!”莫格尼王爆发出震天的大吼!“碎岩者们!碾碎它们!”

  矮人战士们士气大振!盾墙猛地前推!战锤如同打桩机般落下!格鲁的剑气纵横捭阖!剩余的穴居灵很快被清理一空。

  战斗结束。矿洞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酸臭味和矮人烈酒(有人兴奋地灌了一口压惊)的味道。矮人战士们开始检查伤员,收集散落的火脉水晶。

  莫格尼王走到穴居灵首领庞大的尸体旁,用战靴踢了踢那坚硬的暗金色甲壳,又看了看那支深深没入其神经节、只露出箭尾的星银箭矢,熔炉般的眼睛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最终化为纯粹的赞赏。他弯腰捡起一块最大的火脉水晶,感受着其中澎湃的地脉能量,然后大步走到我和格鲁面前。

  “精灵小子!”他将那块火脉水晶塞到我手里,入手温热,蕴含着强大的能量,“这箭,够劲!比俺们最好的‘鹰眼’都不差!”他又看向格鲁,脸上的顽固被一种战士间的豪迈取代:“格鲁!你们埃里的诚意,俺看到了!这盟约,俺莫格尼·铁砧,代表铁炉氏族,签了!”

  他大手一挥,对着旁边一个拿着羊皮卷和符文刻刀的矮人书记官吼道:“记下来!铁炉氏族与埃里精灵王国、埃拉西亚人类王国结成战时同盟!矮人提供破魔武器锻造技艺,优先供应所需破魔箭矢和破甲重武器!精灵提供‘月影木’作为弓臂材料!人类开放‘黑石山脉’精铁矿脉联合开采权!共同对抗亡灵天灾!若有违背,如同此岩!”

  他猛地抽出战斧,狠狠劈在旁边一块巨大的花岗岩上!轰隆一声巨响!巨石应声裂成两半!

  “以铁砧与熔炉之名!”莫格尼王的声音如同洪钟,在矿洞中回荡!

  “以森林与月光之名!”格鲁平静回应,声音却带着千钧之力。

  矮人战士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战锤敲打着盾牌和地面,发出整齐而雄壮的轰鸣!

  我握着手中温热的火脉水晶,感受着矮人战士投来的、带着尊重和认可的目光。幽影低语长弓在昏暗的矿洞中泛着冰冷的哑光。背后,瓦里安应该在熔炉之心的净化下逐渐好转。而前方,通往自由港“海鸥角”的航线,以及巴纳德男爵和“黑帆兄弟会”的未知漩涡,在盟约的余音中,悄然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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