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禁忌之门,旧誓重燃-《北洋醉城隍》

  山道的风卷着残叶掠过陆醉川的肩头,他站在禁忌之地入口前,指腹反复摩挲着掌心里的玉佩。

  那是赵霸天咽气前塞给他的,青帮图腾在月光下泛着幽光,还带着逝者体温的余温。

  "墨寒说,邪神残魂没彻底散。"铁胎拳套的撞击声从身后传来,赵霸天的义子阿虎擦着眼泪递来酒坛,"哥几个在黑市翻了三天,连块碎骨都没找着。"

  陆醉川仰头灌了口烧刀子,烈酒顺着喉管滚进胃里,却压不住左肩的灼痛。

  暗紫色纹路已经爬上锁骨,每跳动一下都像有人拿烧红的针在扎。

  他想起赵霸天断气前攥着他手腕的手,青筋暴起如老树根:"醉川,我青帮在禁忌之地埋着件东西......能镇邪。"

  "该进去了。"他将酒坛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坛口的酒液顺着石缝渗进土里,"阿虎,带兄弟守好外围。"

  玄风长老从袖中抖出半卷《玄风秘录》,残页边缘的焦痕还带着烟火气。

  这位年近七旬的老者抚过石壁上斑驳的符咒,指尖沾了层青灰:"这是上古封魔印,得用破禁符......"话没说完,他突然踉跄一步,怀里的符纸"哗啦"散了满地。

  整座山都在震颤。

  陆醉川本能地护住身侧的小九,盲女的竹杖"当"地磕在石头上。

  他看见石壁深处泛起金光,一道虚影缓缓凝实——是个穿玄色长袍的老者,眉骨高耸如刀刻,目光扫过众人时,空气里浮起细碎的冰晶。

  "谁敢擅闯先祖之地?"守护者的声音像两块玄铁相击,震得陆醉川耳鼓生疼。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老者已挥出一掌,气劲裹着罡风劈来,沿途的松树被拦腰斩断,断枝擦着小九的发顶砸进泥土。

  "退!"陆醉川拽着小九往旁闪,左肩的暗纹突然剧烈灼烧。

  他咬着牙抽出断刀,刀身却在触及金光的刹那发出嗡鸣——不是对抗,是......臣服?

  "等等。"小九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盲女的手指凉得惊人,"这气息......和玉佩在抖。"她摸索着他的掌心,将玉佩轻轻托起到半空,"举高些。"

  陆醉川依言举起玉佩。

  月光穿过玉身的瞬间,守护者的攻势骤然停滞。

  金光裹着玉佩流转,像活过来的蛇,在石壁上蜿蜒出古老的纹路。

  守护者的虚影晃了晃,声音里多了丝裂痕:"你是赵家血脉的继承者?"

  "我不是赵家人。"陆醉川盯着玉佩上的图腾,眼前闪过赵霸天在醉仙楼拍着他肩膀大笑的模样,"但我继承了他最后的信念——要护着这乱世里的活人,别被邪祟啃了心。"

  他将玉佩按进石壁的凹槽。

  地动山摇。

  裂缝从玉佩周围蔓延开,青苔簌簌掉落,露出藏在石皮下的青铜齿轮。"咔嗒"一声,整面山壁像被推开的门,露出条向下延伸的通道,霉味混着铁锈味涌出来,熏得玄风长老直咳嗽。

  守护者的虚影退到一旁,金芒淡了些:"去吧。

  但记住,有些东西......"他的目光扫过陆醉川左肩的暗纹,"看了便再难放下。"

  小九摸索着抓住陆醉川的衣角,竹杖轻点地面:"人。"

  玄风长老捏着两张符纸当先走进通道,火把的光映得石壁上的浮雕忽明忽暗——全是跪拜的人,仰头望着空中的巨大法相,法相手里攥着团黑得发亮的东西。

  陆醉川摸了摸那浮雕,石屑沾在指腹,像极了黑市白骨幡断裂时扬起的黑灰。

  通道越走越深,温度越来越低。

  陆醉川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下撞着左肩的暗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苏醒。

  他回头看了眼入口,守护者的虚影已经消失,山壁重新闭合的声音像口巨钟,震得他耳膜发疼。

  "哥,"小九突然扯他衣角,"前面有光。"

  陆醉川眯起眼。

  通道尽头的黑暗里,确实有团幽蓝的光在浮动,像有人点了盏万年不熄的灯。

  那光越来越亮,照出地面的青石板上刻满符咒,照出两侧石壁上嵌着的骷髅,眼窝里还沾着干枯的血。

  他摸出怀里的酒坛,仰头又灌了口。

  酒液顺着下巴滴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火星——不是酒,是血?

  陆醉川猛地停住脚步。

  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扭曲,原本该是人形的轮廓,此刻却多出条尾巴似的东西,正往通道深处爬。

  "醉川?"玄风长老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你......你肩上的纹路在发亮。"

  陆醉川低头。

  左肩的暗紫色纹路不知何时变成了黑色,正顺着锁骨往脖颈爬,每爬过一寸,皮肤就泛起鳞片状的青灰。

  他想起黑市祭坛里那声轻笑,像周天佑拨茶盖的响动——原来不是错觉。

  通道尽头的幽蓝光芒突然大盛。

  他听见了脚步声。

  不是小九说的那种虚无的脚步,是皮靴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带着金属扣环的轻响。

  很熟悉,像极了周天佑每次来醉仙楼时,军靴踏在木楼梯上的动静。

  陆醉川握紧断刀。

  刀身贴着掌心的温度,让他想起赵霸天最后说的那句话:"那东西......在禁忌之地最深处的祭坛。"

  而他们,已经站在了祭坛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