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小九的觉醒与节点危机-《北洋醉城隍》

  通道石壁上的幽绿符文炸出刺目强光时,陆醉川正攥着小九发凉的手腕。

  这双手他太熟悉了——从前替她端酒酿圆子时,总被她沾着糖渍的指尖偷偷勾住袖口;上个月在乱葬岗被阴兵围堵,是这双手攥着他衣角,把半块桂花糕硬塞进他掌心。

  可此刻,那截常因摸盲道而磨出薄茧的指节,正泛起珍珠般的光泽,判官笔悬在她掌心,笔锋流转的金芒像活了似的,将逼近的黑雾绞成碎片。

  "小九?"陆醉川喉结滚动,肩头被阴兵爪刃划开的伤口还在渗血,可他顾不上疼,另一只手轻轻覆住她琉璃色的眼睛,"别怕,有我在。"

  少女的睫毛颤了颤,像蝴蝶扇动翅膀。

  她开口时,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用手语比划的"川哥哥"都要清晰:"我记得...这里的石头纹路。"

  她的指尖虚点向节点中央悬浮的黑色晶体,"三百年前,我跪在这里,用判官笔在石壁刻下第一笔封印。”

  “那时候我的眼睛还看得见,能数清晶体内流转的三千道恶念。"

  沈墨寒的桃木剑"嗡"地轻鸣。

  她本已退到角落布镇阴阵,此刻却快步上前,袖中阴阳盘自动旋转,青铜指针疯狂撞击盘壁:"她的灵识波动...和古籍里记载的无眼判官完全吻合!但这节点核心的能量正在暴走——"

  话音未落,黑色晶体突然迸出猩红流光。

  那些原本被小九金光压制的符文如活物般窜动,幽绿珠子的"心跳"声骤然拔高,震得人耳膜生疼。

  陆醉川看见晶体表面裂开蛛网状纹路,渗出的黑雾竟裹着暗红,像腐烂的血。

  "节点在自我修复!"沈墨寒咬破指尖,在地面画出火符,"再拖下去,之前炸塌的外围通道都会复原,大祭司的阴兵能成批涌进来!"她刚要挥剑劈向晶体,却被小九轻轻拦住。

  盲女的琉璃眼映着满室红光,声音里多了几分他从未听过的沉肃:"这晶体是用我的骨血养的。"

  她掀起裙角,脚踝处露出一道淡金色疤痕,形状竟与晶体表面的符文如出一辙,"当年我封印失败,被那邪恶文明抽走魂魄,用这具躯体做了养蛊的瓮。要彻底毁掉它,得用我自己的...命。"

  "放屁!"陆醉川猛地将她拽进怀里,城隍印在掌心发烫,"要拼命也是老子来!上个月在鬼市替你挡无常锁魂,前儿个在义庄替你挨尸毒,今儿个——"

  "川哥哥。"小九突然伸手捂住他的嘴。

  她的掌心还带着判官笔的余温,"你闻闻,我身上是不是有酒酿味?"

  陆醉川一怔,果然嗅到淡淡甜香——是他今早偷偷塞给她的桂花酿,"我从前总说,等眼睛好了,要陪你去看秦淮河的灯船。可现在才明白,原来我的眼睛...是要用来看见这世间最脏的恶。"

  她的手抚上陆醉川眉心,那里有块淡青色印记,是城隍传承的标志:"你总说我是需要保护的小哑巴,可你看——"判官笔突然没入她心口,金芒从她七窍渗出,"当年我是无眼判官,现在...还是。"

  "轰!"

  大厅外传来石柱断裂声。

  陆醉川转头的瞬间,看见一道裹着黑雾的身影破墙而入——大祭司的玄色法袍被血浸透,左眼挂着半截箭簇(那是铁掌赵霸天的透骨钉),但他手中握着的青铜杖上,竟串着七颗还在滴血的人头。

  "卑贱的蝼蚁!"大祭司仰天狂笑,青铜杖重重砸地,"你们以为毁掉外围就能阻止我?这节点吸了三百年怨气,早成了活物!"他的目光扫过小九,瞳孔骤然收缩,"是你!当年那道没斩干净的残魂——"

  "玄风长老!林大侠!"陆醉川把小九推给沈墨寒,抄起城隍印迎上去,"护好她!"

  玄风长老的拂尘卷起漫天符纸,林大侠的铁剑劈开两道阴兵,两人背靠背守住入口。

  沈墨寒咬破舌尖,鲜血喷在桃木剑上,剑身上浮起前清龙纹:"小九,你需要多久?"

  "三柱香。"小九盘腿坐下,双手结印,"但节点在吸收战斗余波...必须有人用纯阳之力镇压。"

  陆醉川的城隍印与大祭司的青铜杖相撞,火星四溅。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力量比昨日弱了三分——毕竟之前被他们炸碎了七颗聚阴珠——但剩下的七分,仍是压得他虎口崩裂的巨力。

  大祭司的指甲突然变长,划开他的衣襟,在胸口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臭跑堂的,你以为你那破印能撑多久?等我吸干这节点,第一个捏碎你的脑袋!"

  "放...你娘的屁!"陆醉川抹了把脸上的血,突然仰头灌下腰间酒葫芦里的烧刀子。

  辛辣顺着喉咙烧进丹田,城隍印发出震耳龙吟——这是他突破天官境后,第一次用出十成力的"醉醒印"。

  金光裹着酒气炸开来,大祭司被掀飞撞在墙上,青铜杖"当啷"落地。

  可就在这时,陆醉川听见身后传来小九的闷哼。

  他回头,看见黑色晶体表面的猩红更盛,竟顺着小九的金芒倒灌进她体内。

  少女的嘴唇迅速发白,额角渗出冷汗:"川哥哥...晶体在吸我的命元!"

  "寒儿!"陆醉川嘶吼着,"用你的阴阳盘镇住晶体!"

  沈墨寒的阴阳盘刚抛出去,就被一道黑雾卷走。

  大祭司不知何时又扑了过来,青铜杖戳穿林大侠的左肩:"想保她?先过我这关!"

  林大侠咬着牙挥剑,却被大祭司一脚踹翻。

  玄风长老的拂尘被缠住,他吐着血沫子喊:"陆兄弟!先顾小...啊!"

  陆醉川的瞳孔骤缩——玄风长老的后心插着根淬毒的骨钉,是大祭司阴兵里的尸将!

  他想冲过去,可大祭司的青铜杖已经抵住他咽喉:"死吧!"

  "当——"

  一声清越剑鸣。

  陆醉川眼前一花,沈墨寒的桃木剑架住了青铜杖。

  她发簪散乱,嘴角溢血,却笑得像傲雪的梅:"陆醉川,你答应过我,要活着去看我整理完《阴阳志》的。"她手腕翻转,桃木剑上的龙纹突然活了,咬向大祭司手腕。

  大祭司吃痛松手,陆醉川趁机扑到小九身边。

  少女的指尖已经变成半透明的琉璃色,像要融化在空气里。

  她勉强扯出个笑:"川哥哥,你记不记得...你说等我好了,要教我认酒旗?"

  "记得!"陆醉川抓住她的手,把城隍印按在她掌心,"等事儿了,我带你去城南醉仙楼,让他们把招牌卸下来给你摸个够!"

  "那...拉钩。"小九的指尖轻轻勾住他小拇指,"用城隍印起誓。"

  陆醉川喉咙发紧,用力点头。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城隍之力顺着相扣的手指涌进小九体内,金色与琉璃色的光在两人掌心交织,像两簇缠在一起的火焰。

  黑色晶体突然剧烈震颤,表面的符文开始崩解,发出垂死的尖啸。

  "不——!"大祭司踉跄着扑过来,可玄风长老拼着最后一口气甩出三张雷符,炸得他浑身焦黑。

  林大侠捂着伤口爬起来,铁剑刺穿了最后一个阴兵的心脏。

  "快!"小九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最后一道封印。"

  陆醉川咬碎舌尖,鲜血滴在城隍印上。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寿元在疯狂流逝——过度使用城隍之力的反噬来了,可他顾不上。

  当最后一道金光注入小九体内时,黑色晶体"轰"地炸裂,碎成万千光点。

  那些曾经被封印的怨气化作白蝶,扑棱棱飞向洞顶的缺口,融入清晨的阳光里。

  小九的琉璃眼缓缓闭合。

  陆醉川接住她软倒的身子,发现她的眼睛又变回了从前的模样——只是不再盲了。

  她睫毛上挂着泪,轻声说:"我看见...海河的灯船了。"

  "傻丫头。"陆醉川笑着,可眼泪却止不住地掉,"那是因为天快亮了。"

  洞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铁掌赵霸天的大嗓门炸响:"奶奶的!老子带着青帮弟兄把外围阴兵全剁了。”

  “——哎?”

  “你们这是..."

  沈墨寒抹了把脸上的血,弯腰捡起地上的判官笔。

  笔杆上的金纹还在微微发亮,她轻声说:"成功了。"

  陆醉川低头看向小九。

  少女的呼吸已经平稳,睡颜像从前任何一个在他怀里蹭酒喝的午后。

  他突然觉得浑身脱力,靠在石壁上慢慢滑坐下去,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是冷汗,胸口的伤口还在渗血。

  大祭司的尸体在不远处冒着黑烟。

  玄风长老闭着眼,林大侠正给他喂伤药。

  沈墨寒走过来,递给他半块桂花糕——和小九从前塞给他的那种一样。

  "吃吧。"她轻声说,"小九醒了肯定要骂你,说你又饿肚子。"

  陆醉川接过桂花糕,咬了一口。

  甜丝丝的,带着点桂花香。

  他望着洞外渐亮的天色,突然笑了:"寒儿,等小九醒了,咱们去秦淮河。"

  "好。"沈墨寒也笑了,"我让人提前订画舫,要最大的那种,能摆二十坛女儿红。"

  洞顶的阳光漏进来,洒在小九脸上。

  她的睫毛动了动,似乎在做一个甜甜的梦。

  陆醉川轻轻替她理了理乱发,把剩下的半块桂花糕塞进自己嘴里。

  远处传来雄鸡报晓的声音。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