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夏为长嬴(2)-《娇娇重生要跑路,疯批太子急红眼》

  子夜,圆月当空,万籁俱寂。

  建章宫内,齐景暄正揽着谢知月睡得安逸。

  听到门被人打开的吱呀声响他起初没当回事,只当是姜弥进来换灯了,可那极轻的脚步声向床榻的方向靠拢。

  齐景暄猛得惊醒,就发现一个披头散发,身穿白衣,脸上五颜六色的小人站在他床边,正冲他眨眼睛。

  身为帝王,泰山崩于前他尚面不改色,不至于被这种小鬼吓到,但这中元节,还三更半夜的,也着实是给他心头晃了一下。

  齐景暄把锦被拉上去给谢知月盖好,自己轻轻坐起身来,对那小鬼低声询问:“你是何方妖孽?”

  他想,该没有人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擅闯皇帝寝宫站到龙榻前来装神弄鬼。

  谁曾想那小鬼开口就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稚嫩童声。

  “我是你爹!”

  齐景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变得铁青,他也不管会不会吵醒已经睡着的谢知月了,掀开被子就猛得腾起身来,二话不说就伸手拎起了那小鬼。

  他没出声,只拎着小鬼往外走。

  小鬼被齐景暄拎着衣领悬空提着,他扭动着挣扎,嘴里还不忘继续喊:“儿子,我是你爹啊,我回来看你了!”

  齐景暄脸色已经黑到不能再黑了,他甚至不顾自己衣衫散乱的形象就拎着小鬼出了寝宫大门。

  谢知月也被这动静吵醒了,她先听到的是儿子的声音,接着是儿子的哭喊声:“父皇别打了,我真的是你爹!”

  那臭小子在说些什么呢?

  她整理好衣衫出门,就见齐景暄铁青着俊脸,手里握着就地取材折断的树枝抽打在穿得惨白,脸上还画得花花绿绿的长嬴身上。

  齐景暄经常打骂孩子没错,但他每次都是小惩大戒,没见他打这么重过。

  从他的脸色可以看出来,他该是气极了。

  谢知月连忙追过去拦住他,“大半夜的你干嘛打他呢?”

  长嬴被打的嗷嗷哭,脸上涂的染料都被哭花了,在中元节的圆月下看着瘆人又滑稽。

  “母后......我......我.......”他望着赶来救他的母后,话都说不利索。

  “他方才,穿成这样,站在床头,对他爹说,他是他爹的爹,回来看他爹了。”

  齐景暄几乎是逐字逐句,每个字音都是从齿缝中硬挤出的,就连紧绷的下颌都在轻轻抽动,眼里满是压抑的怒火。

  谢知月闻言,弯月眉紧皱,脸上写满痛心疾首。

  宫中最忌牛鬼蛇神一说,何况长嬴对齐景暄说出那种话,就是十足的大逆不道!

  若是齐景暄深究此事,甚至可以直接以太子罔顾人伦礼法侮辱君父的罪名废黜他。

  “夫君......长嬴还是个孩子,夫君要打,下手也请轻些.......”谢知月就在齐景暄身后抱住了他劲瘦的腰身。

  齐景暄低头看了眼紧紧环抱住自己的小手,笑得没脾气。

  此时她不叫陛下而唤夫君,显然是让他以父亲的身份惩罚儿子,而非以帝王的身份教训太子。

  可她又抱他这样紧,就明显是不想让他打孩子了。

  长嬴其实很像他,从小就不尊敬父亲。

  他很多时候都在想,长嬴是不是他的现世报。

  本想罚长嬴跪一整宿,可是他又想到孩子才五岁,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不宜整宿不眠,干脆就把长嬴给放了。

  太子深夜被帝王殴打,此事天明时就被传得满朝皆知了。

  上朝时,白发苍苍的王太傅当朝质问齐景暄:“陛下何故深夜殴打太子?”

  想起昨夜的事,齐景暄都没脸说。

  当着臣子的面,说了丢人现眼。

  “王太傅想知道朕为何打太子,就自己去问问他,昨夜都做了些什么!”想到昨晚的事齐景暄说话的语气中都满含怒意。

  有些人听说了太子的“战绩”,在底下捂嘴偷笑,只有王太傅一人坚信太子跟昔日的陛下一样,是聪慧伶俐德才兼备的好孩子。

  “陛下,太子才五岁啊,陛下五岁的时候,个头都没先帝的腿长,还天天追着先帝跑呢,陛下那时性子也顽劣,先帝从未动手打过陛下!”王太傅到底也是帝师,他有胆量当庭指责当今天子。

  “可朕,没有在中元节深夜身披白衣站在朕的父皇龙榻前,对朕的父皇说过,朕是你爹。”齐景暄沉着脸道出昨夜长嬴行径。

  这下王太傅都愣住了。

  太子这......实在没得说了.......

  底下无一人敢笑出声,但都在埋头偷笑。

  只有萧寰后背直冒冷汗。

  他是太子的武师,昨日教习太子时,太子问他先帝长什么样,爱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于是他就说先帝平日里穿着素净,但长相极艳,模样比陛下还浓艳三分。

  谁曾想这孩子就假扮先帝去吓陛下了!

  这要是问起责来,他不得是第一个挨罚的!

  下朝后,萧寰跟在齐景暄身边不停的解释,不是他撺掇的,直到见到长嬴。

  长嬴看到萧寰,就好比伯牙遇到了钟子期,高山流水觅知音。

  “姑父!我爹他昨晚打我!”他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就扑腾着要跳到萧寰怀里去。

  齐景暄却伸手把他给拎起来了。

  他身上玄底龙纹的冕服尚未更换,十二章纹在日光下流转着威严的光泽,更衬得那面容冷峻迫人。

  “当着朕的面跟旁人告状,你觉得好使么?”

  长嬴哭得很大声,“是父皇说想爹爹了,我不想父皇太难过才假扮成爷爷的嘛!”

  “然后你让朕更难过了。”

  “为什么?”长嬴不解。

  “因为你给了你爹当头一棒,让你爹觉得,他的太子,是个傻子。”齐景暄眼神里满是嫌弃。

  “陛下别这么说,太子还是很聪慧的。”萧寰在一旁打圆场。

  “聪慧,行,朕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今日把《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背完。萧将军督学。”

  两个月了,长嬴还是只会那一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虽是让萧寰督学,齐景暄自己也还是在旁边把关。

  不然以他对萧寰和长嬴的了解,他们会跑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