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吾儿虽死,但勇,勇冠三军!-《说好做游戏,五千年历史什么鬼?》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所有人都羞愧的低下脑袋。

  神情或涨红、或发白、或苦涩、或纠结……

  面庞之百感交集,比打了败仗都有过而无不及之。

  三万打五十六万时,他们没有退缩。

  十万打六十万时,他们也没有退缩。

  八千打三十万时,他们还是没有退缩。

  哪怕是以三十人正面硬刚五千人时,他们依旧没有退缩!

  可面对对岸几百数量的父老乡亲时,这群铁打的汉子退缩了。

  他们面色涨红,十指紧攥发白,羞愧难当!

  此刻,他们无比的悔恨,自己为何没有战死在沙场,为何没有死在垓下、乌江!

  为何偏偏是他们侥幸活了下来,来面对江东的父老乡亲!?

  这简直…比杀了他们都还要难受一百倍、一千倍!

  铿锵!

  铿锵!

  铿锵!

  长剑出鞘声断不绝耳,不少人都准备效仿霸王自刎。

  因为比起去面对父老乡亲的希冀目光,他们宁愿永沉乌江。

  千钧一发之际,余朝阳一声暴喝,“都踏马给老子住手!”

  他面目狰狞,唾沫星子狂飙,“宁愿自刎也不愿面对江东父老?好!”

  “既然要死,那咱们就一起死!”

  “然后等汉军的铁蹄,肆意践踏在江东土地上,残忍杀害你们的妻儿、父母。”

  “来!死,都踏马一起死!”

  铿锵!

  余朝阳拔出长剑,佯装架在脖颈上,将士们瞬间就慌了,“军师,您不能死啊!”

  “是啊,您要是死了,江东还拿什么去抵抗汉军的铁蹄啊!”

  余朝阳冷笑一声,“别啊,咱要死就一起死,一起去陪霸王!”

  虞子期深吸口气,缓步夺去余朝阳手中长剑扔入水中,然后转头朗声道,“弟兄们…”

  “我们不仅仅代表自己,更代表死去兄弟们的希冀,若今拔剑自刎,到了九泉之下又有何颜面去面对死去的弟兄?”

  “难道要说,我们不敢面对江东父老,故拔剑自刎吗?这才是真正令人贻笑大方!”

  “只有带着死去弟兄们的责任,直面江东父老,方能减去我等罪孽,哪怕到了九泉之下,项王也会拍着你的肩膀,然后对你竖大拇指说:弟兄,你们都是好样啊!”

  此话一出,本就羞愧难当的二十六骑纷纷哽咽出声,一个个铁打的汉子在此刻哭成泪人。

  他们虽依旧握着长剑,但代表的含义却从自刎变成了守护!

  木筏无风自动,无论众人如何不敢、不愿,但始终有靠岸的一天。

  余朝阳眼神羞愧,面色涨红,率先踏下木筏,虞子期、二十六骑紧随其后。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死死低着脑袋,恨不得杵到地上去。

  直到……

  砰!

  一声闷响,余朝阳双膝跪地,额头紧贴地面,声音痛苦道:

  “父老乡亲们,是朝阳没用,输给了汉军!”

  砰!

  砰!

  砰!

  跪地声断不绝耳,剩存的二十七人尽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却咬牙道:

  “父老乡亲们,是我们没用……”

  “父老乡亲们,是我们没用……”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数百江东父老当场红了眼眶,抽泣声不断响起。

  但他们没有怪罪余朝阳,也没有质问为何活下来的不是自己儿子。

  只是用一道道小声的哭泣,来表达心中的绞痛。

  一名年过半百,发须苍白的老妪颤颤巍巍上前,宛若枯槁的手臂搭在余朝阳肩上,轻轻拍了拍,老妪明明已经泪流满面,但还是出声安慰。

  因为老妪知道,比起他们的丧子之痛,眼前这群存活下来的汉子,内心比任何人都要痛苦。

  “大王,无需自责,是我儿他没有这个福气……冤不得你们任何人。”

  老妪的话点醒了剩余江东父老,他们纷纷上前将跪倒在地的众人搀扶起来。

  “你们都是好样的,大丈夫在世,战死沙场已是最好归宿,无需自责!”

  “不准哭!你们面对汉军都没哭,为何面对我们要哭,难道我们比汉军还可怕不成!”

  “虞家那小子,精神点,别丢份!”

  江东父老越是安慰,二十七骑就越是难过,他们牙关紧咬,泪水却如决堤,整张脸都写满了痛苦……

  老妪皮包骨的手紧紧握住余朝阳,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颤抖着从衣袖中拿出一团麻布。

  一层一层的麻布被老妪掀开,露出里边冒着热气的烙饼。

  老妪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用瘦成皮包骨的手将烙饼递给余朝阳,用稀疏的牙床挤出一个强颜欢笑。

  “大王,饿了吧?”

  “您快趁热吃吧,老妪亲手烙的,保准您吃了还想吃。”

  余朝阳又怎忍接过烙饼,可老妪单薄的身躯却在此刻爆发出强大力量,宛若枯槁的五指宛若铁箍,令他如何也抽不回手掌。

  烙饼温度顺着手掌,慢慢蔓延至全身。

  它既是食物,亦是老妪的关心,更是江东父老的寄托!

  见余朝阳仍不肯吃食,老妪心头一狠,逼迫道,“大王是嫌老妪的烙饼难吃?”

  “还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看不上区区烙饼?”

  “没有!”

  余朝阳心头慌乱,连忙否认,可一抬头就看到了老妪狡黠目光。

  “既然没有,那就快吃吧…”

  “大王您吃饱了,我们才能吃饱,我们才能安心。”

  老妪踮起脚尖,将烙饼递到余朝阳嘴边。

  香味扑面而来,余朝阳轻轻咬了一口烙饼,旋即大口大口猛吃起来。

  仿佛要将所有委屈、羞愧都咽进肚一样。

  老妪面慈目善,看向余朝阳的眼神充满柔和,像是在看自己儿子般。

  随着老妪臂膀的不断颤抖,她终于问出了困在心头的疑惑。

  “我儿项澜,可曾给大王拖后腿?”

  “不曾。”

  “我儿项澜,可曾惹过大王生气?”

  “不曾……”

  老妪深吸口气,声音发颤道,“那我儿项澜……”

  “勇否?!”

  此话一出,余朝阳瞬间如遭雷击,黄豆大的泪珠不断滴落。

  他却不敢抬头看老妪一眼,因为他怕忍不住哭泣出声,只得死死低着脑子,猛食因泪水浸染而发软的烙饼。

  直到烙饼见底,余朝阳都没有回答老妪这个问题。

  因为他不敢,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回答。

  直到……

  对上老妪那严肃而坚定的眼神!

  余朝阳明悟,对老妪而言,她儿勇否,比生死更加重要。

  他深吸口气,表情郑重,可眼角的泪水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汝儿项澜,勇!”

  “勇冠三军!”

  老妪破涕而笑,语气既欣慰又痛苦:“如此……”

  “甚好!”

  “甚好!”

  “吾儿虽死,但勇,勇冠三军!”

  “哈哈哈哈哈!”

  在老妪宛若鼓风机笑声中,余朝阳缓缓闭目,心如刀绞。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兄长……

  你留了个大好难题给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