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非奸即盗-《重生灾年,洋知青赖在我家不走!》

  李建业抬起头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那张被冻得通红的脸,在厚重的棉帽和围脖之间,显得格外模糊。

  他搜刮着脑海里的记忆,却一时间想不起这人是谁。

  可对方既然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显然是认识自己的。

  李建业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喊同志?还是大兄弟?

  就在他迟疑的瞬间,爬犁上那男人的视线从李建业的脸上缓缓下移,最后落在了李建业的手上。

  一只手拎着桶,可另一只手……

  男人使劲眨了眨眼,似乎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那手里攥着一把东西,有粉色的,还有一条黑色的长条物,在寒风中微微颤动。

  那是什么玩意儿?

  “建业,你手里拿的那是啥?”

  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李建业浑身一僵。

  他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那只手上。

  那块冻得硬邦邦的粉色三角布料。

  那个同样僵硬的奶罩。

  还有那条该死的黑色丝袜。

  一股热气猛地从脚底板冲上天灵盖,让他在零下几十度的严寒里,脸颊瞬间燥热起来。

  太尴尬了。

  尤其还是被一个认识自己的人给看见了!

  死手,怎么没早点丢掉啊!!

  这不得被人当盲流子了……

  李建业几乎是出于本能,手腕猛地一抖,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将手里那几件玩意儿狠狠地甩了出去。

  那几件冰雕似的物件划过一道短促的弧线,噗通一声,尽数落进了雪堆里不见了踪影。

  他做完这个动作才故作镇定地抬起头,朝着男人扬了扬自己手里的鱼竿。

  “没啥,这不是在这钓鱼呢嘛。”

  李建业脸上努力挤出一丝若无其事的表情。

  然而,爬犁上的男人却没错过他刚才那个慌乱的动作。

  男人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狐疑。

  他心里犯起了嘀咕。

  对于李建业,他是有印象的。

  早些年他来团结屯看望李建国的时候,就知道他这个弟弟是个游手好闲的混小子,整天不干正事,好吃懒做。

  刚才李建业手里拿的东西,虽然看得不够仔细,但他敢肯定那绝对是女人的贴身衣物。

  一个大男人,大冷天的不在家里待着,跑到这冰天雪地的河边,手里还拿着女人的东西……

  男人再看向李建业,眼神就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了。

  就算他手里真拿着鱼竿,就算桶里真有鱼,这小子也肯定没干什么正经事!

  男人的脸色微微沉了下去,眼神里带着一丝鄙夷。

  不过,他终究也没多说什么。

  毕竟不是沾亲带故的,他没道理去教育什么,最多将这些事告诉李建国,让立减过来说教他这个弟弟。

  李建业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神情里的变化,知道对方还是误解了自己。

  便急忙辩解。

  “别误会,我真是来钓鱼的。”

  他往前一步,将手里拎着的桶重重地往对方面前提了提。

  “不信你瞅瞅,这桶里都是我刚钓上来的。”

  男人闻言,朝着那木桶里瞥了一眼。

  只一眼他眼神就顿住了。

  木桶里,几条大鲫鱼正挤在一起,鱼鳞在灰蒙蒙的天光下反射着银白色的光泽,偶尔还扑腾一下,溅起几滴冰冷的水珠。

  每一条都肥硕得很,看着就喜人。

  男人眼里的狐疑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掩饰不住的惊讶。

  这小子……真会干正事了?

  这么个天寒地冻的日子,不好好在热乎乎的炕上待着,居然有闲心跑这冰河上凿冰钓鱼?

  但很快他心里那点嘀咕又冒了出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觉得李建业这小子该不是为了讨好哪家小姑娘,才这么下功夫吧?

  男人清了清嗓子,拉了拉自己脖子上的围巾,遮住半张脸。

  “嗯,鱼倒是不小。”

  “钓了就赶紧拿家去,让你嫂子煲个鱼汤给你哥补补营养,也算你干了回正经事。”

  这话一出口,李建业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哥?

  他唯一的哥,李建国,已经不在了。

  李建业盯着爬犁上的男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这人……不知道大哥已经去世了。

  看他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从挺远的地方赶过来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大哥已经去世的消息。

  一股尘封的记忆,在李建业的脑海深处缓缓浮现。

  他想起来了。

  这人是他李建国的朋友!

  他记不清对方叫什么名字,只模糊记得大哥喊他老赵,自己则被迫跟着喊过几次赵哥。

  以前大哥还在的时候,这位赵哥隔段时间就会来家里一趟,每次都不会空手,不是带着一袋子苞米面,就是拎着点啥吃食。

  赵哥应该算得上是大哥最好的朋友。

  只是那时候的李建业,整日游手好闲,心思全不在家里,对大哥的这些朋友也从来没上过心,根本不会关心他们是谁。

  此刻,那张被冻得通红的脸,在李建业的记忆里逐渐清晰起来。

  原来是他。

  李建业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嗓子眼像是被冰碴子堵住了。

  他该怎么说?

  直接说我哥已经没了?

  这话太残忍,尤其对一个远道而来看望朋友的人来说。

  李建业深吸一口气,将那股酸涩强行压了下去,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是,鲫鱼煲汤香着呢。”

  他往前走了一步,声音有些沙哑。

  “赵哥,一路过来肯定也冻坏了吧,快跟我回家去,正好一起喝点鱼汤暖暖身子。”

  说完,李建业不再看对方的眼睛,转过身,拎着木桶在前面带路,朝着团结屯的方向走去。

  雪地被踩得咯吱作响,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李建业的步子迈得很快,迅速将身后的马拉爬犁拉开了一点距离。

  他需要一点空间,一点时间。

  他需要想一想,该如何开口,才能妥善的将大哥已经过世的消息告诉远路而来的朋友。

  而此时。

  爬犁上的赵德柱看着李建业快步走远的背影,眼神里的狐疑更重了。

  他勒着缰绳,让马儿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侧过头,压低声音对身边同样裹得严严实实的媳妇说道。

  “咋感觉李建业这小子变礼貌了?还能主动关心咱们冷了,说出让咱们一块回去喝鱼汤这种话?”

  他媳妇王霞闻言,也皱着眉头。

  “上次来可不是这样,那会儿爱搭不理的。”

  王霞的视线投向雪地里那个若隐若现的印记,那是刚才李建业丢东西的地方。

  “而且刚才他丢掉的东西我瞅得真真的,分明就是女人的衣裳。”

  她撇了撇嘴,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股子笃定。

  “这小子肯定是憋着啥坏呢,被咱俩撞见了,怕咱俩回去告诉他哥,所以才故意表现出这副好态度。”

  赵德柱沉沉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

  他压低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认同。

  不过几个月没见,这小子前后的态度变化太大,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时,爬犁上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里忽然拱了拱。

  三个小脑袋从被子边缘探了出来,脸蛋冻得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

  最大的那个男孩眨巴着好奇的眼睛,好奇地问。

  “爹,娘,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另一个稍微小点的女孩也跟着问。

  “他为啥拿女人的衣裳?”

  童言无忌,声音清脆,在这寂静的雪地里传出老远。

  王霞脸色一变,赶紧回头冲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孩子家家的,别瞎问!”

  她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严厉。

  “都缩回去,外面冷。”

  三个小孩儿对视一眼,虽然满心好奇,却还是听话地把脑袋缩回了温暖的被窝里。

  爬犁上再次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木制爬犁在雪地上滑行的摩擦声。

  一行人沉默地朝着团结屯的方向走。

  走了约莫半个多钟头,远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片错落的黑点。

  那是团结屯的轮廓。

  炊烟在村子上空袅袅升起,汇入铅灰色的天空,给这片冰冷的雪原带来了一丝人间的烟火气。

  看到村子,赵德柱心里那股别扭劲儿才稍微松快了些。

  他催着马儿快走了几步,赶上李建业。

  “建业。”

  他在村口勒住了马。

  李建业停下脚步,回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赵德柱从爬犁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花。

  “我们这一家子从城里过来,算是走亲戚,得先去大队登个记。”

  李建业闻言一怔。

  他这才想起来,这个年代可不兴随便乱跑。

  出个远门,介绍信是必备的,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你的身份来历,要去哪儿,干什么,再盖上公章。

  他之前去县里倒腾东西,逛黑市,严格说起来都算是黑户,属于非法流动。

  不被逮住就没事。

  真要被抓了,轻则盘问教育,重了就得被当成流窜分子,说不定还得进去劳改几天。

  李建业点点头,脸上挤出一个笑。

  “行,赵哥。”

  “我跟大队长熟,我带你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