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登州水师朽舰叹-《大唐躺平王》

  “龙吸水…真来了!”

  王朗脸色发白,望着海天相接处那道吞噬光线的墨黑云墙。

  李恪眼神锐利:“传令!所有船只!立刻加缆!加固锚桩!所有人员!撤下战船!避入陆上营寨!快!”

  命令像疾风般传递。

  水寨陷入另一种紧张。

  水兵、工匠拼命往下卸物料,缆绳死命拉紧系牢,铁锚奋力抛入深水。

  巨大的战船在骤然加剧的风浪中起伏,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灰白色的水泥“补丁”在剧烈扭动中,开始出现细微裂纹!

  飓风裹挟着暴雨和滔天巨浪,狠狠扑向登州港!

  天地失色,怒涛拍岸。

  岸上的营房摇摇欲坠。

  所有人蜷缩在堡垒里,听着外面毁天灭地的声响。

  风暴肆虐了一天一夜才平息。

  幸存者踏着泥泞走上码头,看到一片狼藉。

  几艘老旧战船被巨浪拍碎,残骸散落海滩。

  更多船只船体扭曲变形,甲板一片狼藉。

  刚修补好的水泥“补丁”大面积崩裂脱落,露出里面朽烂的船板。

  绝望的气息弥漫整个水寨。

  “殿下…这…”

  工部老匠作声音哽咽。

  靠这些破船渡海?

  无异于送死!

  李恪踩在湿冷的沙地上。

  他扫过这片废墟,目光落在一艘被风暴扭断龙骨的老船残骸上。

  一个念头猛地闪现。

  “拆!”

  李恪声音斩钉截铁。

  “把这些彻底没救的破船,全拆了!龙骨、肋骨、能用的船板,都拆出来!”

  “拆?”

  王朗不解,“拆了用什么渡海?”

  “用它们做骨!”

  李恪指着扭曲的龙骨。

  “传令!征发所有民夫工匠!就在海岸边,用安西水泥,筑干船坞!用拆下的旧船骨肋为框架!以水泥为血肉,筑新船!”

  “水泥…筑船?”

  工部官员和老船匠们目瞪口呆。

  水泥沉得像石头!

  “取其坚固,去其笨重!以旧船龙骨为筋骨支架,外敷水泥成壳!内里中空,如何不能浮?取其速成,补木料之缺!立刻动手!”

  李恪语气不容置疑。

  质疑被压下。

  登州港变成了巨大的拆解场和工地。

  朽船被拖上岸,工匠小心剥离还算完整的龙骨和肋骨。

  另一边,在选定的浅滩,民夫挖开淤泥,打下密实木桩基础。

  巨大的木模迅速架起,形状依照高丽海鹘战船图纸。

  拆出的旧船龙骨、肋骨嵌入木模,形成支撑骨架。

  随后,一车车安西水泥混合砂石、麻丝,被倾倒入木模,由工匠奋力夯实!

  巨大的“船型”水泥墩,在海岸边以惊人的速度成型、凝固!

  仅仅七日!

  一个巨大的水泥船坞雏形矗立在海滩!

  虽粗糙,但结构稳固。

  只待水泥干透,便可引水入坞,浮起船体!

  这速度,让老船匠瞠目结舌。

  寻常造大海船,没个一年半载根本下不来!

  然而,新的难题接踵而至。

  “殿下!坏事了!”

  负责采买木材的工部小吏哭丧着脸跑来。

  “登州、莱州、青州…方圆三百里内,所有像样的杉木、松木、樟木,一夜之间…全被抢购一空!市面上连根能做桅杆的直木头都找不到了!是…是荥阳郑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他们联手干的!说是…要囤货建祖祠!”

  五姓七望!

  这些顶级门阀嗅到了战争财的味道,要断李恪的资源!

  王朗气得一拳砸在水泥墩上:“国难当头还只顾发财!殿下,强征?”

  李恪眼神冰冷。

  强征?

  正中下怀!

  那些门阀巴不得把事情闹大,传到长安让武后有文章可做!

  “备船!”

  李恪当机立断。

  “去新罗!带上‘恪记’最好的琉璃镜!最大最亮的!”

  新罗王都,金城。

  新罗王金春秋看着眼前这面半人高、光可鉴人、能将脸上绒毛照得一清二楚的巨型琉璃水银镜,眼睛发直!

  他小心触摸着冰凉的镜面,又看看镜中自己清晰的影像,呼吸急促。

  这等宝物,就算大唐长安也是稀世奇珍!

  “此乃我安西‘恪记’秘制,天下仅此一面。”

  李恪声音平静。

  “愿献于大王,贺大王登基之喜。唯望大王念及唐罗盟好。安西欲购新罗山中巨木百根,长十丈以上,径三尺以上,做水师桅杆龙骨。价格,好说。”

  金春秋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脸上堆满笑容:“吴王殿下厚礼,小王愧领!唐罗乃兄弟之邦,同仇敌忾!区区木材,何足挂齿!小王这就下令,开山伐木!半月之内,首批三十根巨木,定由海路送至登州!”

  一面宝镜换百根巨木?

  值!

  木材危机,在琉璃镜的光芒下迎刃而解。

  登州港,水泥船坞旁。

  第一批三十根来自新罗的巨木,犹如沉睡的巨龙横卧沙滩。

  最大的几根需数人合抱,散发着浓郁的松香。

  “好木头!”

  一个洪钟般的声音炸响。

  只见一位身材魁梧、须发半白的老将军,只穿单衣,露出虬结的肌肉,大步流星走来。

  正是被调来督造水师的卢国公程咬金!

  他蒲扇般的大手拍在最粗壮的巨木上,咚咚作响。

  “这木头,够劲!”

  他转头看向李恪,咧开大嘴:“吴王殿下!都说你安西能人辈出,力气大!俺老程不服!这根最大的,俺老程一人就能扛起来走上十步!信不信?敢不敢赌十坛安西烧春酒?”

  周围的工匠、军士憋着笑看过来。

  李恪看着那根五人合抱的巨木,又看看程咬金,心知这老魔王是技痒加馋酒。

  他微笑:“卢国公神力,天下无双。恪岂敢不信?酒,我赌了!国公爷请!”

  “哈哈!痛快!”

  程咬金大笑,往手心啐了两口唾沫,搓了搓。

  他走到巨木一端,扎下马步,气沉丹田,双臂猛地抱住巨木一端!

  “起——!!!”

  一声爆喝!

  程咬金额头青筋暴起,脸膛涨红,肌肉块块坟起!

  那巨木,竟被他一点点、颤巍巍地抱离地面!

  他腰背挺直,一步,两步,三步……

  沉重的脚步深陷沙滩!

  周围一片死寂,所有人屏住呼吸!

  五步!六步!七步!

  “轰隆!”

  巨木重重顿在七步外的沙地,砸出一个深坑!

  程咬金喘着粗气,汗如雨下,叉腰大笑:“哈哈哈!七步!老程赢了!十坛烧春!殿下可不许赖账!”

  “国公神力,恪心服口服!酒,管够!”

  李恪笑着拱手。

  这粗豪的一幕冲淡了连日的紧张,引来一片喝彩和笑声。

  士气提振了不少。

  水师重建紧锣密鼓。

  李恪的目光投向更远的地方。

  “王朗,传令沿海烽燧!”

  李恪指着大幅海图。

  “以登州烽燧为起点,向东北延伸!长岛、大小钦岛、乌湖岛、直至獐子岛!每岛设烽燧,配特制铜镜!以镜光为号,白日传讯!”

  他拿起两面打磨光亮的铜镜,对着阳光调整角度。

  一道刺目的光斑投射到远处的营房墙上。

  “看,此为‘阳’。”

  他用手掌在镜前一遮一放,光斑随之明灭。

  “此为‘阴’。以‘阴阳’组合为密码,可传简讯!遇敌船,则以光斑闪烁次数、方向示警!此‘镜光链’,必须尽快贯通!”

  “镜光传讯?”

  王朗看着跳跃的光斑,眼中放光。

  “妙!比狼烟更快更准!还不怕风雨!属下亲自督办!”

  就在登州水师脱胎换骨、镜光链不断延伸之际,一份来自獐子岛烽燧的加急密报,由快船连夜送抵李恪案头。

  密报字迹潦草急促:

  “…三日前,有高丽形制商船三艘,自倭国对马岛方向驶入平壤外港。卸下大批密封陶罐,气味刺鼻,遇火即燃,疑似…倭国产石脂水(石油)!接收者,泉盖苏文亲卫队…恐用于守城火攻或…水战火船!”

  倭国火油!

  李恪捏着密报的手指猛然收紧。

  泉盖苏文,已勾结倭国,备下了水战守城的大杀器!

  冰冷的海风穿过窗棂,带来无形硝烟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