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9章 七日后-《列车求生:别跟我比运气谢谢》

  七日后,密室的烛火依旧跳动,只是火焰比七日前黯淡了许多,像阿七眼底的疲惫。

  他盘膝坐了整整七日,玄色衣袍上凝着层薄薄的霜气。

  那是灵力高速运转时,从灵海溢散的极寒煞气。

  指尖拂过眉心,阿七的意识沉入灵海,只见一团灰雾在灵海中央挣扎,比初见时稀薄了大半,边缘的黑气被他的玄阴功一点点磨成齑粉,只剩核心处一点深灰,顽固地抵抗着炼化。

  那便是残魂的魂核。

  七日夜的绞杀,阿七几乎榨干了残魂外层的所有煞气,却始终无法撼动这枚魂核。

  它像颗烧红的烙铁,裹在灰雾里,每一次触碰,都让阿七的神魂传来灼痛感。

  “小友……饶了老夫吧……”灰雾里传出残魂虚弱的哀求,声音再无初见时的凌厉,只剩濒死的嘶哑。

  “老夫知道玄阴门的所有秘密……都告诉你……求你留老夫一缕残识……”

  阿七的意识凝成一道黑影,悬在灰雾前,声音冷得像冰:“说吧。”

  灰雾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像是被刺痛了旧伤。

  片刻后,断断续续的话语从雾中飘出:“老夫……乃大梁开国皇帝的亲弟,当年主修‘浩然正气’,本与玄阴门无涉……”

  “直到遇见玄阴门初代门主,他那时还是个流落街头的孤儿,老夫见他根骨奇佳,便收他为义子,传他半部浩然正气诀……”

  阿七的意识微微一动。

  他从未想过,玄阴门的初代门主,竟与大梁皇室有这般渊源。

  “可他心性邪异,练着练着,竟将浩然正气扭曲成了吸魂噬魄的邪功……”

  残魂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老夫劝他回头,他却反过来觊觎老夫的皇室血脉,说什么‘龙气可淬煞’,趁老夫闭关时,率门众屠了我满门,夺了老夫修炼的‘镇龙鼎’,还将老夫的神魂锁在这残碑里,用玄阴煞气日夜侵蚀……”

  灵海因这话语剧烈震颤,阿七仿佛又看见那些破碎的画面。

  火光里的哭喊、玄衣修士手中滴落的龙血、残碑被镇龙鼎的碎片压住……

  原来那与阴古相似的青年,竟是玄阴门初代门主。

  “他还篡改了玄阴功的根基!”

  残魂喘着气,魂核的光芒忽明忽暗,“原本的玄阴功……根本不需要吞噬弟子金丹……是他为了快速突破,硬生生加了‘噬徒’的禁术,还嫁祸给天道反噬……”

  阿七的意识猛地一沉。

  不需要吞噬弟子金丹?

  那三年前天子的话,阴古这些年的布局……难道都是假的?

  “是真的……也不全是……”残魂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苦笑道。

  “初代门主虽没设这禁术,却留下了另一个诅咒,玄阴功练到金丹圆满,会引来‘天妒煞’,若是无一粒带有浩然龙气的金丹炼化,就算突破元婴,也终身无望分神大道!”

  残魂的声音陡然尖锐,“你师父故意让你来取残碑!等你炼化老夫时,他就能解了天妒煞,又能借你的玄阴功做炉鼎,一举突破元婴!”

  阿七的意识凝成的黑影骤然绷紧。

  原来如此。

  阴古要的从来不是残碑上的功法,而是残魂里的龙气,以及……被龙气淬炼过的他的灵海。

  灵海中央的灰雾挣扎得更厉害了,魂核的光芒越来越弱:“小友……老夫愿将龙气渡给你……助你抵抗天妒煞……只求你……”

  阿七的意识沉默了片刻,指尖的黑气缓缓收回。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看着那枚顽固的魂核,心里知道,这是条千年的狐狸,怎会如此心甘情愿。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残魂的话,至少印证了一件事:阴古的死局,并非无解。

  阿七退出灵海,缓缓睁开眼,密室的烛火映在他瞳孔里,燃起一点幽光。

  他抬手按在胸口,那里的灵海正随着魂核的跳动微微震颤,像藏着一颗即将引爆的雷。

  阴古来了京城。

  那是座隐在京城深处的宅院,院里种着几株不开花的枯树,与阴古的气息如出一辙。

  阿七推门而入时,阴古正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指尖转着那枚熟悉的玉佩,见他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

  “找到了?”

  “是。”阿七上前,将裹着残碑的黑布放在桌上,动作不疾不徐,听不出半分异样。

  他昨夜刻意将灵海的波动压至最低,连眼底的血丝都用灵力拂去,此刻看上去与往常并无不同。

  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那是七日夜炼化残魂留下的痕迹,正好用来掩饰心神。

  阴古抬手掀开黑布,青灰色的残碑露出一角,碑上的刻字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他指尖拂过碑面的裂纹,像是在确认什么,半晌才抬眼看向阿七,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取碑时,可有遇见什么异事?”

  阿七垂眸,声音平淡无波:“并无,坤宁宫旧址荒寂,除了些野鼠虫蚁,再无活物。”

  阴古的视线移回残碑,指尖在“元婴境”三个字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响声。

  堂屋里静得能听见窗外枯树叶的摩擦声,阿七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像在掂量一件即将投入熔炉的铁器。

  良久,阴古忽然笑了笑,那笑意却没达眼底:“你这几日灵力波动愈发醇厚,看来是筑基大圆满的桎梏快破了。”

  阿七心头一凛,面上却依旧平静:“全凭师父教导。”

  “是时候突破金丹了。”

  阴古站起身,走到阿七面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的指尖微凉,带着玉佩的寒气,“不过金丹要历天劫,需好生准备。”

  阿七的肩被他拍得微微一沉,像是有股无形的力量透骨而来,试探着他的灵海。

  阿七不动声色地运转玄阴功,将残魂的魂核死死锁在灵海深处,任由那股力量扫过,只露出筑基大圆满该有的灵力波动。

  “时间就定在……七日后吧。”

  阴古收回手,转身看向窗外的枯树,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就在这院里渡劫,为师替你护法。”

  阿七低头应道:“是,多谢师父。”

  他垂着的眼帘下,瞳孔微微收缩。

  七日。

  是阴古给自己定下的日子,也是自己生命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