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五章 征粮-《唐末,开局就被软禁》

  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成了符道昭麾下那些“影子”最好的掩护。五十名斥候,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通往利州城道路附近的各处庄园和粮仓。

  领头的陈五,凤翔城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子,对粮仓深处传来的各处细微动静了如指掌,由他前去寻找粮仓再合适不过。

  数日暗夜里的穿行,目标渐次浮出水面。离利州城附近三十余里处一处庄园,号称赵半城的深宅大院之后,粮仓规模惊人,囤积的粟米几乎要撑破仓廪;

  利州与三泉县交界的一处看似废弃的驿站,后院的枯井下别有洞天,幽深的地窖里,码放整齐的麻袋散发着新谷特有的干燥气息,隐约可见官仓特有的朱漆印记;

  最讽刺的莫过于景谷县那座香火鼎盛的“慈悲寺”,宝殿后层层锁钥的“功德仓”内,堆积如山的精米白面,在长明灯幽微的光线下泛着不义的光泽,几个面有菜色的小沙弥正被执事僧厉声呵斥着搬运粮袋,动作稍慢,便是一记狠戾的藤条抽下。

  “借粮!” 次日正午,阳光刺眼。符道昭亲率一队甲士,直扑赵半城庄园。

  朱漆大门被沉重地撞开,符道昭身着玄甲,手按腰间横刀刀柄,步履沉稳地踏入前庭,那份盖着鲜红凤翔王府大印的征调文书,在他手中如同燃烧的符咒,直直递到闻讯仓皇赶来的赵半城面前。

  “王府军需,征调粮秣,即刻点验交割!” 符道昭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战场淬炼出的金石之音,每一个字都敲在对方的心坎上。

  赵半城那张养尊处优的胖脸瞬间褪尽血色,冷汗涔涔而下,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文书上那方象征着绝对权威的朱红大印,又惊恐地扫过甲士们手中闪着寒光、已然半出鞘的利刃,最后目光落在杨崇本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波澜的眼眸上。

  他肥厚的嘴唇哆嗦着,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那句酝酿好的“须待刺史府衙勘核”的托词,硬生生被堵在喉咙里,化作一声绝望的哀鸣:“开…开仓…” 身体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慈悲寺的住持慧明,则显出另一种油滑。他捻着油光水滑的佛珠,脸上堆满悲天悯人的愁苦:“阿弥陀佛,此皆十方信众血汗,供奉我佛之资,岂可轻动?将军行此杀伐之事,恐损阴鸷……”

  话未说完,符道昭身后一名队正猛地踏前一步,腰间横刀“锵啷”一声完全出鞘,冰冷的刀锋在阳光下划过一道刺目的弧线,直指慧明咽喉。

  “你是要佛前诵经,还是去阎罗殿前分辩?” 那冰冷的刀锋几乎贴上慧明的皮肉,死亡的寒气瞬间冻结了所有伪善。

  慧明手中的佛珠“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面如金纸,抖得如同风中残烛,再不敢多言一句。

  然而,并非所有目标都如此“识相”。

  交界处处伪作驿站的官仓分库,管事姓吴,竟纠集起十数名悍勇家丁,手持棍棒刀枪,死死堵在仓廪大门前,色厉内荏地叫嚣:“此乃利州军需重地!无刺史府手令,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动一粒米!”

  符道昭眼神一凛,不再多费唇舌。他轻轻抬手,只做了一个极简洁的下劈手势。身后,数十名精锐亲兵骤然启动!

  他们行动迅捷如电,配合默契无间,刀光乍起,撕裂空气发出令人心悸的尖啸。没有呐喊,只有沉闷的兵器撞击声、利刃切开皮肉的噗嗤声、以及骤然爆发的濒死惨嚎。

  那些看似凶悍的家丁,在真正经历过尸山血海的老兵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领头的吴管事,被一名亲兵以盾牌狠狠撞飞,尚在空中,另一名亲兵如影随形,手中横刀带着千钧之力斜劈而下!

  寒光闪过,一颗头颅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表情飞上半空,腔子里的热血如喷泉般激射而出,染红了仓廪斑驳的门柱。

  “挂起来!” 符道昭的声音冷酷得不带一丝波澜。那亲兵面无表情,揪着头发,将那颗仍在滴血的吴管事首级,高高悬挂在仓廪那扇沉重的包铁大门之上。

  猩红的血珠顺着门板蜿蜒流下,滴滴答答,砸在尘土里,也砸在每一个远远窥视的、心怀侥幸者的心尖上,带来彻骨的寒意。反抗,在此刻有了最直观、最血腥的代价。

  一车车、一袋袋的粮食,从各个被“拜访”过的目标点源源不断地汇流而出,注入高仁厚大营。

  与此同时,通往利州城道路上的各处丛林、隘口、村庄,正经历着一场截然不同却同样残酷的“清洗”。

  陈二牛,本就好战,这些时日在凤翔每日训练,早已急不可耐。

  此时的他正站在一处视野开阔的山岗之上。他锐利的目光扫过脚下交错的山地与河谷。突然猛地拔出腰间佩刀,刀尖在正午的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寒光,直指前方的山地和河谷,声音如同滚雷炸响:“二十队!拉网合围!凡持械拒捕者,杀无赦!取其首级,悬于道旁,以儆效尤!”

  命令如山崩海啸般传递下去。二十支百人队,如同烧得通红的铁钎,狠狠刺入这片看似平静实则暗藏凶险的“油脂”之中。每队皆配备熟悉本地一草一木的可靠向导,士卒们眼神锐利如鹰隼,沉默而高效地展开队形,沿着山脊、沟壑、溪流,构成一张不断收紧、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

  短暂的死寂之后,杀戮的序曲骤然奏响。一支小队行至一处狭窄的隘口,两侧陡峭的山崖上猛地爆发出凄厉的唿哨,紧接着,箭矢如蝗,裹挟着刺耳的破空之声,从头顶的密林缝隙间攒射而下!

  盾牌瞬间被举起,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密集如雨点。陈二牛麾下的旅帅李虎,嘴角却扯出一抹狞笑。他早已通过向导得知此处险要,提前安排了侧翼攀援的精锐。“弩手上弦!抛射!压制!”

  他嘶声怒吼。强劲的弩矢带着复仇的尖啸逆势升空,狠狠扎进崖顶的树冠深处,惨叫声立刻取代了唿哨。几乎同时,两侧山崖上响起了更为短促激烈的金铁交鸣和垂死的哀嚎——攀上去的甲士已然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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