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上那场令人绝望的御前扩大会议最终在一片沉重的叹息与无休止的争吵中草草收场。皇帝宁宣宗带着满身的疲惫与失望回到自己的御书房，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那座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的房间之内。
他遣散了所有的内侍与宫女，只是独自一人静静地站在那副巨大的舆图之前，目光死死地盯着地图中央那片已经被钦差大臣们用朱笔圈出的代表着“赤地千里”的中原旱蝗灾区。殿内，名贵的龙涎香早已燃尽，只剩下一缕缕冰冷的青烟，与皇帝那孤寂的背影交织在一起。
他的脑海中反复回响着白日里那些臣子们无能为力的争辩。户部说无粮可调，兵部说唯有镇压，内阁说镇压则反。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走进了一个无解的死局。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些年所推行的“格物新政”，是不是真的如那些守旧派所言，是一场动摇了国本的“豪赌”。铁路带来了财富，也带来了对传统经济的巨大冲击；钢铁带来了强军，也带来了对资源的空前消耗。而现在，当真正的天威降临时，这些看似强大的“新事物”，在遮天蔽日的蝗虫面前，竟显得如此的……无力。
一个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这位一向以雄才大略着称的帝王彻底淹没。
就在他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之际，殿门之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不可闻的脚步声。随即大内总管李公公那苍老而又恭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陛下……”
“滚！”皇帝头也不回声音沙哑地怒斥道，“朕不是说了谁也不见吗？”
“陛下，”李公公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异样的激动，“是青石村的八百里加急密报……是元圣大人给您捎来了东西……”
元圣？张大山？！
这两个字如同在无尽的黑暗中劈下的一道惊雷！皇帝那双本已黯淡无光的眼眸之中瞬间迸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巨大光亮！他猛地转身甚至因为动作太过剧烈而带倒了身旁的笔架，上好的狼毫笔滚落在地，墨汁染黑了一片金砖，他却浑然不顾。
“快！快拿进来！”
片刻之后一个用厚厚的油布和火漆密封得严严实实的巨大木匣被恭恭敬敬地呈送到了皇帝的御案之上。
皇帝屏退了左右亲自用小刀划开火漆撬开木匣。匣子里没有他想象中的锦囊妙计也没有什么长篇大论的奏章，只有两样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古怪东西。
其一是一幅画。画上用格物学院特有的极其写实的笔触描绘了一幅充满了田园野趣的乡间小景。只见一片绿油油的稻田之中成千上万只肥硕的毛茸茸的黄色小鸡与同样数量的白色小鸭正在田埂之间欢快地奔跑追逐啄食着什么。而在它们的嘴边画师还特意用放大的笔触描绘出了几只栩栩如生的蝗虫。画的上方，还有一行张大山亲笔所书的题跋，笔力雄健，充满了自信——“天生万物，一物降一物”。
其二是一本地图册。地图册里没有描绘任何的山川城池而是用红色的朱砂线将帝国南方数个水网密布气候温暖的州府与中原灾区之间用一条条笔直的精准的线条连接了起来。每一条线路的旁边都用极其精确的细小的蝇头小楷标注着一些奇怪的数字。
“自泉州府至青州府经由‘京福铁路’全程一千二百里用时四日。”
“自江陵府至豫州府经由‘京武铁路’全程九百里用时三日半。”
这不仅仅是简单的路线图，这分明是一份……跨省区、多线路、协同作战的“生物军团”战略投送计划书！
皇帝宁宣宗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两样东西。他看着那幅充满了生机的《鸡鸭食蝗图》又看了看那本地图册上那些精准得令人发指的“铁路运行时刻表”，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他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怦怦”狂跳！一个看似荒诞不经却又充满了无穷可能性的大胆构想如同破晓的曙光瞬间照亮了他那颗本已陷入绝望的心！
就在此时木匣的底层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笺映入了他的眼帘。信笺之上是那熟悉的充满了力量的张大山的笔迹。信的内容极其简短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
“陛下亲启：臣闻中原大旱蝗灾并发京师震动百官束手，陛下忧心寝食难安。臣远在乡野心亦同焦。蝗者天灾也然天生万物必有相克之道。其克星非人非药乃禽也。鸡鸭之属其性喜食虫蚁，一鸡一日可食蝗百只。若有百万之鸡鸭则一日便可清蝗亿万！何愁蝗灾不平？或有臣工言此策过于迂腐远水难救近火。然今时不同往日。我朝已有‘铁路’之神速，南方亦有‘商会’之巨力。南方诸省气候温暖水网密布乃鸡鸭繁育之天堂，其存栏之数何止千万？我次子石头早已奉我密令以青石商会之名在江南、湖广等地大规模收购鸡鸭之雏苗，如今已得不下五百万之数！陛下只需下一道旨意，则此五百万‘灭蝗神兵’便可即刻登上火车星夜兼程，不出五日便能如天兵天将般抵达中原！届时只需将此神兵尽数投入蝗区，则一场足以动摇国本的滔天大祸便可在谈笑之间化为一场军民同乐的‘食鸡盛宴’！此乃臣为陛下所献之‘以禽克虫，生物防治’之策也！”
信的末尾还有一行小字。
“另蝗灾之后必有大疫。臣已命小女丫丫提前准备防疫之所需。请陛下勿忧。”
当皇帝读完这封信时，他那双因为连日操劳而布满了血丝的眼眸之中早已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狂喜与震撼彻底填满！
他猛地一拍御案发出了自灾情爆发以来第一声充满了无尽豪情与希望的仰天长啸！
“好！好！好一个‘以禽克虫’！好一个‘生物防治’！”
“好一个……安国公啊！”
他狂喜的不仅仅是找到了救灾之策，他更震撼于张大山那神乎其技的未雨绸缪！在他这个皇帝还在为灾情焦头烂额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张大山，竟然连后续可能爆发的瘟疫都已经提前做好了应对！这份远见这份格局这份算无遗策，早已超出了“能臣”的范畴，近乎于……妖！
“来人！”他转身对着殿外那早已被惊动的内侍与大臣们下达了那道足以扭转乾坤的最高旨意！
“传朕旨意！”
“即刻命内阁首辅张小山户部尚书张豆子联合皇家铁路总署！”
“不惜一切代价！以最高战时之规格！”
“给朕将南方的五百万‘灭蝗神兵’……”
“立刻！马上！运往中原！！！”
他遣散了所有的内侍与宫女，只是独自一人静静地站在那副巨大的舆图之前，目光死死地盯着地图中央那片已经被钦差大臣们用朱笔圈出的代表着“赤地千里”的中原旱蝗灾区。殿内，名贵的龙涎香早已燃尽，只剩下一缕缕冰冷的青烟，与皇帝那孤寂的背影交织在一起。
他的脑海中反复回响着白日里那些臣子们无能为力的争辩。户部说无粮可调，兵部说唯有镇压，内阁说镇压则反。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走进了一个无解的死局。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些年所推行的“格物新政”，是不是真的如那些守旧派所言，是一场动摇了国本的“豪赌”。铁路带来了财富，也带来了对传统经济的巨大冲击；钢铁带来了强军，也带来了对资源的空前消耗。而现在，当真正的天威降临时，这些看似强大的“新事物”，在遮天蔽日的蝗虫面前，竟显得如此的……无力。
一个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这位一向以雄才大略着称的帝王彻底淹没。
就在他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之际，殿门之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不可闻的脚步声。随即大内总管李公公那苍老而又恭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陛下……”
“滚！”皇帝头也不回声音沙哑地怒斥道，“朕不是说了谁也不见吗？”
“陛下，”李公公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异样的激动，“是青石村的八百里加急密报……是元圣大人给您捎来了东西……”
元圣？张大山？！
这两个字如同在无尽的黑暗中劈下的一道惊雷！皇帝那双本已黯淡无光的眼眸之中瞬间迸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巨大光亮！他猛地转身甚至因为动作太过剧烈而带倒了身旁的笔架，上好的狼毫笔滚落在地，墨汁染黑了一片金砖，他却浑然不顾。
“快！快拿进来！”
片刻之后一个用厚厚的油布和火漆密封得严严实实的巨大木匣被恭恭敬敬地呈送到了皇帝的御案之上。
皇帝屏退了左右亲自用小刀划开火漆撬开木匣。匣子里没有他想象中的锦囊妙计也没有什么长篇大论的奏章，只有两样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古怪东西。
其一是一幅画。画上用格物学院特有的极其写实的笔触描绘了一幅充满了田园野趣的乡间小景。只见一片绿油油的稻田之中成千上万只肥硕的毛茸茸的黄色小鸡与同样数量的白色小鸭正在田埂之间欢快地奔跑追逐啄食着什么。而在它们的嘴边画师还特意用放大的笔触描绘出了几只栩栩如生的蝗虫。画的上方，还有一行张大山亲笔所书的题跋，笔力雄健，充满了自信——“天生万物，一物降一物”。
其二是一本地图册。地图册里没有描绘任何的山川城池而是用红色的朱砂线将帝国南方数个水网密布气候温暖的州府与中原灾区之间用一条条笔直的精准的线条连接了起来。每一条线路的旁边都用极其精确的细小的蝇头小楷标注着一些奇怪的数字。
“自泉州府至青州府经由‘京福铁路’全程一千二百里用时四日。”
“自江陵府至豫州府经由‘京武铁路’全程九百里用时三日半。”
这不仅仅是简单的路线图，这分明是一份……跨省区、多线路、协同作战的“生物军团”战略投送计划书！
皇帝宁宣宗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两样东西。他看着那幅充满了生机的《鸡鸭食蝗图》又看了看那本地图册上那些精准得令人发指的“铁路运行时刻表”，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他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怦怦”狂跳！一个看似荒诞不经却又充满了无穷可能性的大胆构想如同破晓的曙光瞬间照亮了他那颗本已陷入绝望的心！
就在此时木匣的底层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笺映入了他的眼帘。信笺之上是那熟悉的充满了力量的张大山的笔迹。信的内容极其简短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
“陛下亲启：臣闻中原大旱蝗灾并发京师震动百官束手，陛下忧心寝食难安。臣远在乡野心亦同焦。蝗者天灾也然天生万物必有相克之道。其克星非人非药乃禽也。鸡鸭之属其性喜食虫蚁，一鸡一日可食蝗百只。若有百万之鸡鸭则一日便可清蝗亿万！何愁蝗灾不平？或有臣工言此策过于迂腐远水难救近火。然今时不同往日。我朝已有‘铁路’之神速，南方亦有‘商会’之巨力。南方诸省气候温暖水网密布乃鸡鸭繁育之天堂，其存栏之数何止千万？我次子石头早已奉我密令以青石商会之名在江南、湖广等地大规模收购鸡鸭之雏苗，如今已得不下五百万之数！陛下只需下一道旨意，则此五百万‘灭蝗神兵’便可即刻登上火车星夜兼程，不出五日便能如天兵天将般抵达中原！届时只需将此神兵尽数投入蝗区，则一场足以动摇国本的滔天大祸便可在谈笑之间化为一场军民同乐的‘食鸡盛宴’！此乃臣为陛下所献之‘以禽克虫，生物防治’之策也！”
信的末尾还有一行小字。
“另蝗灾之后必有大疫。臣已命小女丫丫提前准备防疫之所需。请陛下勿忧。”
当皇帝读完这封信时，他那双因为连日操劳而布满了血丝的眼眸之中早已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狂喜与震撼彻底填满！
他猛地一拍御案发出了自灾情爆发以来第一声充满了无尽豪情与希望的仰天长啸！
“好！好！好一个‘以禽克虫’！好一个‘生物防治’！”
“好一个……安国公啊！”
他狂喜的不仅仅是找到了救灾之策，他更震撼于张大山那神乎其技的未雨绸缪！在他这个皇帝还在为灾情焦头烂额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张大山，竟然连后续可能爆发的瘟疫都已经提前做好了应对！这份远见这份格局这份算无遗策，早已超出了“能臣”的范畴，近乎于……妖！
“来人！”他转身对着殿外那早已被惊动的内侍与大臣们下达了那道足以扭转乾坤的最高旨意！
“传朕旨意！”
“即刻命内阁首辅张小山户部尚书张豆子联合皇家铁路总署！”
“不惜一切代价！以最高战时之规格！”
“给朕将南方的五百万‘灭蝗神兵’……”
“立刻！马上！运往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