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举家送别,殷殷嘱托-《天工开物,我在古代养妻儿》

  铁牛快马加鞭,星夜兼程。

  当他带着三弟小山被“奉调入京”的惊天消息,回到青石村时。

  整个张家大院,都陷入了一种巨大的、混杂着狂喜、震惊与深深忧虑的复杂情绪之中。

  “什么?去京城当官了?”

  王氏听到消息,先是一愣,随即便是难以抑制的激动和自豪。

  “俺的儿,真的要去京城当大官了。”

  可那喜悦,还未在脸上停留片刻,便又被浓浓的担忧所取代。

  “京城……那可是天子脚下啊,离家那么远,他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可怎么好啊。”

  她拉着铁牛的手,眼圈瞬间就红了。

  花儿担忧道:“是啊,京城里都是王公贵族,三哥性子耿直,会不会得罪人?”

  柱子也挠着头:“翰林院修撰……那是什么官?比县丞还大吗?”

  石头则一脸兴奋:“这是天大的好事!三哥这一步,可就走到所有人的前头去了!这下,咱们‘青石珍宝阁’在京城,可就有大靠山了!”

  只有张大山,在听完铁牛的完整汇报后,沉默了许久。

  他知道,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张家这棵大树,想要不被风吹倒,就必须把根,深深地扎进帝国的权力中枢里去。

  小山,便是他们张家,扎下的那根最重要的……主根。

  “都别慌。”

  他看着家人脸上的复杂神情,沉声说道,依旧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

  “这是大喜事。”

  “也是咱们张家,更上一层楼,必须要走的一步。”

  “小山在前面为咱们开路,咱们在家里,就得做他最坚实的后盾。”

  他当即便召集所有子女,开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家庭战略会议。

  “王通判在明,咱们在暗,这是好事。”

  “但他背后的人,咱们不清楚。所以,咱们家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根扎得更深,把墙筑得更高。”

  他对铁牛和柱子说道:“你们的工坊,不仅要快,还要精。”

  “给爹拿出几样新的、别家见都没见过的农具和机械来。”

  “咱们的本事,就是小山在京城最大的底气。”

  “他跟那些之乎者也的文官不一样,他懂实务,这就是圣上看重他的地方。”

  他又对石头说:“你那‘青石珍宝阁’,在京城要一炮打响。”

  “不求挣多少钱,但求把名声和地位做起来。”

  “要让京城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咱们张家,不仅有能臣,还有用之不尽的财富和奇物。”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花儿身上。

  “花儿,京城里的那些贵妇人,她们的衣裳,就是朝堂之外的另一个战场。”

  “你要用你的丝绸,去结交她们,去听她们说话。”

  “有时候,一句不起眼的枕边风,比官员们在朝堂上吵一天还有用。”

  “咱们全家,都要动起来,拧成一股绳,做小山在京城,最硬的靠山。”

  “传我的话,家里所有马车,都备好了。”

  “咱们,全家出动,去府城,给小山送行。”

  几日后,南阳府城外,十里长亭。

  张家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停在这里。

  张小山穿着一身崭新的、由花儿亲手连夜赶制出来的、更显挺拔的青色便服。

  他即将在这里,与家人告别,独自踏上前往京城的漫漫长路。

  王氏拉着儿子的手,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山儿啊,京城天寒,这件娘用咱们自家最好的棉花新做的棉袍,你一定要带上。”

  “还有这些你爱吃的豆酱和咱家自己熏的腊肉,娘给你装了好几罐。”

  “你一个人在外面,千万要记得按时吃饭,照顾好自己。”

  她的嘱咐,是那么的琐碎,却又充满了母亲最深沉的爱。

  花儿和丫丫,也红着眼,给三哥递上了一个小小的包裹。

  “三哥,这里面是我给你做的几双新鞋袜,鞋底纳得厚,经得住走。”花儿说道。

  “三哥,这里面是我给你备的一些防蚊虫、治风寒的常用药包,还有几包能提神醒脑的参片,你路上和熬夜看公文的时候含着。”丫丫也叮嘱道。

  豆子则递上了一个他亲手用小木块做的、可以拆解组合的“鲁班锁”,小声说:“三哥,你要是烦了,就玩玩这个。”

  铁牛、柱子、栓子几个兄弟,则没有那么多话。

  他们只是轮流上前,重重地,拍了拍小山的肩膀。

  “三弟,家里有我们,你放心。”

  “三弟,在外面,别让人欺负了。”

  “三弟,常来信。”

  千言万语,都化作了兄弟之间,那最坚实、最用力的肢体接触。

  最后,张大山将小山,拉到了一旁。

  他看着眼前这个即将远行的、自己最是寄予厚望的儿子。

  “小山,记住爹的话。”

  “到了京城,多看,多听,少说。”

  “那里的水,比清溪县的河,要深上一万倍。”

  “你那套在地方上行之有效的法子,到了那里,未必管用。”

  “所以,头一年,你的任务,不是建功立业。”

  “而是看清楚,学明白,站稳脚跟。”

  “第二,”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严肃,“圣上让你去参详‘格物兴利’之道,这是恩宠,也是考验。”

  “你可以献策,可以出主意,但切记,不可敝帚自珍,更不可功高盖主。”

  “要把功劳,都归于圣上的‘圣明’和朝廷的‘德政’。”

  “咱们张家,要做的,是能为圣上分忧的‘能臣’,而不是让圣上感到威胁的‘功臣’。”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他的手,重重地按在儿子的肩上。

  “任何时候,都要记住,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咱们家,如今虽然有了一个爵位,但在那些真正的权贵面前,依旧如同蝼蚁。”

  “所以,万事三思而后行,切不可意气用事。”

  他指了指远处的清溪河。

  “你再看咱们家的水车,看着是它自己在转,但真正让它转的,是那看不见的、顺势而为的水流。”

  “在京城,民心和圣心,就是那水流。”

  “你要顺着它,而不是顶着它。”

  “遇到难处,不要硬扛,写信回家。”

  “爹和你哥哥们,就是你身后的大山。”

  小山听着父亲这番字字泣血的嘱托,眼眶也湿润了。

  他对着父亲,对着母亲,对着所有的兄弟姐妹,深深地,鞠了一躬。

  “爹,娘,大哥,二哥,姐姐,弟妹们……”

  “你们放心。”

  “孩儿……都记下了。”

  吉时已到,不得不走了。

  小山转过身,毅然地,登上了那辆由“青石快运”派出的、最是坚固的马车。

  车帘落下,隔绝了家人那不舍的目光。

  “驾!”

  随着车夫一声吆喝。

  马车缓缓启动,在那十几名精锐护卫的簇拥下,向着北方的官道,缓缓行去。

  张家众人,站在长亭边,久久地,挥着手。

  直到那车队,彻底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再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