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集:面具之下-《漫游五界》

  悬空寺的假面

  悬空寺的飞檐在残阳下投出斑驳的阴影,像极了此刻肖飞心头交错的疑云。月飞的长剑划破空气时带起的锐啸,与黑衣人青铜面具上反射的冷光撞在一起,让这座藏在断崖褶皱里的古寺骤然成了生死角力的擂台。

  “铛!”

  第三十七次碰撞迸发的火星溅在佛像残缺的指尖上,月飞借着反震之力旋身退开半步,靴底碾过地上腐朽的僧袍,扬起一片灰败的碎屑。对面的黑衣人缓缓直起腰,青铜面具的下颌处有道新鲜的剑痕——那是刚才月飞趁他旧力已尽时留下的,此刻正渗出暗红色的血珠,顺着面具的纹路蜿蜒,像条被困住的小蛇。

  “你的招式……”肖飞突然低喝一声,左手下意识攥紧了袖中那半块天字令牌。他蹲在暗门内侧的阴影里,目光死死锁着黑衣人的手腕转动轨迹。刚才那人避开月飞直刺咽喉的一剑时,手腕翻转的角度、左脚后撤的步幅,甚至连左肩微沉卸力的细节,都与当年在天界藏书阁见过的禁军图谱如出一辙。

  雅玲站在佛像肩头,衣袂被穿堂风掀起。她指尖凝着一缕仙气,仙镜的边缘正泛着淡淡的银光。听到肖飞的话,她突然想起三天前在锁龙潭底,那具镇灵甲胸口刻着的“天牢”二字——玄穹的浊气再霸道,也造不出带着天界正统烙印的招式。

  “月飞,逼他动真格的!”雅玲突然扬声道。话音未落,她手腕轻转,仙镜折射的日光突然化作一道银线,擦着月飞的耳畔飞过,直取黑衣人面门。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会有这手,仓促间侧身躲避,左臂却被银线扫中,甲胄瞬间裂开寸许长的口子。他闷哼一声,右手的长刀突然加快了速度,刀风里竟带起细碎的金色光点——那是天界修士将仙力灌注兵器时才有的异象。

  月飞眼神一凛,长剑陡然变招。他记得肖飞说过,天界禁军的刀法讲究“守中带攻”,看似刚猛的劈砍里藏着七处变招的可能。此刻他故意卖了个破绽,果然见对方长刀中途一沉,改劈为挑,刀尖直取自己握剑的右腕。

  “就是现在!”肖飞猛地站起身。

  几乎在同一瞬间,雅玲的仙镜再次亮起。这次不再是试探性的银线,而是凝聚了三成仙气的光柱,正中黑衣人脸上的青铜面具。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面具从眉心处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随着黑衣人的后退踉跄,半块面具“当啷”落地,露出下面一张年轻却布满风霜的脸。

  最让人震惊的是他的额间——那里有个淡金色的“守”字印记,边缘还残留着新鲜的灵力波动。这是天界天牢守卫特有的印记,每月初一由狱丞亲自以仙力加持,绝不可能伪造。

  “是天牢的守将!”肖飞失声惊呼,他终于明白为何觉得这招式眼熟。三年前他随师父去天界述职时,曾在天牢外见过守卫操练,领头的年轻将官额间就有这样的印记,听说还是玉帝亲封的“金锁侯”,以一手“铁壁刀”闻名。

  黑衣人——现在该叫他守将了——伸手按住额间的印记,像是想把那烫人的金色抹去。他的嘴唇哆嗦着,握着长刀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刀尖仍对着月飞的胸口。

  “你为何帮玄穹?”肖飞往前踏了半步,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急切,“天牢守将掌管天界重犯,按律该以守护秩序为己任,你忘了入职时对着镇狱石发的誓吗?”

  守将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突然扫过暗门内侧的星轨图残片,那里有几处被利器刮毁的痕迹,边缘还沾着淡淡的浊气。他的肩膀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中了软肋。

  “他抓了我妻儿。”守将的声音从面具残留的缝隙里挤出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他猛地抬起头,青铜面具剩下的半块突然崩裂,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玄穹说,只要我帮他拿到星轨图,毁掉人界的灵气节点,就放她们母子走。我……我别无选择!”

  “你可知他要星轨图做什么?”雅玲从佛像上跃下,仙镜的光芒映在她脸上,带着几分冷冽,“那是五界灵气流转的命脉,若是被他掌握,随便找到一处薄弱点引爆浊气,人间就会变成第二个万骨窟!”

  守将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踉跄着后退,后背撞在布满刀痕的佛像上,激起一阵尘土。“我知道……”他突然捂住脸,指缝里漏出压抑的呜咽,“可我女儿才三岁,她娘身子弱,在浊气牢里待一天就会……”

  月飞收起长剑,剑尖的血珠滴在地上,晕开一小朵深色的花。“玄穹的话你也信?”他的声音比平时沉了些,“在万骨窟,他答应过灵魔族只要交出最后一颗心核就放过族人,结果呢?”

  守将的身体猛地一僵。这个动作让肖飞突然想起赵猎户尸体紧握的令牌——那令牌背面的“狱”字边缘,有个极细微的缺口,和眼前这守将腰间令牌的缺口一模一样。

  “赵猎户是你杀的?”肖飞突然问道。

  守将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颓然点头。“他在锁龙潭发现了镇灵甲,还认出了我的令牌……”他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玄穹的人就在附近,我若不杀他,死的就是我妻儿……”

  雅玲突然轻“咦”了一声。她走到守将面前,仙镜微微倾斜,照在他的手腕上。那里有一圈极淡的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这痕迹是新的,”雅玲的目光锐利如刀,“但不像是浊气侵蚀的样子,倒像是……仙绳捆过?”

  守将的眼神瞬间慌乱起来,下意识地想把手腕藏到身后。月飞上前一步,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玄穹的亲信是不是还在附近?你所谓的‘妻儿被抓’,是不是根本就是个幌子?”

  “不是的!”守将突然激动起来,猛地推开月飞,“我说的是真的!他们就在北面的黑松林,有三个黑袍人看着!”他指着暗门外的方向,声音因为急切而变调,“不信你们可以去看!只要拿到星轨图,我就带你们去救人!”

  肖飞与月飞交换了一个眼神。月飞微微点头,右手按在剑柄上——这是他们约定好的信号,意为“先稳住对方,见机行事”。

  “好,我们信你。”肖飞弯腰捡起地上的星轨图残片,故意露出破绽,“但这残片不全,玄穹未必会满意。你得跟我们回去复命,就说……”他顿了顿,看着守将的眼睛,“就说我们三个已经被你杀了,星轨图的关键部分在你手里。”

  守将的眼睛亮了一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对!这样他就会信了!”他捡起地上的长刀,重新握紧,“我现在就带你们去黑松林,只要看到我妻儿平安,这星轨图的秘密我全告诉你们!”

  雅玲突然笑了笑,仙镜在她掌心转了个圈。“不用急着去黑松林,”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先跟你去见玄穹的人。毕竟,只有拿到完整的星轨图,你才有筹码谈条件,不是吗?”

  守将的脚步顿住了。夕阳最后的光芒从寺门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那道“守”字印记在暮色里忽明忽灭,像个摇摇欲坠的谎言。

  月飞的手指在剑柄上轻轻敲击着,节奏与当年在天界禁军演武场听到的鼓点一模一样。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眼前这人既是天牢守将,就绝不会不懂“将计就计”的道理。

  暗门外的风声突然变了,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肖飞悄悄将星轨图残片塞进袖中,指尖触到那半块天字令牌,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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