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一念之间-《倾城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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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她此刻到哪儿了?事情办的可还顺利?

  明日动身返程,最快也需四五日方能抵达延州。

  想到还有好几日才能见到她,他便有些心焦,恨不能星夜兼程,真真是归心似箭。

  她与贝玛觉蒙同是女子,何以天差地别?一个令他魂牵梦萦,寤寐思服;另一个只要想起来,连隔夜饭都要呕出来。

  “知行,公子为何那般紧张那块帕子?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谨行追上走在前面的知行问道。

  知行余怒未消,并未理会他,依旧大步前行。

  “独行,你说呢?”谨行转向另一侧的独行。

  “不知道。”独行抛下几字,径直朝自己卧房走去。一夜未眠,此刻睁眼都觉困难。

  “……”谨行顿觉这几位伙伴实在是太不友好了,不由得愈发想念慎行。

  若是慎行,定不会这般故弄玄虚,更不会对他爱搭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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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被谨行念叨的慎行,忽觉鼻尖发痒,忍不住连打了两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仰头望了望天,明明晴空万里,并未变天,怎就突然打喷嚏了?

  “凤姑娘,您为什么最先去得是环庆?又怎知任肃他们会答应你?”这个问题在他心中盘桓已久,却始终未能找到答案。

  他记得那日凤姑娘只是淡然一笑,轻声道:“我就知道第一个找任大人准没错。”

  为什么?此前凤姑娘并未踏足环庆,与任肃这位地方父母官也素不相识。

  “因我曾听人说过,环庆前任主将刘正,为人刚直任侠,爱兵如子,更是深明大义。延州告急时,十二路援军,他是第一个率部驰援的。以数千之众硬撼西夏上万精兵,即便中途遭党项诱敌、折损过半,亦未放弃增援延州。最后全军覆没......如此这般良将,其麾下倚重的副将,又能差到哪里去?”

  慎行点点头道:“那任肃呢?”

  “虽说任肃只管环庆民生庶务,不理军务。但刘正发兵延州,必会先向他报备。他若不同意或稍加阻拦,刘正绝无可能成为第一个抵达延州的援军。文武之道,相辅相成,朝堂如此,地方亦然。”

  “姑娘这样说,我便明了。”

  “嗯,何况我来之前已探听过任肃为官的风评与政绩。是不是好官,看人一时或难定论,可他过往功绩,是不会骗人的。”凤倾城回望一眼已被远远抛在身后的代州城门,手中马鞭一扬,骏马吃痛,长嘶一声,绝尘而去。

  慎行望着前方那抹如风一样远去的女子,心头为自家公子更是忧虑。

  越是了解她,越替公子悬心。

  自家公子若想拿下凤姑娘的芳心,只怕难如上青天。她心智清明,就不是个会为爱痴迷的人。

  既不会被富贵迷眼——因为她可以眼也不眨地将数百万石粮草送往战场;

  也不会被公子的才情外貌轻易打动——她自身便是满腹韬略;至于容貌,有庆王那样的珠玉在前,好像公子在这方面也不怎么占优势了。

  可怜的公子......

  虽然他是公子最得力的侍卫,很想帮他一把,可他发现自己实在无能为力。

  陈素素瞥见身侧策马同行的慎行,脸上表情瞬息万变,片刻间竟换了不下十种神色,心中颇感无语。

  谢知遥的这些手下,是不是脑子都不太好使?一个如此,两个亦是如此。自己以后还是得跟他们保持些距离,免得被同化了去。

  “倾城,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陈素素催马追上凤倾城,扬声问道。

  “麟州。”

  麟州便是最后一站了。自首战在环庆说动任肃与卢长青后,后面的几乎没费多少力气,轻而易举就教他们答应了。

  那夜与任肃、卢长青深谈后,她便请他们写下了几封引荐信。

  这些信件为她后续的行动增添了莫大助力,游说各方更是事半功倍。

  在柔远与代州,她与当地主政官员的商谈,皆是依循环庆之策。

  人皆有欲,只要想往上爬,纵有风险,也甘愿拼死一搏。

  更何况自己都承诺不会累及他们的身家性命,何乐而不为。

  按此行程,抵达麟州尚需两三日……待几方整顿军马攻入夏境,最快也需十日。

  十日……只盼延州那边务必要坚持住。唯有如此,方能彻底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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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麟州·刺史府。

  主位上的张岚,反复端详着手中几封信函,神色复杂,一言难尽。

  先前他在府衙接到属下递上来的拜帖时,本不欲理会,因为他正在处理一件比较棘手的军务。

  可那属下放下拜帖后并未退下,只侍立一旁,静候他抬头。

  “大人,这拜帖……有些特别……”属下言语吞吐。

  张岚搁下手中狼毫:“怎么特别?”

  “这几封拜帖,荐的都是同一人。”

  “……”张岚默然。

  所以此刻,他便坐在这厅堂之中,等候这位“特别”的访客。

  一袭红衣的女子,踏着夕阳余晖缓步而入,周身仿佛镀上一层淡金光晕。

  “民女凤倾城,拜见刺史大人。”她浅施一礼,示意身侧的寒影递上早已备好的引荐信。

  此乃环庆任肃、柔远张山、代州王绍分别为她所写的三封引荐信。

  这一次她不再迂回试探,而是单刀直入。直接把筹码给放到张岚面前。

  因为,延州没时间等了。

  张岚看完手中的几封信函后,面色愈发凝重。早知拆信后会是这般情形,他或许不会选择当即拆阅。

  凤倾城见张岚沉默不语,径直从怀中又掏出几块玉佩,呈于案前。

  当张岚得知这几块玉佩的来历,只觉牙根隐隐有些发疼。

  为何……为何他觉得自己仿佛遭遇了踏入官场以来最难缠的人物?(其实他尚不知晓,眼前这位根本不是他进入官场后最难缠的人,而是他这一生中遇到最难缠的人。在以后的人生里,不论他再遇多少风雨,他皆能泰然处之。只因再无人能出其右。)

  “所以,凤姑娘之意是……?”张岚强自按捺,面容竭力维持和缓。

  “张大人,就是你看到的字面意思。眼下大齐危如累卵,正是您力挽狂澜、大放异彩之时。大齐能否否极泰来,全系于大人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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