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玫瑰与新生41-《穿书之我在be文拯救美强惨男主》

  上京市。

  顶级的私立医院VIp病房。

  仪器“滴滴”作响,每一声都敲击在谢时微的心上。

  薛远躺在病床上,周身连接着各种精密的监护仪器。

  氧气面罩笼着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紧闭的眼和线条冷硬下颌,额角贴着刺眼的纱布,脸色极其苍白。

  一条腿被打着厚重的石膏,高高吊起。

  谢时微一步步走到床边。

  眼神自始至终不曾移开床上的男人一眼。

  他目光贪婪又痛苦地描摹着薛远的轮廓,从微蹙的眉间到干燥的唇瓣。

  最后,死死定格在那只被纱布包裹的左手腕上。

  那块薛远从不离身的机械表早在那场爆炸中不知所踪。

  纱布之下,是什么?

  谢时微此刻无比清晰。

  是旧疤,也是新伤。

  旧痂新创,层层叠叠,都被洁白的纱布尽数掩盖。

  谢时微闭了闭眼,几乎不敢想象那底下血肉模糊的样子。

  温蒂站在谢时微身后,低声汇报着薛远的情况:“薛总的手术很成功,盛先生安排的医生非常权威,颅内淤血已经清除。”

  她神色迟疑,补充道:“但是薛总……脑部受损,医生说苏醒时间……未知。”

  她说完,颇为担忧地看了一眼谢时微一眼。

  苏醒未知……

  幸运的话,没准明天就醒了。

  要是不幸的话,这辈子都醒不来。

  要是薛总真的变成植物人,那么身为他爱人的谢董又能独自一人撑下去多久。

  温蒂看着眼前单薄苍白的身影,心情格外复杂,敬佩又担忧。

  “谢董,这些日子恒时和未来多亏了你稳住大局,如今薛总苏醒未知,您也要注意身体,好好照顾自己。”

  “知道了。”

  谢时微神色看不出变化。

  他的嗓音异常平静,像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只有仔细听,才能察觉到其下暗流的嘶哑。

  “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温蒂闻言,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

  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谢时微缓缓跌坐在床边的椅子里,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一场易碎的梦。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薛远那只被纱布包裹的手。

  指尖传来药水和纱布的微凉触感,他却将脸颊轻轻贴了上去,汲取那一点虚幻的暖意。

  “阿远……”

  他声音低哑,每个字都带着颤音,“我不在的这六年……你是不是……每一天都这样痛?”

  温热的泪无声滚落,洇湿了手心的纱布。

  “我准你……多睡一会儿……”

  他哽咽着,气息不稳,“你太累了……我知道……”

  “但别睡太久,好不好?”

  他哀求着,声音破碎不堪,“我怕……我一个人撑不住……”

  “快点醒过来吧,我在等你……”

  “我好想听你的声音……抱抱我……”

  ……

  薛远感觉自己沉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粘稠又窒息。

  时间失去了意义,感官变得模糊。

  唯有意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拽着,不断下坠。

  最终跌入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梦的开端是熟悉的。

  逼仄潮湿的出租屋,空气中永远弥漫劣质香烟、廉价酒精和绝望的气息。

  母亲压抑痛苦的咳嗽声断断续续,父亲粗暴的咒骂和拳打脚踢是每日不变的背景音。

  小时候的他像一株在阴沟里挣扎的野草,靠着骨子里那点不服输的狠劲,勉强长大。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渐渐拥有了可以和那个混账父亲对抗的健壮体魄和力量,有能力保护他那个软弱可欺卧病在床的可怜母亲。

  所有的画面和走向都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直到十七岁那年。

  画面陡然一转。

  命运的轨迹突然劈叉。

  驶向一片他似曾相识却又截然不同的灰败荒原。

  梦中的“他”。

  为了微薄的兼职收入四处奔波,却因为得罪了阴险小人,在暗巷被人堵截群殴,生生被打断了一条腿,好在被同学阮清所救,他没有失血过多而死。

  因为没钱,很多伤只能咬牙硬生生熬过去,忙着兼职赚钱,腿伤稍稍恢复,他又开始了四处奔波,左腿却也因此留下了阴雨天便隐隐作痛的病根。

  母亲的病更重了,花销像一个无底洞,总是填不满。

  他疲于奔命地赚取微薄的生活费和药费,学业一落千丈。

  高考放榜,京大的名字与他无关,他只勉强够上一所籍籍无名的二流学院。而他也从未肖想过自己能够踏入京大这个最高学府。

  青城大学虽然籍籍无名,但是却给他提供了些许喘息,他拼了命地学习和打工,母亲的病情似乎短暂稳定过,给了他一丝虚妄的希望。

  然而,这希望很快被周家那张巨网无情撕碎。

  那个自称是他亲生爷爷周兴怀派人将他绑走。周兴怀自私虚伪,刚愎自用。强行让他认祖归宗。

  所谓的上京豪门周家,看似那金碧辉煌、实际却是一个散发着虚伪恶臭的牢笼。

  私生子的名头罩在他的头上,像一块烙铁,烫得他体无完肤。

  更绝望的是,母亲倒下了。

  他祈求周兴怀救救他已到肺癌晚期的何书瑶,那是他在世上唯一的温暖和牵挂。

  然而周兴怀嫌恶他母亲的“身份低贱”,认为那是他人生的污点,不仅拒绝施救,甚至禁止他们母子相见。

  他眼睁睁看着母亲在孤独和病痛中耗干最后一丝生命,溘然长逝。

  他甚至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周家的泥潭深不见底。

  盛繁枝和她的儿子周锐,视他这个突然出现的“私生子”为眼中钉肉中刺,阴谋陷害层出不穷。

  为了报复他,他的好兄弟赵磊钟鑫鑫,也接连“意外”惨死。

  血淋淋的现实告诉他,豪门倾轧残酷不堪。

  仇恨的种子渐渐在日积月累中长成了参天大树。

  周家成他厮杀的战场。

  他要变强,他要报仇。

  他在这吃人的豪门杀出一条血路,身边也只剩下了他最后一个朋友阮清。

  阮清,和他有着一致的目标——报仇。

  为他未公开的爱人季少泽报仇。

  可最后,连阮清却在那起绑架案中替他挡下周锐捅来的刀,倒在了血泊里。

  鲜血浸透了他的衬衫,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

  “薛远……别自责……我要去找他了……我其实很开心……”

  这是阮清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最后。他赢了。

  用尽手段,踩着荆棘和鲜血,终于将周家彻底握在手中,将仇人一一踩在脚下。

  周兴怀气死病榻,盛繁枝精神崩溃,周锐锒铛入狱。

  可巨大的胜利之后,是彻骨的空寂。

  放眼望去,富丽堂皇的宅邸像巨大的坟墓。

  亲人、朋友……所有他在乎的、在乎他的人,都死了。

  只剩下他一个,孤零零地站在权力的顶峰,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华丽躯壳。

  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

  冰冷的枪口抵上太阳穴。

  他的手指没有一丝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