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目标-《阿勒泰恐怖专线》

  “先出去吧?”

  我率先从情绪里抽离出来,事已至此,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儿。

  巨兽的尸体成了我们出去的天然阶梯,秦瑶和秦晃走在最后。

  那黏腻湿滑的触感也不那么恶心了,只是让人觉得悲哀。

  秦瑶攀爬时每一步都放得很轻,就像怕弄疼脚下已经断气的巨兽。

  最后一步时,秦晃伸手把她拉了上来,秦瑶刚上来,回头伸手去触碰她的母亲,踌躇了几下,却不知道到底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犹豫间,那巨兽却再也经不住折腾,晃悠了几下又软塌塌地摔了回去。

  它将我们送了上来,然后再次堕入黑暗,尸体狼狈地浸泡在泥水里。

  秦瑶下意识伸手尖叫,手指狠狠抠进了泥土里。

  秦晃一抓拽住了她,却什么话都没说。

  他们俩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我们也跟着鞠躬致敬。

  尽管难以接受,但这就是秦瑶母亲最后的选择。

  她先是被迫退出了秦瑶的生活,然后挣扎着活了下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女儿从黑暗的过去托举出来,最后为过去作了个了结。

  秦瑶最终只带走了一捧土。

  我们在地下待了一天不到,可再次见到阳光时,却觉得恍如隔世。

  阿迪力又把小老三包成了木乃伊,这可怜孩子这辈子注定无法生活在阳光下了。

  我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心绪平静下来,再睁眼时眼前的颜色就回来了。

  旁边的容远抬头看着西边斜挂着的太阳,脸上的血和泥丝毫没影响他沉静悲悯的气质。

  陈志已经有消肿的趋势了,他看着容远摇头感叹:“看起好像上帝之子。”

  光头的大脑放空了一下,然后回问:“啊?上帝之子?洪秀全啊?”

  陈志本来就脸色铁青,“倒也不用这么有文化,头子哥。”

  这回阿迪力他们去坐钱涛的车,我们自己这些人畜抠抠搜搜地挤在一起。

  秦瑶和秦晃坐在后头,额头上还扎着小石子,他俩实在是没力气了,眼里没有别人,更没有自己。

  大家现在心理和生理都有各自的创伤,没人愿意说话,唯独郑义还算健康,他被富姨保护得很好。

  “师父喝水。”

  “师父,给你湿巾。”

  郑义蹲在过道,殷勤又孝顺,可富姨兴致不高,作为容远二号,心情能好就怪了。

  “小郑义啊,别忙了,你听我说。”

  郑义像只黑色拉布拉多,规整地坐好等着师父训诫。

  “你不小了,可惜跟着我的时间不多,我也不是什么大师,没教你什么东西。”

  郑义脖子一梗:“谁说的师父,你就是精英中的精英,王者中的王者,人生V10,宇宙黑马!”

  “好了好了,闭嘴!我的意思呢,不用觉得你跟我待了这段时间,以后就只能走这一条路,没得选就算了,等有的选了,就去选你真正想干的事儿,别给自己设限,这辈子,不能白活。”

  富姨说得很正式,语气是难得的和蔼温和,大家是越听越不对劲。

  迟钝如郑义都发现了,他也不耍宝了,狐疑地开口:“师父你干嘛?你要给我找领养吗?”

  富姨没有回他这个问题,因为她的嘴角溢出了鲜血,然后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血点子喷了郑义一脸。

  郑义呆了。

  后头的秦家兄妹和容远都顾不上自己那些事儿了,大家伙一窝蜂地凑了上去。

  反应过来的郑义高喊着师父,原本悠闲行驶的车子瞬间提了速,直奔医院。

  路上秦瑶帮富姨脱了神衣,这才看到富姨肋骨附近有个血窟窿。

  郑义几乎崩溃,大小伙子哭得话都说不清楚。

  原来当时场面太混乱,水里的东西奇形怪状,什么都有。

  郑义这小子看见水里有个人露了脸,那人长得有点儿像最开始被容远抹了脖子的男人。

  那人就像活了一样在水里一闪而过。

  郑义觉得不对,就走过去想看个究竟,可却被富姨一把推到了身后。

  富姨劲儿大,这一下直接把郑义推到了水里,等他爬起来就看见富姨没事儿人一样站在他跟前儿,还警告他别乱跑。

  至于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死了的人怎么可能活过来?

  容远这货下手稳准狠,不死就算了,还能在水里游泳?

  我一抬头就看见容远怔愣又震惊的眼神。

  “是爷爷……”

  他呢喃着,我却突然想到了他后脖颈的伤口。

  “你后脖子的伤怎么弄的?”

  他不理解我的话,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脖子。

  哦吼,他压根儿不知道自己脖子后边有伤。

  “我当时被一条蛇咬了,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没注意过这些。”

  陈志脑子活,稍微一想就瞪大了眼睛,不过他看了看容远没说话。

  而我也十分震惊,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难道真有画皮?

  我们不知道富姨有没有看到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说,她的情况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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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被笼罩在一层灰暗的阴影下。

  我们这一群年纪不算大的人蹲坐在医院门口,每个人都背负着看不见的庞大包袱。

  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办?

  上学时候的解题套路用不熟,长大了依然觉得难。

  我的脑子麻木地转着,乌云跑过来舔了舔我的手。

  我摸摸它的头,又看了看它的爪垫,都起水泡了,它不像陈小花,这段时间又刨坑又追人的,爪子受不了。

  这想法一闪而过,我却突然想到一个事儿,马晓羽说他们回家只看到那兄弟俩,那就是说郭强已经被埋好了?

  我突兀地碰了碰旁边的秦晃:“诶,一个小孩儿能在短时间内挖一个埋尸的大坑吗?”

  秦晃挑了挑眉毛,“不可能。”

  我念叨着:“对啊,不可能啊。”

  这件事儿里好像还有个人,马晓羽她养父。

  这个人在马晓羽的叙述里,愧疚了一辈子,难道只是因为找了个医生?

  秦晃知道我在想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真相很难从嘴里听到的。”

  我摇摇头,何止是听不到啊,我问了一圈,在他们眼里地洞里那几个就是普普通通的人,可在我眼里就变了个样儿,那谁看到的是真的?

  郭强的去世,我总觉得这没准儿又是一个被动的悲剧,如果郭家的人知情却包庇的话,那或许有一个可能,她的养父才是救人误杀的那个。

  真真假假,我实在看不真切。

  人这辈子这么长,也不知道能听到几句真话。

  郑义垂着头,脸上的泪痕一道盖着一道,没有一点儿表情,好像变了个人。

  路灯下人来人往。

  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呢?又真的是人吗?

  如果爱可以是假的,那诋毁也可以是假的。

  如果痛苦是真的,那强大也是真的。

  我们和楚门的区别大概有二,一是无人在意,一是逃脱无门。

  不过托秦瑶秦晃的福,起码燃烧血肉的付出是真的。

  光头、陈志、陈小花和乌云就在身边,跟随和守护是真的。

  我点开手机开始翻通讯录。

  光头的脑袋凑了过来:“你干撒的呐?”

  我手指翻飞:“摇人。”

  “摇人干啥?”

  我的目光扫过路上来往的人群,现在目标很清晰了:抓住那个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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