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他想少些罪孽-《废妃娇养小书生后,暴君疯了》

  阿依娜入宫已半月有余。

  可这半月,却让她生生感觉到,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是如何让她喘不过气。

  每日晨起,便有嬷嬷盯着她梳妆,用膳时好几个宫女记着她动了几筷子,连走路都要被纠正步态。

  更别说其他,简直是不管做什么都有人盯着。

  她不像是来做娘娘的,倒像是来当犯人的。

  这宫里的日子简直要把她逼疯了!

  每日除了对着铜镜梳妆,就是听那些老嬷嬷絮絮叨叨地讲规矩。

  祁蘅更是自她入宫以来连面都不露,说什么要伺机而动。

  可这都半个月过去了,桑余那个贱人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她怎么也装不下去了。

  “桑余……”她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你最好祈祷别那么快落在我手里!”

  ——

  这日午后,祁蘅正在寝殿用膳,案几上摆着桑余托人送来的几样清淡小菜。

  突然殿门被猛地撞开,一个浑身是血的宫女踉跄着扑倒在地。

  只见她素色宫裙上鞭痕交错,血迹斑斑。

  春连眼疾手快地挡在祁蘅面前护驾,一边让人制住了这宫女。

  “大胆奴婢,胆敢惊动圣上?”

  那宫女哭得泪流满面,颤抖着抓住春连的衣角,声音嘶哑:“陛下救命!”

  祁蘅微微皱眉,被这血气冲得恶心。

  正要说什么,阿依娜已经提着染血的鞭子闯了进来。

  她今日穿着正红色宫服,发间金步摇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贱婢!”她扬鞭指着地上的宫女,“本宫午憩你也敢惊扰?”

  “奴婢、奴婢只是来提醒娘娘用午膳……”宫女蜷缩着身子啜泣。

  众人都暗自咂舌,后宫平寂许多年,哪个娘娘都规规矩矩的,后来知道争不来宠,也就不再用手段,多年未曾见过这般血腥残忍的场面了。

  容妃恰在此时踏入殿中。

  陆晚宁死后,这后宫诸多事宜便是由她与齐嫔把持。

  见状,容妃冷笑道:“娴妃娘娘好大的威风,本宫在自己宫中都听见了这宫女的惨叫,您可是比当年的贺昭仪还要跋扈三分啊。”

  “你!”

  阿依娜猛地转身,金步摇狠狠甩动,“你说什么?同为妃位,我更是南疆公主,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本宫?”

  说着扬起鞭子就要抽下——

  容妃微微一惊,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敢把鞭子打到皇上面前。

  “啪!”

  祁蘅将玉箸重重拍在案几上。

  殿内霎时死寂,连那宫女的啜泣声都停了。

  祁蘅缓缓起身,苍白的脸上喜怒不变。

  他走到阿依娜面前,伸手握住那根染血的鞭子。

  “爱妃,”祁蘅声音很轻,却让阿依娜不自觉地松了手,“这里是皇宫,不是草原。”

  鞭子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容妃趁机示意太医将宫女扶了出去。

  阿依娜脸色青白交加,正要争辩,却见祁蘅突然对她笑了笑。

  祁蘅轻轻握住阿依娜的手腕,语气温柔:“她惊扰了你,你同朕说一声,朕替你杀了她便是,何必动这般大的火气,还亲自动手?”

  闻言,阿依娜的气焰渐渐消了下去,眼中泛起一丝委屈和埋怨:“可是陛下这半个月都未来看过本宫一次……”

  她声音娇软,仿佛方才那个挥鞭伤人的不是她。

  祁蘅松开她的手,转身走回案几前,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手上的血污:“公务繁忙。”

  他顿了顿,抬眸看向阿依娜,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况且,朕还要盯着那个人,不是么?”

  阿依娜神色一凛,立刻明白了祁蘅口中的“那个人”指的是李识衍。

  她咬了咬唇,不甘心地瞪了一眼宫女被扶走的方向:“那陛下一定要杀了那个贱婢!”

  “自然。”

  祁蘅轻轻笑了,那笑容春风拂面,却让一旁的容妃不寒而栗。

  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眼皮都没抬,“今晚朕就命人将她沉塘,可好?”

  容妃站在殿角,手中的帕子不自觉地绞紧。

  她从未见过陛下这般纵容一个妃嫔,即便是当年的陆晚宁也不曾有过这般待遇。

  殿内熏香袅袅,却掩不住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阿依娜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

  母后教过她,中原人就喜欢趋炎附势,自己本就长久不得陛下召见,肯定会有奴才欺负她。

  她本就是想趁此机会杀鸡儆猴,闹到祁蘅面前,让别人都记住她的身份和地位,记住她在祁蘅心里的分量,不敢再随意造次。

  今日,目的也算达到了。

  阿依娜又阴阳怪气了几句容妃,这才离开。

  待到阿依娜离开,祁蘅忽然开口:“容妃。”

  她是宫里的老人,曾经与桑余交好,祁蘅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其他可信的人了。

  正要退下的容妃脚步一顿,转身行礼:“陛下有何吩咐?”

  “那个宫女,”祁蘅垂眸看着地上未干的血迹,“你尽快将她送出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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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妃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诧。

  陛下竟是在骗阿依娜?

  可转念一想,更觉不可思议——祁蘅从来不是会为了一个低贱宫女性命而费心的人。

  “臣妾……遵旨。”

  容妃压下心中疑惑,缓缓退下。

  祁蘅却又咳嗽起来。

  这次咳得格外厉害,帕子上洇开大片暗红。

  春连见此,忙遮住帕子,回过神来,急忙冲底下的宫人呵斥:“还愣着干嘛?去打些水将殿内清扫干净,一群没眼力见儿的!”

  殿内的人还没看清陛下怎么了,就被春连全都遣送了出去。

  祁蘅将染血的帕子攥在掌心,望向殿外。

  为什么要救一个无关紧要的宫女?

  其实,只是自那日在大佛寺叩拜后,他便开始数着手上沾染的每一滴血。

  若能少造一份杀孽,或许佛祖就能听见他的祈愿——让桑余和她的孩子,平安喜乐。

  祁蘅缓缓直起身子,望着桌上已经有些凉了的菜肴。

  他拿起玉箸,轻声道:“没事,先吃饭吧。”

  春连欲言又止,却见陛下已经夹起一块鱼送入口中。

  这些都是阿余亲手做的。

  吃一顿,便少一顿。

  他一口一口地吃着,连最细小的配菜都不放过。

  春连在一旁看得心酸,悄悄背过身去抹眼泪。

  陛下近来愈发食欲不振,唯独对桑姑娘送来的饭菜,总是吃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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