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囡囡的涂鸦与抗癌联盟-《我只想安静地当具尸体》

  ## 第三卷 第八十三章

  冰冷的河水混着泥浆,顺着头发、衣领灌进脖子,激得张明宇一个哆嗦,从电击的麻痹中彻底清醒过来。

  小腿的剧痛和残留的电流感让他龇牙咧嘴。

  “咳咳…龟儿子!电鱼犯法懂不懂?!”

  一个穿着胶皮裤、提着强力手电、满脸络腮胡的粗壮汉子,正骂骂咧咧地用一根长竹竿,扒拉着水面漂浮的水草和垃圾。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打扮、扛着渔网的同伴,几道光柱在水面乱晃。

  陆子昂拖着张明宇,半身泡在污浊发臭的河水里,背靠着湿滑的护城河石壁,胸口剧烈起伏。

  头顶上方,那散发着幽暗红光的“独眼”监控器已被络腮胡的竹竿捅歪了方向,徒劳地对着天空。

  水下那两个黑衣杀手,在电鱼队的手电光柱扫射和粗豪的骂声中,早已如同受惊的水鬼,悄无声息地潜回管道深处,消失不见。

  “妈的…算你们跑得快!”络腮胡汉子骂了一句,手电光这才扫到岸边水里泡着的两个“落汤鸡”。

  “诶?咋还有俩人?也是被那帮电鱼的龟孙拖下水的?”

  他粗声问道,竹竿伸过来,示意他们抓住。

  陆子昂抓住竹竿,借力拖着张明宇艰难地爬上岸边湿滑的泥地。

  两人浑身湿透,沾满淤泥和腐烂的水草,狼狈不堪,在夜风里冻得嘴唇发紫。

  “谢了,大哥。”

  陆子昂喘着粗气,声音嘶哑,“不是电鱼的…是…是偷排污水的。”

  他随口扯了个理由,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追兵随时可能再来。

  “排污?这帮缺德带冒烟的!”络腮胡一听更气了,狠狠啐了一口,“怪不得这河里的鱼越来越少!走!兄弟几个,再巡一圈!逮着非送局子里去!”

  他招呼着同伴,骂骂咧咧地扛着家伙什,沿着河岸继续巡逻去了,强光手电的光柱在芦苇丛中晃动。

  危机暂时解除。陆子昂立刻扶起张明宇:“能动吗?”

  “能!”张明宇咬着牙,忍着腿上的剧痛和麻痹感,用力点头。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那用防水布裹得严严实实的背包还在!

  父亲日志和赵爷爷图纸带来的冰冷触感,让他瞬间忽略了疼痛。

  “宇文呢?”陆子昂看向那个半埋在淤泥里的黑洞洞的排水管口。

  “咕噜噜…” 一串气泡冒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顶着水草、浑身糊满黑泥、活像刚出土的兵马俑的脑袋,小心翼翼地从管口探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根被咬扁的塑料管(用来呼吸的)。

  “呸呸呸!”宇文殇吐出塑料管,大口喘着粗气,“老…老陆?明宇?还活着没?刚才水底下跟过年放炮似的…吓死老子了!”

  他看到岸上的两人,松了口气,连滚带爬地从管口挣扎出来,带出一大股腥臭的淤泥。

  “东西呢?”宇文殇顾不上自己一身泥,急切地问道。

  “在!”张明宇拍了拍胸前的背包。

  “快走!张大妈那边!”陆子昂言简意赅,眼神焦急地望向城南棚户区的方向。

  时间紧迫!

  三人顾不上清理身上的污秽,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朝着棚户区方向狂奔。

  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又冷又沉,张明宇小腿的伤让他速度受限。

  宇文殇一边跑一边掏他那糊满泥的工具包,摸出个被水泡得半废的备用手机,屏幕还闪着花:“妈的…定位…定位还能用!抄近路!”

  城南棚户区。

  低矮杂乱的平房如同密集的蜂巢,狭窄的巷子仅容一人通过,地面污水横流,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煤烟和垃圾发酵的混合气味。

  张大妈家那扇薄薄的木板门虚掩着,门框上留着新鲜的、被暴力踹开的裂痕。

  陆子昂的心猛地一沉!他一把推开门!

  屋内一片狼藉!唯一的破木桌被掀翻在地,暖水瓶炸裂,水流混合着茶叶淌了一地。

  小板凳缺了条腿,墙角的蜂窝煤炉子倒了,黑灰撒得到处都是。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刺鼻的化学药剂气味。

  “张大妈!”陆子昂低吼一声。

  “呜…陆老师…” 角落里,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声。

  只见张大妈蜷缩在墙角一堆散落的旧衣服里,头发散乱,脸上带着明显的淤青,嘴角还有血迹。

  她死死抱着一个被撕烂的碎花布娃娃,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囡囡呢?!”张明宇冲过去,声音都在发颤。

  “被…被抢走了…”张大妈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三个…三个穿黑衣服的…戴着面罩…冲进来就打…说…说要带囡囡去‘画画’…说她是…是‘珍贵的材料’…”

  她猛地抓住张明宇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陆老师!求求你们!救救囡囡!她才七岁啊!他们不是人啊!”

  愤怒的火焰瞬间在三人胸腔里爆燃!鼎盛这群畜生!连孩子都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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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清他们往哪边跑了吗?”陆子昂强迫自己冷静,声音低沉得可怕。

  “北…北边巷口…有辆…有辆没灯的黑面包车…”张大妈哆哆嗦嗦地指着门外。

  “宇文!手机!追!”陆子昂转身就要冲出去。

  “等等!”宇文殇突然蹲下身,灭世针的蓝光扫过门口一片狼藉的地面。灯光下,几滴暗红色的、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从屋内一直滴到门外。

  “是张大妈的血?”

  “不…不是…”张大妈摇头,指着自己脸上的淤青,“他们打我脸…没出血…是…是囡囡!

  他们抓她的时候…囡囡挣扎…手指头好像被门框上的钉子划破了!流了血!”

  血迹!陆子昂眼神一凝!他立刻顺着那几滴几乎难以察觉的血迹看去。

  血迹在门口中断了,显然是被拖上车带走了。但是…

  他的目光猛地锁定在门框内侧,靠近地面的位置!

  那里,用鲜红的、尚未干透的血迹,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个极其简单的图案:一个圆圈,里面套着一个歪斜的十字架!

  而在十字架的中心,点着一个浓重的血点!

  “是囡囡画的!”张明宇瞬间认了出来!囡囡平时就爱画画,这是她常用的标记!她是在用血留下线索!

  “十字架…血点…”宇文殇皱着眉头,“啥意思?教堂?医院?”

  “不是十字架!”陆子昂脑中电光火石!他猛地想起赵老蔫儿图纸上那个被红圈圈出的、位于反应釜东南基座的应急物理阻断阀!图纸上标注的阀门形状——正是一个带中心旋钮的十字把手!

  “是阀门!反应釜的应急阀门!”陆子昂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和冰冷的愤怒,“囡囡…她‘看’到了!她感知到了图纸上的东西!她在告诉我们位置!鼎盛的核心反应釜在东南方向!那个阀门是关键!”

  一个七岁的孩子,在极度恐惧和混乱中,竟然用自己受伤的血,画下了足以致命的线索!这需要怎样强大的、近乎恐怖的感知力?

  这就是“缪斯项目”所谓的“艺术化表达倾向稳定受体”?!

  “东南方向!”宇文殇立刻调出手机地图,“鼎盛老厂区…核心区…靠!就是那个标着‘危化品重地’的独立车间!守卫最森严的地方!”

  目标锁定!但怎么进去?强闯就是送死!

  “还有这个!”张明宇突然从散落的衣服堆里捡起一样东西——是囡囡平时画画用的、被踩扁了的蜡笔盒。

  盒盖被摔开了,里面的蜡笔散落一地。

  但盒子底部,用透明胶带粘着一张小小的、折叠起来的纸片。

  张明宇小心地撕下纸片,展开。

  上面是囡囡用彩色蜡笔画的画,线条稚嫩却清晰。

  画的内容让人心头一紧:

  画面上方是巨大的、冒着紫色泡泡的罐子(反应釜),罐子顶上画着一个大大的、红色的、流着眼泪的眼睛。

  罐子下方,画着几个火柴棍小人,穿着工装(代表工人),正围着一个用绿色蜡笔画的、像井盖一样的东西(阀门基座盖板)。

  而在画面角落,用黑色蜡笔潦草地画着一辆面包车,车身上打了个大大的红叉。

  “她在告诉我们…阀门的位置!还有…鼎盛的人抓她用的车…有危险?”张明宇解读着。

  “不止!”宇文殇指着面包车旁边的空白处,“看这!还有几个小人!画的歪歪扭扭…举着…举着荧光扇?!”

  荧光扇?!张大妈她们的广场舞道具!

  陆子昂猛地看向张大妈:“大妈!抗癌互助会的人!能联系上吗?最快速度!要信得过的!”

  张大妈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能!能!老王!老李!还有小孙他们!都在附近!我…我这就打电话!”

  她挣扎着爬起来,也顾不上脸上的伤,颤抖着摸出一个老旧的按键手机。

  “告诉他们,”陆子昂语速飞快,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鼎盛制药,东南角危化品车间。

  带好‘家伙’,堵门!别让人跑了!尤其是那辆没牌的面包车!看见就打爆它的胎!”

  “打…打胎?”张大妈有点懵。

  “对!打胎!”宇文殇恶狠狠地补充,“就说…就说发现鼎盛偷排致癌废水!人赃并获!替天行道!动静闹得越大越好!记者、警察…全招来!”

  “好!好!”张大妈立刻明白了,手指哆嗦着开始拨号。

  陆子昂转向张明宇和宇文殇:“我们走!目标,反应釜东南基座!毁掉那个阀门!切断他们的核心!把囡囡救出来!”

  “那声波…”宇文殇心有余悸。

  “囡囡的血画,就是最好的干扰源!”陆子昂从地上捡起半截被踩扁的红色蜡笔,用力攥在手心,仿佛能感受到小女孩留下的最后一点温度和勇气。

  “她的‘画’,就是捅向这帮畜生心脏的刀!”

  三人冲出弥漫着悲伤和愤怒的棚屋,再次汇入棚户区迷宫般狭窄黑暗的巷道。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不再是逃亡,而是反击!

  身后,张大妈带着哭腔却又异常坚定的声音,正通过老旧的手机话筒,在寂静的棚户区夜晚炸响:

  “老王!老李!小孙!抄家伙!去鼎盛东南角!堵门!打胎!救人!为了囡囡!为了咱们死去的亲人!跟他们拼了——!!!”

  那声音,如同点燃引信的号角,瞬间撕裂了压抑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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