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身份危机 意外的收获-《唐厨阿蛮》

  双重身份危机意外的收获

  清河镇外的官道上,一队约五十人的骑兵疾驰而过,马蹄扬起漫天尘土。为首的男子身着暗红色官服,腰间配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弯刀,刀柄上挂着一串银色小铃铛——正是周宰相麾下"味捕"统领莫沉的标准装束。

  "大人,前方探子回报,发现铁骨族人的踪迹。"一名副将策马上前,"约十余人,带着一个孩子和一只受伤的银白色野兽。"

  莫沉冷峻的面容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微微颔首:"继续追踪,但不要打草惊蛇。宰相大人要的是那个鼎语者孩子,必须活捉。"

  副将领命而去。莫沉勒住马缰,望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山脉轮廓。这次任务对他而言再平常不过——过去十年里,他为周宰相抓捕过无数"危险分子"。但不知为何,这次的目标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烦躁,尤其是听说那个叫四郎的孩子手腕上有种叫"味鼎纹"的标记。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手腕内侧。今早洗漱时,那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淡红色的印记,形状模糊却让他莫名在意。就像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蠢蠢欲动,等待破土而出。

  "大人,要扎营休息吗?"亲卫小声询问。

  莫沉收回思绪:"不必。传令下去,全速前进,务必在日落前赶上目标。"

  队伍再次启程。莫沉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前方二十里的山路上,阿蛮正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眺望着来时的方向。

  "有人追上来了。"她跳下来,对正在照料白狰的乔大郎说,"至少五十骑,全是官服打扮。"

  乔大郎皱起眉头:"周宰相的'味捕'?来得真快。"他转向正在煮药的顾三娘,"有什么捷径可以甩掉他们吗?"

  顾三娘搅动着药锅,眉头紧锁:"往东是悬崖,往西是沼泽,只有继续向南一条路。但以我们现在的速度..."她看了眼仍虚弱不堪的白狰和因力量透支而昏睡的四郎,"最迟傍晚就会被追上。"

  乔大石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我带几个战士断后,你们先走。"

  "不行!"阿蛮和乔大郎异口同声反对。

  "爹,上次您断后就差点..."乔大郎的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阿蛮咬着下唇思考片刻,突然眼睛一亮:"等等...如果他们是为了抓四郎,那我们就给他们一个'四郎'。"

  "什么意思?"乔大石不解地问。

  "诱饵。"阿蛮解释道,"找个体型像四郎的孩子,穿上他的衣服往另一个方向跑,引开追兵。"

  顾三娘摇摇头:"太危险了。而且我们这里没有和四郎年纪相仿的孩子。"

  "我有更好的主意。"阿蛮神秘地笑了笑,从行囊中取出一个小布包,"还记得我在铁骨族做的'战食'吗?"

  乔大郎眼前一亮:"你是说..."

  "如果能找到合适的材料,我可以做一种特殊的干粮,吃下后会让人产生幻觉,以为看到了四郎和白狰。"阿蛮打开布包,里面是各种晒干的草药,"但需要一种关键配料——银月草,只在满月时开花的稀有植物。"

  顾三娘突然站起身:"我知道哪里有!这山里就有一处银月草生长地,但..."她看了看天色,"至少要两个时辰才能来回。"

  "那就快去。"乔大郎当机立断,"阿蛮和爹带着四郎、白狰先走,我和五个战士留下等你的银月草。其他人继续前进,制造假象。"

  计划就此敲定。阿蛮背起仍在昏睡的四郎,乔大石则和两个铁骨族战士用树枝做了个简易担架,抬着白狰。两队人马分道扬镳,顾三娘则独自钻入密林,寻找那救命的银月草。

  ......

  莫沉的队伍在午后追上了铁骨族战士留下的痕迹。脚印杂乱,显然对方在加速前进。

  "大人,要追上去吗?"副将请示道。

  莫沉下马检查地面,敏锐地注意到一些细节——大部分脚印很深,像是负重而行;但有少数脚印很浅,几乎像是...故意做出来的。

  "分兵。"他站起身,"你带三十人继续沿主路追击。我带二十人走西侧小路包抄。"

  副将领命而去。莫沉则带领精挑细选的二十名精锐,转向一条几乎被灌木掩盖的山路。直觉告诉他,真正的目标可能选择了这条更隐蔽的路线。

  山路越来越窄,最后只能单人通行。莫沉示意部下下马步行,自己则走在最前面。转过一个急弯后,他突然抬手示意停止——前方不远处,几个人影正小心翼翼地通过一段险峻的山脊。即使隔着一段距离,莫沉也能认出那个被背着的孩子正是目标四郎,而那个被抬着的银白色生物应该就是情报中提到的守护兽。

  "准备网枪和绳索。"莫沉低声下令,"记住,孩子必须活捉。"

  他们悄无声息地逼近。就在距离目标不到百步时,莫沉的左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烙铁烫了一般。他强忍疼痛瞥了一眼,顿时惊愕地发现那个淡红色印记已经变成了清晰的金色鼎纹,与情报中描述的"味鼎纹"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莫沉脚步一顿,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是周宰相从小培养的心腹,怎么会有顾家血脉的标志?

  前方的队伍似乎察觉了危险,加快了速度。莫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追击,但心中的疑虑已经如野草般疯长。

  山脊尽头是一小片林间空地。当莫沉带人冲出树林时,正好看到阿蛮一行人被逼到了悬崖边——前方是追来的副将所率主力,后方则是悬崖,无路可逃。

  "投降吧!"副将得意地喊道,"你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阿蛮将四郎护在身后,手中菜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乔大石和两名铁骨族战士则摆出防御阵型,护住担架上的白狰。

  莫沉慢慢走近,手腕上的灼痛感越来越强烈。更奇怪的是,他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像是某种药膳的味道,让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某个温暖的厨房...

  "莫大人!"副将兴奋地报告,"属下幸不辱命,已将逃犯围困!"

  莫沉没有回应。他的目光落在四郎身上,那孩子已经醒了,正惊恐地看着四周。当两人的视线相遇时,四郎突然瞪大了眼睛。

  "你...你身上有和我们一样的味道..."四郎小声说,声音因虚弱而颤抖,但足够让附近的人听见。

  副将疑惑地看向莫沉:"大人?"

  莫沉感到一阵眩晕。味道?什么味道?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腕,发现衣袖不知何时滑落,露出了那个已经完全成型的金色鼎纹。

  "味鼎纹!"阿蛮惊呼,"他是顾家的人!"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副将和"味捕"们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的统领,而铁骨族战士则抓住这个机会,迅速收缩防御圈。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副将厉声质问,"您手上那个标记..."

  莫沉的大脑飞速运转。十年效忠,无数任务,周宰相的知遇之恩...但皮肤上这个发着微光的纹路又是怎么回事?它仿佛有生命一般,随着他的心跳微微闪烁,与四郎手腕上的纹路遥相呼应。

  "我不知道..."他喃喃道,这可能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说出这种话。

  四郎突然挣脱阿蛮的保护,踉踉跄跄地走向莫沉。所有人都愣住了,连副将都忘了阻拦。

  "你...你吃过阿姐做的菜吗?"四郎仰头问道,这问题在剑拔弩张的战场上显得如此荒谬。

  莫沉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

  四郎转身对阿蛮说:"阿姐,给他尝尝你的药膳。"

  "现在?"阿蛮难以置信地看着弟弟,但四郎的眼神异常坚定。她犹豫片刻,还是从腰间取下一个小皮囊,"只剩最后一点了..."

  莫沉接过皮囊,在所有人警惕的注视下喝了一口。那是一种奇特的肉粥,味道平淡却透着某种说不清的温暖。就在液体滑入喉咙的瞬间,他的手腕突然金光大盛,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扭曲...

  他看到了一个小院子,阳光透过葡萄架洒在地上。一个年轻女子在厨房忙碌,哼着歌。门外传来马蹄声和喊叫声,女子惊慌地抱起一个男孩——那是年幼的他!——塞进地窖。"莫儿,别出声,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声!"然后是破门声,尖叫声...最后一切归于寂静,只有地窖缝隙中看到的黑色靴子来回走动...

  "娘...?"莫沉无意识地呢喃着,泪水不知何时已流满脸颊。幻象消失了,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却真实无比。

  四郎轻轻抓住他的手:"你看到了吗?那是你的记忆...被周宰相的人夺走的记忆..."

  副将终于回过神来:"莫沉叛变了!拿下他们!"

  战斗一触即发。莫沉还沉浸在震撼中,但他的身体已经本能地行动起来——弯刀出鞘,却不是指向铁骨族人,而是自己的副将!

  "撤退。"他声音嘶哑却不容置疑,"这是命令。"

  "你背叛宰相大人!"副将怒吼,举剑刺来。

  莫沉轻松格挡,刀光一闪,副将的武器就飞了出去:"我说,撤退。"

  剩下的"味捕"面面相觑,最终选择了服从。他们搀扶着受伤的同伴缓缓后退,眼中的震惊和困惑久久不散。

  当最后一个"味捕"消失在树林中后,莫沉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全身力气,单膝跪地。阿蛮警惕地看着他,菜刀仍握在手中。

  "你是谁?"乔大石沉声问道。

  "我不知道..."莫沉苦笑着摇头,"十分钟前,我还确信自己是周宰相最忠诚的侍卫长莫沉。但现在..."他抬起手腕,那个金色纹路依然清晰可见,"这个告诉我,我可能曾经是顾家的某个孩子,被周宰相掳走培养成了对付自己族人的武器。"

  四郎走到莫沉面前,小手轻轻放在那个纹路上:"你叫顾沉。你娘做的红烧肉是全京城最好吃的。"

  莫沉——或许现在该叫顾沉了——浑身一震:"你怎么知道?"

  "味道记得。"四郎指了指药膳皮囊,"阿姐的菜里有'家'的味道,它唤醒了你的记忆。"

  阿蛮这才放下菜刀,但眼中的警惕仍未消散:"如果你真是顾家的人,为什么要为周宰相效力这么多年?追杀自己的族人?"

  "因为我被洗脑了!"顾沉突然激动起来,"周宰相专门寻找顾家血脉的孩子,有的是掳走的,有的是收养的...他把我们培养成对付顾家的武器!"他痛苦地抱住头,"天知道我亲手抓过多少自己的族人..."

  白狰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打断了顾沉的自责。阿蛮迅速回到担架旁,检查守护兽的状况。

  "它越来越虚弱了。"她焦急地说,"我们必须尽快赶到安全地方。"

  顾沉站起身,擦干眼泪:"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废弃的猎人小屋,周宰相的人不知道那里。"他犹豫了一下,"如果...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

  乔大郎和父亲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点了点头。

  猎人小屋比想象中宽敞舒适,显然经常有人使用。顾沉解释说这是他私下里准备的"安全屋",连周宰相都不知道。阿蛮立刻着手照料白狰和四郎,而乔大石则带人在周围设置警戒。

  "周宰相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消灭顾家?"乔大郎一边帮顾沉包扎战斗中受的轻伤,一边问道。

  顾沉摇摇头:"具体原因他不曾说。但我曾在他书房暗格里看到过一份密档,提到顾家守护的某种力量威胁到了朝廷安全。"他顿了顿,"还有一件事很奇怪——周宰相每月十五都会闭门不出,而第二天总会有几个仆人消失。我曾偶然听到他房间里传出...非人的嘶吼声。"

  阿蛮和四郎同时打了个寒颤。四郎小声说:"噬味魔...它在慢慢控制周宰相..."

  顾沉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因为黑鼎会崇拜的就是噬味魔。"阿蛮解释道,"而现在看来,周宰相很可能是黑鼎会的高层,甚至就是他们所谓的'黑鼎之主'。"

  顾沉脸色变得苍白:"那京城就危险了...宰相府地下有个巨大的密室,里面放着一个黑色鼎器...我原以为只是装饰..."

  "那就是噬味魔的容器!"四郎惊呼,"我们必须阻止它完全苏醒!"

  顾沉突然跪下,向阿蛮和四郎行了一个大礼:"请允许我赎罪。我对顾家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但我发誓余生都将用来对抗黑鼎会,保护族人。"

  阿蛮扶起他:"如果你真想帮忙,就告诉我们周宰相府的情况。我们要找回顾家老宅的鼎心,可能需要潜入京城。"

  顾沉从怀中取出一张精细的京城布防图:"这是我随身携带的。宰相府的所有出入口、巡逻时间、暗哨位置都标记在上面。"他又取下一枚玉佩,"这是我的信物,拿着它可以在宵禁时通行。"

  乔大郎接过地图和玉佩,仔细查看:"有了这些,我们就有机会潜入顾家老宅了。"

  "还有一件事。"顾沉压低声音,"三天后是周宰相的寿辰,届时大部分守卫都会调去宴会厅。而且..."他犹豫了一下,"我有个妹妹,也是顾家血脉,现在在宰相府做厨娘。她可以帮你们。"

  "妹妹?"阿蛮惊讶地问。

  顾沉点点头:"顾小雨。她比我小五岁,手腕上也有这个纹路,只是没这么明显。周宰相不知道她的身份,只当她是普通丫鬟。"

  四郎突然拉了拉阿蛮的袖子:"阿姐,我们可以相信他。他的味道...现在变得清透了。"

  阿蛮看着顾沉的眼睛,那里面盛满了悔恨和决心。她想起了自己当初如何接纳四郎,如何学会信任他人。血脉相连的感觉不会骗人。

  "欢迎回家,顾沉。"她轻声说,伸出了手。

  顾沉握住她的手,泪水再次涌出。屋外,夕阳西下,为山林镀上一层金色。而在遥远的京城方向,一片乌云正在聚集,隐约有雷声传来,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