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神秘仙子的助力-《耕耘问道路》

  云栖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沈砚后背的道袍里。

  他的血还在流,温热的液体透过布料渗进她掌心,像烧红的炭,烫得她手指发颤。

  她听见自己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呜咽,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幼兽,可理智还在疯狂翻涌——得止血,得找汪药师,得用农典里的生机术……

  "沈砚!"她颤抖着去按他胸口的伤口,血却从指缝里涌出来,在残页上晕开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灵谷纹路突然泛起微光,她这才想起方才沈砚的血滴在了上面,残页正发出细不可闻的嗡鸣,像在回应什么。

  "别……慌。"沈砚的睫毛颤了颤,抬手指了指她怀里的残页,"农典……认你了。"他的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的蛛丝,可云栖却在那气若游丝里听出了笃定。

  她这才注意到,那些渗进残页的血正沿着灵谷纹路游走,原本暗淡的谷穗图案竟泛起了青金色的光。

  "云姑娘!"顾师姐的声音带着哭腔撞进耳朵。

  云栖抬头,看见她半跪在焦土上,左手捂着肋下的伤口,右手还攥着半块碎裂的玉牌——方才黑刃撕裂阵法时,她用玉牌替吕书生挡了一击。

  冯书生蹲在她身边,正用撕下的衣襟给她包扎,他额角的血已经凝了,在脸上拖出条暗红的痕迹:"球体的邪光又涨了! 蔡道长的阵撑不住了!"

  蔡道长确实在撑。

  云栖看见他跪坐在阵眼处,双手结着复杂的法印,阵法的蓝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弱,他每吐一口血,阵光就暗一分。

  铁师姐趴在青鸾背上,断刀的刀柄还卡在指缝里,她望着云栖的方向,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被咳出来的血呛住。

  叶护法瘫在旁边,后颈的黑雾还在往上爬,他抓着自己的脖子,指甲在皮肤上划出血痕:"对不住……我应该……"

  "闭嘴。"云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冰碴子。

  她把沈砚轻轻放平,用残页垫在他头下——残页的青光正慢慢渗进他伤口,血竟真的止住了。

  她站起身,指腹擦过嘴角的血,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同伴。

  冯书生的符文袋烧了半边,吕书生正从里面翻找最后几张符纸;锡道长半蹲着,怀里的神兽幼崽正用舌头舔他手背的伤;杜铁匠的铁砧裂成了三块,他正用锤子敲着碎铁,火星溅在他烧焦的衣袖上。

  "都起来。"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根细针,扎破了笼罩众人的绝望。

  顾师姐愣了愣,扯着冯书生的袖子站起来;蔡道长咳着血,法印结得更紧了些;铁师姐撑着青鸾翅膀坐起来,断刀在掌心转了个圈——虽然碎成了渣,但刀柄还能当短刃用。

  "要撑不住了!"胡道长突然喊。

  他正举着罗盘站在球体下方,罗盘上的指针疯狂旋转,"这东西在吸收血煞之气! 方首领他们的魂魄……都被炼成了养料!"

  云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球体表面的纹路里,方首领的脸正在扭曲,他的眼睛变成了两个黑洞,嘴角咧到耳根;镜湖镇的老牛长出了骨茬,尾巴上缠着黑雾;最中央的老脸正咧着嘴笑,每笑一声,球体就胀大一圈。

  "退!"沈砚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他不知何时醒了,脸色白得像雪,却强撑着坐起来,"这是献祭阵,要引动天地劫雷……"

  话音未落,球体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云栖被气浪掀得踉跄,她看见黑花全部绽放,每片花瓣都渗出黑血,花芯里的黑雾凝成了更粗的黑刃。

  这次不是十柄,是百柄,千柄,像暴雨般劈下来!

  "小心——"

  一道白光突然劈开黑暗。

  那光不是刺目的亮,而是像春晨的雾,带着草木萌发的清润。

  所有黑刃撞在光墙上,都发出刺啦的声响,像被火烤的冰,瞬间消融成黑雾,又被白光吸进去,化作点点金芒。

  云栖眯起眼。

  白光中走出个穿月白衫子的女子,发间插着支青玉簪,簪头雕着未开的莲花。

  她的脚步轻得像落在荷叶上的雨,可每一步落下,焦土上就会冒出几株嫩绿的草芽。

  "柳仙子?"吕书生突然喊出声。

  他怀里的古籍"啪"地掉在地上,"《九曜仙录》里说……上古有位净世仙子,隐居归墟山,善用自然之力……"

  "是我。"女子开口,声音像山涧的泉,"看你们撑了三刻,总不能真让这邪物毁了灵脉。"她抬袖轻挥,白光便如活物般缠上球体,那些挣扎的魂魄突然安静下来,方首领的脸恢复了几分清明,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云丫头,小心"。

  冯书生踉跄着凑近,伸手碰了碰那白光。

  他的指尖刚触到光墙,就猛地缩回——"是木属性的生气!"他眼睛发亮,"和云姑娘灵谷里的灵气……同源!"

  云栖这才注意到,残页上的青光正与柳仙子的白光呼应。

  她怀里的沈砚突然低笑一声:"农神的传承,本就该与自然共生。"他的伤口已经结痂,虽然苍白,但气息明显稳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柳仙子转身,目光扫过众人,"那老东西在祭炼血煞珠,需得在劫雷降下前破了核心。"她指尖点向球体顶端的老脸,"那是阵眼,也是他的命魂所在。"

  云栖攥紧残页。

  她能感觉到残页里有股热流往四肢百骸涌,像小时候在后山耕地时,春风吹过田垄的感觉。"蔡道长,布困灵阵。"她开口,声音里有了从前在后山指挥佃户时的利落,"困住血煞之气;冯书生、吕书生,你们用符文锁死阵眼;叶护法,你引黑雾到我这里——你后颈的印记,本就是这邪阵的引子。"

  叶护法猛地抬头,后颈的黑雾突然剧烈翻涌。

  他咬着牙扯下腰间的玉佩,摔在地上:"我引!"黑雾顺着他的手指窜向球体,像条黑色的蛇。

  "沈砚。"云栖转头,撞进他灼灼的目光里。

  他已经站了起来,玄铁剑在掌心嗡鸣,"护着他们。"

  "好。"他应得干脆,剑指一挥,青鸾扑棱着翅膀飞起来,铁师姐翻身上去,断刀抵住她后腰——"我护着你。"

  柳仙子的白光开始旋转,像个巨大的漩涡,将血煞之气往中心卷。

  云栖踩着灵谷藤蔓往上爬,残页在她身周浮起,谷穗纹路发出金芒,所过之处,黑雾像遇到火的雪,滋滋作响。

  叶护法跟在她身后,每走一步,后颈的印记就亮一分,黑雾被抽离得更快。

  "到了!"胡道长的罗盘突然炸成碎片,"核心在老脸眉心!"

  云栖看见那老脸的眉心有团紫黑色的光,正疯狂吸收着血煞之气。

  她咬破指尖,在残页上画了道符——这是农典里的"生破"术,用生机破死局。

  残页突然发出刺目的光,谷穗纹路化作实体,像根金色的矛,"嗖"地扎进紫黑团里!

  "啊——!"老脸的嘶吼震得山体摇晃。

  紫黑团裂开道缝,露出里面蜷缩的人影——是陆沧溟!

  他的头发全白了,脸上爬满黑纹,看见云栖的瞬间,眼里闪过一丝惊恐:"你怎么可能……"

  "冯书生!"云栖大喊。

  冯书生和吕书生同时抛出符文,金色的符纸像利箭,"嗖嗖"扎进裂缝。

  球体开始剧烈震动,裂痕从顶端蔓延到周身,像块要碎的琉璃。

  "成功了?"顾师姐喊,声音里带着哭腔。

  蔡道长的困灵阵突然暴涨,将震波全部挡在外面。

  铁师姐的青鸾长鸣,爪子抓住最后几缕黑雾。

  可下一秒,陆沧溟的瞳孔突然变成了纯黑。

  他张开嘴,吐出团更浓的黑雾,那黑雾里裹着无数凄厉的尖叫——是被他害死的同门,是镜湖镇的百姓,是所有被他吸了精元的修士。

  "你们以为……"他的声音变得雌雄莫辨,"我用了百年祭炼的,只是个血煞珠?"黑雾突然反噬,将柳仙子的白光撞得粉碎。

  冯书生的符文被烧成灰,吕书生被气浪掀飞;蔡道长的阵眼裂开,他喷出大口鲜血;沈砚的剑被震得脱手,他扑过去护住云栖,却被黑雾卷得撞在山壁上。

  云栖摔在地上,残页"啪"地落在脚边。

  她看见柳仙子的月白衫子被撕了道口子,玉簪掉在地上,莲花碎成几瓣;叶护法被黑雾缠住脖子,正拼命抓挠;沈砚半跪在地上,嘴角淌血,却还在往她这边爬。

  陆沧溟的笑声混着血煞之气涌过来,这次的黑雾比之前更浓,更毒。

  云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像敲在鼓上。

  她低头,看见残页上的谷穗纹路正在消失,只剩一片空白。

  "栖栖。"沈砚的手终于碰到她的指尖,"抓住我。"

  黑雾已经漫到脚边。

  云栖望着他染血的眉眼,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站在杂役房门口,道袍被风掀起,说"跟我走"。

  那时她以为他是来罚她的,现在才知道,他是来护她的。

  "要输了吗?"她轻声问,喉咙发紧。

  沈砚笑了,血从嘴角流下来:"不会。"他指了指她脚下的残页,"农典没灭,我们就没输。"

  可黑雾已经裹住了他们的腰。

  云栖看见柳仙子在不远处挣扎,冯书生爬向吕书生,蔡道长在修补阵眼——所有人都在撑着,像风中的野草,断了又生。

  陆沧溟的笑声越来越响,黑雾里突然凝出把巨大的黑刀,刀身上刻满诅咒的符文。

  他举起刀,刀尖对准云栖的心脏。

  "结束吧。"他说。

  黑刀破空而来的瞬间,云栖听见残页发出一声清鸣。

  她低头,看见空白的残页上,竟重新长出了谷穗纹路——这次不是青金,是血一样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