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球体破解的转机-《耕耘问道路》

  云栖的睫毛被血珠压得发沉。

  她望着铁师姐撞在石柱上时飞溅的血花,听见锡道长的青鸾哀鸣着坠地时羽毛断裂的脆响,吕书生和铜书生的残卷被气流卷到半空,那些上古文字像被揉碎的星光,在黑雾里忽明忽暗。

  "是我拖累了大家。"她喉咙里泛起铁锈味,手指无意识抠进沈砚后背的衣襟。

  方才为了护住她,他的肩胛骨重重撞在石壁上,此刻隔着布料都能摸到骨头硌人的棱角。

  沈砚的呼吸喷在她发顶,带着异常的灼热——那是强行运转灵力压制伤势的征兆。

  "栖栖。"沈砚的手指攥住她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看我。"

  她抬眼,撞进他泛红的眼底。

  平时冷若寒潭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惊涛,却在触及她面容时猛地一滞。

  他抬手抹掉她脸颊的血痕,指腹发颤:"你脸上......"

  "小伤。"云栖扯了扯嘴角,可这笑容还未展开,就被顾师姐的低呼打断。

  "看球体!"顾师姐半跪在地上,发间金簪歪向一侧,原本用来分析能量波动的光纹法器正浮在她掌心,此刻那些细碎的光粒正随着她颤抖的指尖,指向球体表面。

  云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方才愈合的裂痕处,正有极淡的银光在跳动,像被风吹得忽明忽暗的烛火。

  冯书生不知何时爬到了顾师姐身侧,他腰间的情报囊被划开一道口子,泛黄的纸页散了半地,此刻他正用染血的指尖按住法器,声音发哑:"每次吸收能量后,裂痕都会......渗光。"

  "是弱点!"吕书生突然踉跄着扑过来,怀里还护着半卷未被吹走的残页。

  铜书生紧随其后,发带散了一半,白发混着血粘在额角:"上古《破邪录》有载!

  此类邪器以吞噬为源,越是吸收纯净之力,本源就越会暴露——那些银光,是它吞不下的'杂质'!"

  梁师姐扶着石壁站起身,她素白的裙裾被烧出几个焦洞,此刻正盯着球体剧烈起伏的胸口:"它方才吸收能量时,黑雾波动的频率变了。"她指尖虚点,"像人吃撑了打嗝——吸收过量的话,会有半柱香的虚弱期。"

  云栖的心跳突然快了几分。

  她望着满地伤员,汪药师正在给铁师姐喂药,药瓶在他掌心转得飞快;胡道长蹲在干扰器残片前,指甲缝里全是铜锈,正用匕首挑出一块完整的零件;蔡道长盘腿坐在角落,额角抵着地面,指尖在石砖上划出阵法的雏形——他们都没放弃。

  "沈砚。"她攥紧他的手腕,"我们还有机会。"

  沈砚望着她发亮的眼睛,喉结动了动。

  他伸手将她额前沾血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在她耳尖轻轻一蹭:"你说怎么做。"

  "汪药师。"云栖提高声音,"需要你炼'青禾丹',用灵稻穗为引,增强自然之力。"汪药师抬头,眼底闪过一丝讶然——灵稻穗是她最珍视的东西,上次为救受伤的灵兽,她都只舍得用半粒稻壳。

  但他很快点头,从药囊里摸出玉瓶:"三刻钟,足够。"

  "胡道长。"云栖转向正在组装干扰器的男人,"能量聚焦器需要改成'聚灵阵'结构,把众人的自然之力汇到一处。"胡道长的手顿了顿,突然笑出声:"小丫头倒是会挑最难的活计。"他扯下衣角缠住渗血的手背,"给我半柱香,保准让这破球喝个饱。"

  "蔡道长。"云栖走到正在画阵的老人身边,蹲下身与他平视,"需要您布'木灵增幅阵',以我为中心。"蔡道长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他伸出沾着石粉的手,轻轻拍了拍云栖手背:"当年我师父说,能让木灵阵活过来的,必是心怀草木之人。"他指尖一划,石砖上的纹路突然泛起绿意,"这阵,我布得比平时快三倍。"

  最后,她转向沈砚:"你带铁师姐和青鸾,去引开球体的注意力。

  它现在急着吸收能量,你们闹得越凶,它越顾不上防着我们。"

  沈砚的玄铁剑不知何时回到了手中,剑身上的冷梅纹正随着他的灵力流转泛着微光。

  他低头吻了吻云栖眉心:"我会让它记住,谁才是该怕的那个。"

  铁师姐吐掉嘴里的血沫,抄起地上的断刀站起,发梢还滴着血:"沈堂主,我刀还没钝呢。"锡道长抚了抚青鸾的伤翼,青鸾发出一声清唳,折断的金羽间竟冒出几星新绿——那是云栖先前种下的灵芽在修复它的伤势。

  "冯书生、吕书生。"云栖将平安结解下来,塞进冯书生手里,"等球体虚弱时,用平安结的灵气引动符文武器,砸裂痕。"冯书生攥紧平安结,指节发白:"我这辈子没信过神仙,但信你。"吕书生将残卷递给铜书生,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抽出腰间的符文笔——那是他们用上古神木削成的,笔锋还沾着未干的朱砂。

  最后,云栖摸了摸心口。

  那里还藏着半粒灵稻穗,是她方才趁乱从掌心的稻穗上搓下来的。

  她蹲下身,指尖轻点地面。

  被黑雾灼烧的焦土下,有细微的动静。

  "该你们了。"她轻声说。

  地面突然泛起涟漪。

  先是一点嫩绿,接着是一片,再接着是铺天盖地的青芽。

  那些被黑雾杀死的草籽、被地火烧焦的树根,此刻都在云栖的灵力牵引下破土而出。

  藤蔓缠住胡道长的干扰器,将聚灵阵的缺口补全;野花飘到蔡道长阵眼处,将增幅阵的纹路染得更亮;就连铁师姐的断刀上,都爬上了一圈青藤——那是云栖用灵稻穗催生的"护刃草"。

  汪药师的丹炉炸开一声轻响,青禾丹的药香混着草叶的清苦,在空气中蔓延。

  众人吞下丹药的瞬间,周身都泛起了淡绿色的光——那是自然之力被唤醒的征兆。

  沈砚的剑率先划破空气。

  玄铁剑带着冷梅香刺向球体,铁师姐的断刀紧随其后,青鸾展开双翅,新长出的金羽间飘着云栖种下的灵蝶,每只蝶翅都沾着木灵之力。

  球体果然被激怒,黑雾如毒蛇般缠向三人,却在触及灵蝶时发出"嘶嘶"的惨叫。

  "就是现在!"梁师姐的声音像战鼓。

  球体表面的银光突然大盛,那些原本粗亮的暗红纹路竟开始萎缩。

  冯书生和吕书生同时跃起,平安结在冯书生掌心化作一道绿光,吕书生的符文笔凌空画出一道金纹——那是他们根据《破邪录》记载,专门为这裂痕设计的"破妄符"。

  "去!"两人齐声低喝。

  符文裹着平安结的绿光,精准地扎进裂痕里。

  球体发出刺耳的尖啸,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黑紫色的液体不再灼烧地面,反而像被抽干的血,顺着裂痕往外淌。

  云栖深吸一口气。

  她能感觉到四周的自然之力在向她汇聚——藤蔓的生机,野花的香气,甚至连方才被地火烧过的焦土里,都有细微的生命在蠕动。

  她抬起手,掌心的稻穗突然发出刺目的金光,那些汇聚的力量顺着她的指尖,凝成一道绿色的光箭。

  "破!"

  光箭穿透黑雾,精准地射入球体裂痕。

  "咔嚓——"

  裂痕如蛛网般蔓延,球体表面的暗红纹路一寸寸熄灭,黑雾像被抽干的水,疯狂往裂痕里钻。

  云栖看见球体中心有团黑影在挣扎,那是方首领残留的执念,此刻正扭曲着想要逃出去。

  可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一道漆黑的光刃毫无预兆地劈开黑雾,精准地刺进球体裂痕。

  那光刃上的气息让云栖瞬间寒毛倒竖——那是比方首领更古老、更阴毒的邪修之力。

  球体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暗红纹路重新亮起,比之前更鲜艳,更狰狞。

  "这是......"沈砚的剑"当啷"落地。

  他盯着球体,瞳孔骤缩,"上古血魔的标记。"

  云栖望着重新变得坚固的球体,耳边嗡嗡作响。

  她听见铁师姐的断刀再次坠地的声音,听见青鸾的哀鸣,听见冯书生攥碎平安结的脆响。

  沈砚的手重新握住她的,这次他的掌心不再灼热,而是冷得像冰。

  "栖栖。"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它......有帮手。"

  球体表面,新的裂痕处渗出一滴黑血。

  那血珠落在地上,竟开出一朵黑色的花——花瓣上的纹路,与方才那道漆黑的光刃如出一辙。

  云栖望着那朵花,突然想起吕书生曾说过的话:"最危险的邪器,从不是单独存在的。"

  夜风卷起地上的残卷,一张泛黄的纸页飘到她脚边。

  她低头看去,上面用朱砂写着几个古字:"血魔饲器,九死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