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神秘使者现转机-《耕耘问道路》

  山风卷着血锈味灌进云栖的衣领,她指尖还捏着陈二牛的玉牌碎片,冰凉的触感透过掌心往骨头里钻。

  顾师姐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化神期高手,那是比元婴还高两个大境界的存在,他们这些筑基、金丹修士在对方面前,连蝼蚁都算不上。

  "云栖?"沈砚的声音带着血气,他抬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指腹蹭过她眼角未干的血渍,"发什么呆?"

  云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跪在了地上,膝盖压着碎成齑粉的青铜匣残渣。

  她望着沈砚胸口渗出的血,那抹红在素白道袍上洇开,像朵开败的花。"砚哥,你伤得重。"她哑着嗓子,喉间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小伤。"沈砚蹲下来与她平视,眼底映着残碑渗出的暗金光,"当年在寒潭被罚跪三天三夜,比这疼多了。"他说得轻描淡写,可云栖分明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在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走!"胡道长突然吼了一嗓子,他踢开脚边的机关车残骸,"那股灵气波动离得更近了!

  再磨蹭,化神期的威压能直接压爆咱们的金丹!"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似的慌乱起身。

  冯书生把半块算珠塞进袖中时,手腕在抖;吕书生抱着残碑拓本的胳膊绷得笔直,指节泛青;梁师姐攥着腰间的匕首,刀鞘撞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响。

  云栖被沈砚拉着站起来,眼前一阵发黑——方才那道白光抽干了她几乎所有灵气,此刻连御空飞行的力气都没有。

  "乘我的机关车。"杜铁匠推着辆新造的青铜车挤过来,车身上还沾着未擦净的铁屑,"能挡半刻钟的灵气压制。"他的脸被炉火烧得通红,可此刻额角全是冷汗。

  云栖刚要点头,忽然有温热的风裹着青草香拂过鼻尖。

  那风不像山风那样冷硬,倒像春晨刚化的溪水,带着让人心安的温度。

  她下意识抬头,便见前方三步外浮着个身影。

  那是个穿月白锦袍的老者,周身缠着淡金色光雾,连眉梢发梢都泛着暖光。

  他手里捏着株半开的稻穗,穗子上还沾着晨露,水珠坠下时竟在半空凝成细小的光链。

  "金使者!"吕书生突然颤声喊了一句,怀里的拓本差点掉在地上,"是上古农典里记载的...农神使者!"

  云栖的呼吸陡然一滞。

  她曾在杂役房的旧书里见过只言片语——上古农神座下有使者,掌人间五谷轮回,见者得生机。

  此刻老者冲她温和一笑,眼角的皱纹里都盛着光:"小友莫怕,我等这一日,等了三千年。"

  沈砚突然松开云栖的手,踉跄着退了半步。

  他望着金使者手中的稻穗,喉结动了动:"那穗子...和我梦里的一样。"

  金使者的目光扫过他,眼底泛起星子般的光:"农神转世,果然记得。"他转向云栖,抬手指向悬浮的残碑,"方首领所求的'天地生机',本就不该被一人私藏。

  这残碑连通地脉,你们方才看见的'耕者掌天地生机',是打开农耕秘术的钥匙。"

  "可...我们要怎么用?"云栖攥紧胸口的玉牌,碎片边缘刺得皮肤生疼,"方首领的后手是化神期,我们连他的威压都扛不住。"

  "威压?"金使者轻笑一声,指尖的稻穗突然飘起,在半空画出个青绿色的圆。

  圆内的碎石竟缓缓浮起,又轻轻落下,"化神期修士能掌天地灵气,可你们能掌天地生机。

  地脉里的灵气是死的,可种子会发芽,藤蔓会攀援,连石头缝里的野草都能顶开压着它的山——"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这些,才是活的。"

  石谋士突然眼睛一亮,他拽了拽云栖的衣袖:"方首领的人擅长用毒、用机关,可咱们有汪药师的解药,胡道长的破阵术!

  若用农耕秘术引动周围灵植...或许能形成个活的屏障!"

  "好!"云栖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她望着沈砚,对方眼里的血色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她熟悉的、那种要破局时的锐利,"吕书生、冯书生,你们立刻去看残碑拓本,找'引生机'的具体法子;胡道长,用机关车做个框架,把灵植往里面引;汪药师,准备激发灵植活性的丹药;沈砚...你带杜铁匠他们牵制住敌人,能拖一刻是一刻。"

  "我呢?"金使者笑着问。

  云栖望着他手中的稻穗,突然想起后山灵田里,自己第一次种下的灵谷发芽时,也是这样的暖光。"您...您给我们镇场子。"她吸了吸鼻子,"有您在,我们心里踏实。"

  金使者仰头大笑,笑声惊得远处的云雀扑棱棱飞起。

  他抬手一挥,那株稻穗便融入了残碑的暗金光里。"去罢,"他说,"我在这儿守着残碑,守着地脉里的生机。"

  众人立刻分头行动。

  吕书生和冯书生凑在石头旁摊开拓本,吕书生的手指在拓本上快速移动,嘴里念念有词;胡道长用铁锥敲着机关车,火星子溅在他的道袍上,烧出几个小窟窿;汪药师蹲在草丛里,把丹药粉撒在带刺的藤蔓上,藤蔓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尖刺变得更亮了。

  沈砚扯下外袍系在腰间,露出缠着绷带的胸口。

  他摸出腰间的执法剑,剑身嗡鸣着震开血痂,"跟我来。"他对杜铁匠等人说,"化神期高手要动手,肯定先破咱们的屏障,咱们去迎他!"

  云栖望着他的背影,喉咙发紧。

  她摸出发间的竹笛——这是沈砚用后山的苦竹给她削的,当时他说"杂役弟子吹笛太招摇",可转头就偷偷刻了朵稻花在笛尾。

  此刻笛尾的稻花在暗金光里泛着暖黄,像团烧不尽的火。

  "找到了!"吕书生突然喊了一嗓子,他的手指按在拓本上某行古字,"'以心引气,以气孕种,种生则机活'!

  云栖,你需要用灵识沟通地脉里的生机,像...像你平时催芽那样!"

  云栖深吸一口气,席地而坐。

  她闭上眼,试着将灵识探进脚下的土地——从前她催芽时,灵识是软的,像春风;此刻却要硬些,像要凿开岩层,找到地脉里流动的暗金光。

  疼。

  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额角的汗大滴大滴砸在地上。

  可就在她快撑不住时,指尖传来阵痒——是陈二牛的玉牌碎片。

  那个稚嫩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姐姐,我帮你。"

  云栖猛地睁眼。

  她看见脚下的土地裂开细小的缝,嫩绿的芽尖从缝里钻出来;看见石头旁的野菊突然抽出长茎,花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大;看见胡道长的机关车缝隙里,爬满了带刺的藤,藤上的尖刺泛着淬了毒的光。

  "成了!"冯书生狂喜地拍了下大腿,"这些灵植的灵气波动连成片,能挡化神期的威压!"

  可就在这时,空气突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众人的呼吸陡然一滞。

  云栖抬头,便见前方的云层被撕开道口子,一个穿银纹黑袍的老者踏空而来。

  他的眼睛是浑浊的灰,像两潭结了冰的死水,扫过众人时,连地上的灵植都簌簌发抖。

  "银长老..."顾师姐的声音在抖,"方首领的师父,化神期大修士..."

  银长老的目光落在云栖身上,嘴角扯出个冰冷的笑:"小丫头,倒是有点本事。"他抬手一抓,云栖刚催发的灵植便像被无形的刀割了似的,齐刷刷断成两截。

  沈砚的执法剑"当"的一声掉在地上。

  他捂着心口,指缝间渗出的血比之前更红了——那是被化神期威压震碎的内腑。

  云栖的手死死抠进泥土里。

  她望着银长老身后翻涌的黑云,听见金使者在她耳边轻声说:"别怕,生机是杀不尽的。"可她清楚,眼前这个老者,或许真的能碾碎他们所有的希望。

  风突然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