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险中寻得生机-《耕耘问道路》

  防护阵的裂痕里渗出幽蓝的光,像毒蛇信子舔过云栖的手背。

  她能听见蔡道长急促的喘息,每一声都撞在阵壁上,震得耳鼓发疼。

  沈砚后背的焦痕还在冒烟,温度透过衣衫烙进她心口——这是他第三次为她挡下攻击了。

  "冯书生!"顾师姐突然低喝。

  云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冯书生半蹲在地,算珠在他掌心明明灭灭,额角青筋跳得像要爆开。

  他另一只手死死攥着顾师姐递来的情报玉简,指节发白:"共鸣...空间共鸣!"他突然抬头,眼底血丝密布,"那光团每次扩张时,周围灵气流动的频率会跟着震颤,和青铜匣的波动是同频的!"

  吕书生的断笔"咔"地抵住下巴,浑浊的眼珠突然亮起来:"《九幽冥录》里提过,上古阴器借天地为炉,需引空间共振才能发挥全力!"他踉跄着抓住云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若能干扰这共振,相当于抽了它的根基!"

  云栖被这股力道带得踉跄,沈砚的手臂立即横过来托住她后腰。

  他的指尖沾着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她的,却烫得惊人:"可行?"

  "试试。"云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她望着方首领逐渐扬起的嘴角,突然想起后山灵田——春天时灵米花落在陈二牛的破草帽上,那孩子举着玉牌说"这是云姐给我的护身符"。

  现在玉牌还攥在她手里,陈二牛三个字被血渍泡得发肿,像在无声催促。

  石谋士不知何时凑过来,他的羽扇早没了往日的从容,骨柄上裂着细纹:"空间干扰需机关配合。

  胡道长的机关术能造波动调节器,汪药师的回灵丹能撑住半柱香。"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发白的脸色,"但需要有人吸引方首领注意,不能让他提前察觉。"

  沈砚的长枪突然拔地而起,枪尖挑起一缕血线:"我去。"

  "不行。"云栖按住他持枪的手。

  他掌心的老茧磨得她生疼,"你是最后一道防线。"她转身看向梁师姐,后者正踮脚观察阵外环境,发间的银簪被幽光染成青灰:"师姐,外围有没有可利用的地形?"

  梁师姐的银簪突然指向左侧:"那边有块裂岩,是之前胡道长破阵时炸的。"她的声音冷静得像冰锥,"若能引动岩脉,或许能借地脉之力增强干扰。"

  "胡道长!"云栖提高声音。

  胡道长正蹲在地上翻找机关零件,听见唤声抬头,眼眶通红:"小丫头说。"

  "需要你做个能调节空间波动的装置,连到那块裂岩。"云栖指了指方向,"冯书生、吕书生,等装置启动,你们用符文和算珠锁定波动频率。"她的目光扫过汪药师——后者正咬着牙往丹炉里投药,炉口的火光映得他脸上一片金红,"汪师兄,回灵丹需要多久?"

  "半柱香。"汪药师头也不抬,丹炉"轰"地窜起蓝焰,"但只能保每人三轮灵力。"

  "够了。"云栖深吸一口气,能闻到鼻腔里的焦糊味,是沈砚后背的布料还在烧。

  她解下自己的外衫,轻轻盖在他焦黑的后肩上,"沈砚,你带杜铁匠去裂岩那边守着,防止方首领派人截胡。"

  沈砚的身体明显一僵,低头时发梢扫过她额头:"你呢?"

  "我和蔡道长守阵。"云栖摸出腰间的竹笛——这是她用后山苦竹削的,原本用来催灵芽生长,"若阵破...我吹三次长音,你带他们先走。"

  沈砚的喉结动了动,最终只说了句"好"。

  他转身时,长枪在地上划出深痕,带起的风掀得云栖额发乱飞。

  胡道长的装置做得很快。

  他从怀里摸出一捧铜片,叮叮当当敲了半柱香,便造出个巴掌大的罗盘,指针上缠着细若游丝的金丝。"这是用我师公的空间针改的。"他把罗盘塞进云栖手里时,指腹还沾着焊锡的灼痕,"对准裂岩的方向转三圈,就能引动地脉波动。"

  冯书生的算珠重新凝聚成十九颗,每颗都泛着温润的玉光——他说这是用自己本命精血温养的。

  吕书生的断笔不知何时粘好了,笔锋蘸着他舌尖的血,在掌心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破"字:"等会我用这个符引,能精准锁定青铜匣的核心。"

  汪药师的丹炉"砰"地炸开,十二颗朱红丹药弹进他掌心。

  他抹了把脸上的黑灰,把丹药分给众人:"含在舌下,别咽。"云栖含住一颗,立刻有暖流顺着喉咙滚进丹田,冻僵的指尖慢慢有了知觉。

  "准备——"云栖的话被一声炸响打断。

  方首领的青铜匣突然发出轰鸣,幽蓝光团里的阴魂同时张开嘴,无声的尖叫震得防护阵"咔嚓"又裂一道。

  蔡道长喷出一口血,白须上沾着红,他颤抖着掐诀,阵壁上的青光却越来越弱。

  "动手!"云栖将罗盘对准裂岩,指尖转了三圈。

  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裂岩缝隙里渗出暗金色的光——是地脉灵火!

  胡道长的装置奏效了,空间波动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一圈圈荡开。

  冯书生的算珠"嗡"地飞上天,十九道金芒织成网,套住光团的波动;吕书生的断笔凌空一点,掌心的血符"呼"地钻进光团中心。

  幽蓝光团突然扭曲起来,那些阴魂的脸开始重叠、模糊,像被揉皱的纸。

  "好!"梁师姐的银簪指向方首领,"他分神了!"

  方首领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猛地捏碎青铜匣上的符纸,黑雾从匣底喷涌而出,将光团重新包裹。

  云栖看见他手腕上暴起的青筋,像爬满毒蛇的树根。

  "回灵丹起效了吗?"云栖大喊。

  汪药师比了个"三"的手势——还剩三轮灵力。

  她握紧竹笛,指节发白。

  光团突然收缩成拳头大小,那些阴魂的脸却更清晰了,每一张都咧着嘴,露出漆黑的牙床。

  方首领的拇指重重按在匣扣上,青铜匣发出哀鸣,像垂死的野兽。

  "要来了!"顾师姐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的情报玉简碎成齑粉,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能量波...他要引爆青铜匣的灵能!"

  云栖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望着光团里翻涌的黑雾,突然想起陈二牛的玉牌——那孩子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黑雾裹住了他。

  她摸出竹笛,刚要举到唇边,沈砚的声音突然从裂岩方向传来:"云栖!"

  她转头,看见沈砚的长枪挑着杜铁匠的破阵锥,正从岩顶跃下。

  阳光穿过他的身影,在枪尖凝成一点寒芒。

  他的眼神亮得惊人,像淬了千年的剑:"我替你挡!"

  方首领的冷笑混着青铜匣的轰鸣,在云栖耳边炸响。

  她看见黑雾中腾出一道幽蓝的光刃,比之前所有攻击都要明亮,像要劈开天地的闪电。

  "小心——"

  云栖的尖叫被风声撕碎。

  那道光芒已经近在咫尺,照得她眼前一片雪白。

  她听见沈砚的长枪刺穿空气的锐响,听见蔡道长最后的阵诀,听见冯书生算珠碎裂的脆响。

  最后,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混着玉牌上"陈二牛"三个字的温度——那温度,突然变得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