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万魔渊底相处(有些内容重复了)-《林澜的快穿人生》

  万魔渊底,时间失去了意义。

  这里只有永恒的昏暗,以及无所不在、侵蚀心神的混乱魔煞之气。

  林澜和墨渊栖身在一处勉强由后者魔力撑开的狭小屏障内,外界是呼啸的、足以撕裂寻常仙魔灵魂的能量风暴。

  连日来的并肩作战、生死相依,以及在这绝对寂静与绝望环境中的朝夕相对,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正在悄然滋生、疯长。

  最初的戒备与敌意,在共同求生本能下,逐渐融化。

  林澜不再仅仅将他视为任务目标,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存在于她眼前的同伴。

  而墨渊,那双常年凝结着冰霜与暴戾的赤瞳,在望向林澜时,也偶尔会掠过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淡的柔和。

  此刻,墨渊正闭目调息,压制着体内因连番恶战与深渊环境而躁动的旧伤。

  他脸色有些苍白,眉心微蹙,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显然并不轻松。

  林澜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强忍痛苦的模样,心中那根名为“任务”的弦,微微松动了一下。

  她犹豫片刻,从云芷那自带储物功能的芥子空间里,摸索出一枚仅存的、散发着纯净生命气息的“青木回元丹”。

  这是仙门顶级疗伤丹药,对于魔气虽有克制,但其蕴含的磅礴生机,对修复本源损伤应有奇效。

  “把这个吃了。”她将丹药递过去,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墨渊睁开眼,赤瞳落在她掌心那枚碧光莹莹、与周围魔气格格不入的丹药上,眼神锐利了一瞬,带着审视。

  “仙门丹药?”他语气听不出喜怒,“你想用它净化本尊魔元?”

  林澜迎着他的目光,没有退缩:“这是疗伤药,蕴含的是最纯粹的生命本源之力。

  你的伤源于力量反噬和本源震荡,与魔气仙气无关。

  再拖下去,一旦深渊下一次风暴来袭,我们未必扛得住。”

  她顿了顿,补充道,“还是说,堂堂魔尊,怕我在这丹药里做手脚?”

  激将法对墨渊这种骄傲到骨子里的人,往往最简单有效。

  他冷哼一声,劈手夺过丹药,看也不看便纳入口中。

  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温和却强大的暖流,迅速滋养着他受损的经脉与魔元。

  那效果立竿见影,他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红润,紧蹙的眉头也舒展了些许。

  他有些诧异地感受着体内的变化,再次看向林澜时,眼神复杂了几分:“你倒是舍得。”

  “互利互惠而已。”林澜移开视线,看向屏障外扭曲的光影,“你好了,我们活下去的几率才更大。”

  话虽如此,但两人心知肚明,在这等绝境下,将如此珍贵的保命丹药给予对方,早已超出了“互利互惠”的范畴。

  那是一种在生死边缘建立起来的、脆弱的信任。

  调息完毕,墨渊的状态明显好转。深渊的寂静再次笼罩下来,不同于之前的紧绷,此刻的氛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

  或许是丹药的力量缓和了身体的痛苦,也或许是连日来的相依为命卸下了心防,墨渊罕见地没有立刻进入修炼或警戒状态,而是看着林澜,忽然开口,声音低沉:

  “为何要救那魔族幼童?”他问的是之前在魔宫,林澜为保护那个低等魔族孩子而与贵族冲突的事。

  “仙门之人,不是向来视魔族为蝼蚁,尽皆可杀吗?”

  这个问题在他心中盘桓已久。云芷,千年前的诛魔领袖,转世醒来,行为却与他的认知大相径庭。

  林澜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她沉默片刻,整理了一下思绪,用这个世界能理解的方式回答道:“众生皆有其存在之理。

  善恶之分,不应以种族界限简单划定。那孩童懵懂无知,未曾为恶,为何不能活?

  仙魔对立是立场问题,但恃强凌弱、滥杀无辜,无论在哪个阵营,都是恶行。”

  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超越此界常识的笃定。

  墨渊赤瞳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探究:“荒谬却又……有趣的论调。这是你沉睡千年后悟出的道理?”

  林澜不置可否,反而话锋一转,看向他:“那你呢?千年前,你为何堕魔?

  总不会生来便是魔吧?”她大胆地问出了这个堪称禁忌的问题。

  根据她查阅的典籍和魔宫藏书楼的零星记载,墨渊并非天生魔族,而是由仙堕魔。

  屏障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墨渊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危险而冰冷,赤瞳中翻涌起骇人的风暴,仿佛被触及了最深的逆鳞。

  就在林澜以为他会暴怒,甚至动手时,那风暴却又缓缓平息了下去。

  他定定地看着林澜,看着她清澈眼中那份不同于常人恐惧的平静与探究,某种积压了千年的、混杂着痛楚与暴戾的情绪,似乎在寻找一个宣泄的出口。在这与世隔绝的深渊之底,面对这个行为处处透着古怪的“故人”,他心底那坚不可摧的防线,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因为背叛。”他开口,声音沙哑而冰冷,仿佛裹挟着来自千年前的风雪。

  林澜心中一动,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本尊曾有一挚友,亦是同门师兄。”

  墨渊的目光投向屏障外虚无的黑暗,仿佛穿透了时空,“他曾与本尊立誓,携手匡扶正道,守护苍生。可笑……”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致讥讽的弧度,“后来,为了一部据说能直达圣境的上古功法,他设计构陷,联合诸多所谓正道,将弑师、修魔的罪名扣于本尊头上。满门追缴,不死不休。”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林澜却能感受到那平淡之下,埋葬了千年的、刻骨铭心的痛楚与愤怒。

  “举世皆敌之时,所谓的‘正道’不分青红皂白,所谓的‘苍生’视我为魔。

  既然他们都说本尊是魔,那本尊便成魔,又有何不可?”

  他收回目光,赤瞳中是一片荒芜的寂灭,“力量本身并无正邪,端看持有者之心。仙未必善,魔未必恶。

  这世间,本就是强者为尊,弱肉强食。所谓正义,不过是胜利者书写的谎言。”

  这便是他堕魔的真相,也是他偏执信念的根源。

  林澜听懂了。这不是一个天生反派的剧本,而是一个被至亲背叛、被世界抛弃后,走向极端的悲剧。

  他的冷酷,他的暴戾,都是在那场滔天的背叛与不公中,生长出的、用于自我保护的血肉铠甲。

  她沉默良久,忽然轻轻开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一个……我‘沉睡’时,在另一个‘梦境’里看到的故事。”

  墨渊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在那个‘梦境’里,有一个女子,名叫祝英台。”

  林澜用舒缓的语调,开始讲述那个流传于她故乡的、凄美决绝的爱情传说。

  她讲述了祝英台女扮男装求学,与同窗梁山伯相识相知,三年同窗,情深义重。

  讲述了楼台相会,得知英台已被许配他人,山伯悲恸离去,郁郁而终。

  最后,讲到英台出嫁途中,绕道山伯墓前哭祭,墓穴裂开,英台纵身跃入,二人化作彩蝶,双双飞去。

  她的讲述并不华丽,却带着一种真挚的情感。

  她着重描述了那份不被世俗理解、却纯粹至极的感情,以及那份为爱殉情、超越生死的勇气与决绝。

  故事讲完,深渊底一片寂静。

  墨渊久久没有说话,赤瞳中情绪翻涌,复杂难明。

  他从未听过这样的故事,这样的……感情。在他的认知里,力量、权势、背叛、生存,才是世界的底色。

  爱情?不过是弱者无聊的寄托,或是强者闲暇时的点缀,何其脆弱,何其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