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暧昧不清-《侯门逃妾》

  车顶上“咚”地几声传来时,姜时窈迅速拿着箱凳的木板盖蜷缩进车厢的角落里。

  随着魏寻的怒吼,车顶再次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早就已经观察过了护院的佩刀。

  按照刀的长度,从顶上还是两侧窗户上都不够。

  最好的就是从车底。

  但这车是从国公府出来的,无法从车底埋伏。

  最好只有从正面进来。

  姜时窈赌得就是命悬一线。

  “有人行刺!”

  “杀人了!”

  路上的行人一哄而散,胆子大一些的,还躲在旁边的商铺里悄悄看。

  现在藩王在京,使臣也在。

  本就朝局紧张,这个时候刺杀,也真是嫌命太长了。

  车顶上的两个人缠住魏寻,剩下三人跃下车顶。

  其中一人一刀将车帘劈开,姜时窈举着木板惊恐的样子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那人冷哼一声,握着刀柄就将刀朝车厢里的人掷了出去!

  刀身在半空中颤抖着,势如破竹一般。

  千钧一发之际。

  “叮”地一声,星火四溅。

  那柄长刀偏离了原本的方向,深深地扎进了车厢的门框上!

  一颗碎银掉在车架上,最后滚落在地上。

  而刀身上,赫然是一个被银子砸出的坑!

  杀手转头看向银子飞来的方向,一匹快马自右边的路口疾驰而来。

  杀手首领冷哼了一声,迅速踩着车驾迎上去,

  “速战速决!”

  剩下的两个杀手迎身钻进车厢,车顶的魏寻一惊,吃力地击退两人后,转身自车檐向下刺,却只刺中第二人!

  第一个人已经钻了进去。

  姜时窈的牙关忍不住颤抖着,面对近在咫尺的长刀,她反而突然冷静了下来。

  手中的木板挡住了第一击后,反手将手里捏了许久的一个纸包砸向杀手。

  坏了!

  和霜降试了无数次扔出去就散开的纸包没有打开!

  手汗浸湿了纸包,里面的面粉结成了块。

  飞来的一物让杀手下意识一躲,却见就是一个普通的纸团。

  他冷哼了一声,再次挥砍第二刀的时候,姜时窈将怀里的纸包一把扔了出去。

  顿时车厢里粉尘乍起!

  姜时窈提前闭上眼,手里的板子直接朝正前方狠狠挥打过去!

  车厢里顿时惨叫连连。

  车厢门和窗子,白色的烟尘弥漫,谁也看不清里面什么情况。

  听着又不像是女子的声音。

  莫非是杀手被那女子给打了?

  那边,周从显和杀手首领缠斗在一起,一时之间,路边的小摊儿尽数被毁!

  周从显目光杀气毕现!手中的招式更为凌冽了些!

  万全从另一条路巡查赶过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车顶上魏寻被两人偷袭!

  “魏寻!”他抽出马背上的双戟飞身就迎战了上去!

  万全的功夫好,在营中时,他一人挑五个都不在话下!

  他一戟就将偷袭的两人挑翻下了车顶!

  魏寻回身,“万全,先救车里的姜娘子!”

  万全翻身下了车顶,车架上躺着一人,正在苟延残喘!

  车厢里的粉尘慢慢沉降下来。

  里面的人也显现了出来,姜时窈一身雪白粉尘,只有一双黑亮的眼睛。

  而躺在地上的人也落了一身白,却不知生死!

  万全呆愣了一下,他还没发挥呢!

  与魏寻打斗的两人没有等到事成的信号,就知道这件看似简单的刺杀没有成!

  两人迅速交换一眼,分开朝着两头撤退!

  “别放走了!”万全大吼一声。

  他和魏寻两人立刻分从两头追击了出去!

  不远处的杀手首领,看到车厢那边的动静,他暗骂了一声。

  转身就要逃。

  被周从显抓住漏洞,一剑就刺中了他的膝窝!

  巡逻的官兵这时也赶了过来。

  姜时窈还抱着那块木板。

  打斗声音好像没有了,她才丢开木板,踩着车厢凳钻了出来!

  车厢里死了一个,车厢外死了一个,周从显拦住了一个,还有两个逃走了。

  姜时窈的心跳如擂鼓敲击一般跳动着!

  宋积云找了这么多人!她一定就在附近看着!

  她的目光中快速在四周的商铺掠过。

  她心中的那团火越烧越旺!

  “你出来呀!你派得人太少了!我没死!”

  “我就是你心里的一根刺!我永远不会死!”

  倏地!

  上茶楼二楼上的一扇窗,和其他看热闹的不同,只开了一条缝!

  她对上那双怨毒的眼睛,突然就笑了起来!

  眼底满是挑衅!

  她要把宋积云逼下来!

  她要让宋积云当众承认她买凶杀人!

  二楼的茶楼上。

  “小姐!不能下去!”

  紫苏顾不上脸上和肚子火辣辣地疼,她死死地抱着小姐的脚!

  “不能下去!大公子会杀了奴婢的!”

  宋积云挣脱不开,抄起门口小几上的瓷瓶转身砸在紫苏的头顶上!

  紫苏的只觉得头顶像被什么砸开了。

  她的手不自觉地松开。

  宋积云一脚将已经瘫软的紫苏踢开,转身就跑下了楼!

  紫苏望着小姐离开的方向眼也不敢眨,直到被头顶流下的血糊住了眼睛。

  她的嘴里还有那几个字的口型。

  不能下去。

  不能出乱子。

  还有一个月多月,大公子答应,她能离开宋家了。

  可她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周从显解下自己肩上的披风披在她的肩上。

  “姜时窈,可有伤在哪儿?”

  姜时窈一身雪白的面粉,微微一动,都在簌簌落下。

  很快,周从显的黑色披风肩上一片雪白。

  姜时窈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宋积云已经到了茶楼的门口。

  宋积云现在残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出去。

  愤怒和理智天人交战,让她的脚步堪堪地停在门槛边。

  她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当街相拥,暧昧不清!

  姜时窈扑进周从显的怀里,呜咽地哭泣起来,眼睛却越过他的肩膀死死地盯着茶楼门口的宋积云。

  “世子,你总算来了!妾快吓死了!”

  “这些人都是哪儿来的,与妾无冤无仇,为何要杀妾。”

  周从显一愣,随后抬手环住她的肩拍了拍。

  “不怕,没有人能伤害你。”

  这句话让姜时窈一僵。

  随后她又软下身子来,哭音颤抖,“幸好只有妾一人在。”

  周从显柔声安慰,“我先送你回去。”

  姜时窈却没有动,只是盯着茶楼的方向。

  宋积云还是没有出来。

  宋母赶到了,她及时拦住了。

  周从显发觉她的视线,回头就看到宋家的母女俩。

  他的唇角动了动,好半晌才道,“以身为饵,万一真的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呢。”

  她望着他,试图从他的眼中读取到只言片语。

  姜时窈回想着自己上一世被塞进猪笼里沉入冰冷刺骨的水塘,她回了五个字。

  “那是妾的命。”

  周从显伸手将她脸上的面粉轻轻拭去。

  “你的命,没有我的允许,死不了。”

  姜时窈眼睁睁地望着宋积云被宋母推进了茶楼。

  她的声音渐渐凉了下来,“允许?允许杀人凶手再次匿于后背?”

  周从显,“不是……”

  剩下的他却再无从解释。

  告诉她现在还不到时候吗。

  还是说,就算现在把宋积云揪出来也不能还她公平。

  不然宋母怎么会这么快赶来。

  这么短的时间,是谁给宋母递去的消息?

  这里,不止一双一眼看着。

  茶楼的一楼里,柳明翰看了全过程。

  他的唇角抿紧。

  所以,她什么也没有说,是不想把姜兄卷入这些纷争中吗。

  *

  宋母第一次对女儿发这么大的火!

  地上的紫苏早已没有气息!楼下还有一堆烂摊子!还被人抓住了一个!

  就算周从显愿意帮忙遮掩,那其他人呢!

  尤其是朝中的那一群老臣。

  还有京中那几个巴不得太后一党倒台的藩王。

  “云儿!宅子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只要不放在明面上来,就是家事!”

  “你觉得你哥哥现在有通天的本事了,万事都能护着你了吗!”

  宋母坐在椅子上,气得直捶胸脯!

  “我容你闹,容你铲除异己,但你雇佣杀手!还两次都未得手!”

  宋积云跪在地上,“母亲,她知道是我!她一直都在刺激我!”

  “她凭什么,凭什么敢这么挑衅我!”

  宋母闭了闭眼,“云儿,她都知道了,你觉得周从显能不知道吗。”

  “他也在容你,你怎么就不能容这一时半会儿呢。”

  “你哥哥提醒你多少次了。”

  宋积云捂着脸哭了起来,“母亲,是女儿不孝,拖累你了!也拖累大哥了!”

  宋母看着女儿这样又忍不住心软。

  “云儿,娘当年忍了卢姨娘那么多年,你再忍忍,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宋积云膝行至母亲的跟前,将脸埋进她的腿上哭了起来。

  “女儿做不到怎么办,女儿满脑子都是从显哥哥与她欢好的画面,就像上万只蚂蚁在啃噬女儿的心!”

  “母亲,你救救女儿,女儿也不想成这副模样。”

  宋母摸着女儿的脸,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满眼都得心疼。

  情至深,不由己。

  若是周从显没有这个妾,只是个通房,哪里会生出这么多事。

  通房。

  宋母的唇角翕动了下。

  那姜氏,若是通房。

  若是通房,就是可买卖的奴仆。

  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后背,“母亲帮你。”

  “母亲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