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原来是恩公(芙儿番外)-《侯门逃妾》

  “他娘的!谁?!”

  恶霸反应过来,捂着流血的脑袋,冲着楼上破口大骂。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偷袭你爷爷我!”

  “有种的给老子滚下来!”

  楼上的人不为所动,手里还端着一只白玉酒杯,正轻轻地晃着。

  在他的脚边,还整整齐齐地,摆着好几盆花。

  那年轻人像是没听见一般,只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然后,他伸出脚,轻轻地,又踢了一盆花下去。

  “砰!”

  第二盆花,精准地砸在了恶霸的另一边肩膀上。

  “嗷——!”

  恶霸发出一声更凄厉的惨叫,整个人都矮了半截。

  他话还没说完。

  “砰!”

  又一盆。

  恶霸东躲西藏,但那花盆像长了眼睛一样。

  “砰!”

  一盆接着一盆,像是下雨一样。

  全都精准无误地,砸在了他的身上。

  那恶霸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再也顾不上放狠话,哭爹喊娘地逃离了巷子。

  小巷里,恢复了安静。

  只剩下一地的碎瓷片和狼藉的泥土花瓣。

  周珈芙仰着头,看着窗台上那个好整以暇的年轻人,一时间竟有些回不过神。

  这人……出手也太别致了些。

  她收回短剑,对着楼上抱了抱拳。

  “多谢兄台出手相助。”

  “敢问兄台贵姓?今日之恩,小……小弟定当回报。”

  窗台上的年轻人,终于舍得将目光,从酒杯上移开。

  那双桃花眼,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目光清冷,不带一丝波澜。

  仿佛,他刚刚做的,不过是随手拂去了一粒尘埃。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转动着手里的酒杯,一个翻身,便回了屋子里。

  窗户,“吱呀”一声,被关上了。

  周珈芙,“……”

  碰了一鼻子灰,她耸了耸肩。

  还真是个怪人。

  做好事不图回报。

  她这一路行侠仗义,不知道撒了多少银子出去。

  这还是头一个,不留名,也不要钱的。

  “郡主!”

  几个身影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巷子。

  侍卫丁诚一张脸煞白,满地的碎瓷烂泥,还有空气中隐约的血腥味。

  “郡主!您……您没事吧?!”

  跟在后面的几个侍卫也是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手都按在了刀柄上,如临大敌。

  周珈芙不耐地挥了挥手。

  “几个不入流的地痞,已经打发了。”

  丁诚闻言,腿肚子都软了,一张脸苦得像是要哭出来。

  “小祖宗啊!您怎么能又一个人乱跑呢!”

  “您就可怜可怜小的们,别再这么神出鬼没的了,行吗?”

  周珈芙最受不了这个,她掏了掏耳朵,敷衍道。

  “行了行了,都听到了。”

  她斜睨了丁诚一眼,话锋一转,带上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不许往京城里瞎传信。”

  “我还没玩够呢!”

  ……

  与小巷里的鸡飞狗跳不同,二楼的房间里,静得落针可闻。

  窗户已经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喧嚣。

  他负手立于窗前,身形颀长,如一株清冷孤傲的玉树。

  他,是乌勒的汗王,炽也。

  他的母亲,是当年远嫁乌勒和亲的大盛雅兰公主。

  他的眉眼,随了母亲,温润精致,几乎看不出半分草原男儿的粗犷,倒更像是大盛土生土长的世家公子。

  也正因如此,他在乌勒的日子,并不好过。

  乌勒由数十个部落联盟而成,人心不齐,纷争不断。

  当年搅起内乱的亲王不察虽已伏诛,但根本的问题,从未解决。

  他要统一乌勒。

  这一次,他秘密潜入大盛,只有一个目的。

  大盛最负盛名的利器,火铳。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

  “主子。”

  “火铳有新线索了。”

  “当年叛乱的藩王萧恕,曾私下从中原偷偷购入过一批火铳。”

  “后来常山王平叛,缴获的兵器中,却只找到了其中一部分。”

  “还有几支,不知所踪。”

  “我们的线人查到,这批火铳的核心图纸,很可能就藏在萧恕当年的封地。”

  “只要能找到那几支消失的火铳,或是图纸,我们便能自行仿制!”

  炽也的指尖,在窗棂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

  半晌,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禹州。”

  ……

  周珈芙到底还是没拗过丁诚,只能让他们寸步不离地跟着。

  她想起儿时,娘亲带着她在定县生活的日子。

  那里的日子,安宁又自由。

  娘亲会在院子里烤肉,舅舅会偷偷带她去集市上吃各种好吃的。

  对,吃的!

  周珈芙的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

  “去定县!”

  要去定县,正好要途径禹州。

  她打定了主意,进了禹州城,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记忆里的美食,挨个吃上一遍。

  “还有烧米糕,对,就是那个烧米糕!”

  “一定要夹上酸萝卜,那才是一绝!”

  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吸溜着口水。

  “还有烤米饼,炸米球,米豆腐,米粉,糯米团……”

  她像个报菜名似的,把那些小吃的名字念叨了一路,馋得跟在后面的丁诚直咽口水。

  禹州城内,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周珈芙轻车熟路,七拐八拐,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街角,找到了一个卖烧米糕的小摊。

  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摊子不大,生意却极好,蒸笼里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婆婆,最后一块了?”

  周珈芙看着蒸笼里仅剩的那一小块方方正正的烧米糕,眼睛都直了。

  “是啊,公子,您来得巧。”

  老婆婆笑呵呵地说道。

  “给我!我要了!”

  周珈芙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

  可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那块米糕时,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

  两人的手,几乎同时停在了米糕前。

  周珈芙一愣,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去。

  月白色的衣衫,清冷俊美的容颜,还有那双仿佛蕴着一池春水,却又冰冷刺骨的桃花眼。

  周珈芙的眼睛弯了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大大方方地收回手,对着他抱了抱拳。

  “原来是恩公!”

  “这块米糕,您请!”

  然而,炽也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他什么也没说,就那么自然地拿起最后一块烧米糕,从怀里摸出铜板放在摊子上,转身就走。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迟疑。

  独留周珈芙一个人,伸着手,僵在原地。

  ……

  炽也拿着那块温热的烧米糕,走在喧闹的街上。

  他看着这块平平无奇的白色糕点。

  脑海里,却浮现出了一段遥远的记忆。

  那是他很小的时候,母亲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带他回大盛。

  御花园的假山后面,听到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我跟你说,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就是烧米糕!”

  “白白的,软软的,还冒着热气!”

  “一定要让老婆婆给你夹上满满的酸萝卜,又香又糯,好吃得能把舌头都吞下去!”

  那个小女孩的声音里,充满了对那块米糕的向往和热爱,仿佛那真的是什么绝世珍馐。

  炽也收回思绪,低头,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手里的米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