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再见王维-《不良人之大唐麒麟侯》

  长安的风带着几分初秋的凉意,卷起街边的落叶打着旋儿。王维拢了拢衣襟,脚步匆匆穿过朱雀大街。近日他刚接了吏部的文书,要往岭南主持“南选”,监察那里的官员铨选,这一去少则半载,多则一年,临行前,他总想着去见见张先生。

  可问遍了相熟的同僚,竟没人说得清张先生的住处。正犯愁时,恰逢在撞见了王二伟。

  王二伟笑着说道:“大人,问张先生的住宅是吧!在前方不远处一直走左转,再左转就到了。”

  王维谢过王二伟,按着地址寻去。尽头果然有座小院,红漆门虽有些斑驳,

  门旁的老槐树却枝繁叶茂,绿荫覆地。他刚要抬手叩门,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清冽的呼唤:“王维?”

  转身时,王维不由愣了愣。张起灵就站在不远处,玄色的衣袍竟有几处破损,袖口还沾着些泥土,像是刚从荒郊野岭回来。“张先生,这是……刚从外面回来?”

  张起灵颔首,墨色的眼眸里看不出太多情绪:“嗯,刚从终南山回来。”他抬手推开院门,“进来坐?”

  “不了,”王维笑了笑,拱手道,“此次奉命往岭南主持南选,特意来向先生辞行。”

  张起灵侧身让开门口的路,目光望向远处的天际:“岭南湿热,多瘴气,路上保重。”

  “谢先生吉言。”王维深深一揖,“待我归京,再登门拜访。”

  张起灵微微点头,看着王维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才转身走进院子,门轴“吱呀”一声,掩住了满院的寂静。

  与此同时

  长安

  寿王府

  内却一片愁云惨淡。李瑁捏着那道明黄的圣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宣纸上“为太后祈福,出家为女道士,道号太真”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冒金星。

  “殿下……”杨玉环站在一旁,鬓边的珠钗微微颤动,原本明媚的眼眸此刻盛满了水汽,声音带着哽咽。

  李瑁猛地将圣旨拍在案上,青瓷笔洗被震得哐当作响。“父皇这做法,当真以为儿臣不知吗?”他颓然坐下,双手插进发间,声音里满是无力,

  “名为祈福,实则……实则是要你!虽然你是我名义上的,可父皇这样做置我于何地。”

  杨太真只是静静的看着李瑁心中道“小姐大概已经远离长安的吧!”

  次日天未亮,寿王府的马车便悄无声息地驶出了坊门。杨太真换上了一身素白的道袍,乌发绾成道髻,插上一支简单的木簪。

  车到宫门口的太真观前,她掀帘下车,回头望了一眼寿王府的方向,终究还是咬着唇,一步一步走进了那朱门之内。

  观里的晨钟“嗡”地响起,余音袅袅,像是为这段姻缘画上了一个无奈的句点。

  离长安百里外的官道上,一辆青布马车正慢悠悠地走着。车帘被风吹起一角,露出两张清丽的面容——正是娜仁和杨玉环。

  “果然,他还是让你‘出家’了。”娜仁捻着车帘的手指微微收紧,语气里带着几分早知如此的叹息。

  她前日托人去长安打探消息,今早刚收到回信,信上的字迹潦草,却把太真观的事写得明明白白。

  杨玉环望着车窗外渐渐远去的长安方向,眼眶微红:“这样也好,总好过……”她没说下去,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过了片刻,她转头看向娜仁,“娜仁姐,咱们接下来往哪里去?”

  娜仁望着远处连绵的青山,眉头微蹙:“我本想去漠北看看。师父之前曾提过,长白山深处有一处秘境,或许藏着些缘由。

  只是……”她想起上次在长白山被袁天罡拦下的情景,他一句“时机未到”便我返回。“就怕袁天罡又来阻拦。”

  杨玉环沉默片刻,忽然展颜一笑:“走便是了。反正左右无事,权当是游山玩水。若是真遇上那位道长,咱们避开便是。”

  娜仁看着她眼底重新燃起的光,也跟着笑了:“你说得是。”她扬声对车夫道,“师傅,改道向北,往漠北去!”

  马车轱辘转动,载着两个远离长安纷扰的女子,朝着茫茫漠北而去。

  前路或许有风霜,或许有阻碍,但车窗外的风是自由的,吹得人心里也生出几分坦荡来

  幽州城的风,总带着几分塞外的粗粝,刮过安府门前那对鎏金铜狮时,竟像是卷着细碎的欢歌。

  安禄山正坐在堂屋正中的紫檀木大椅上,一身崭新的紫袍玉带衬得他愈发魁梧。他刚从节度使府领了圣旨回来,脸上的横肉都透着难以掩饰的笑意,连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眼睛,此刻也亮得惊人。案几上堆着小山似的赏赐——锦缎、玉器、还有两箱沉甸甸的马蹄金,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上面,晃得人眼晕。

  “哈哈哈!痛快!”他猛地一拍大腿,震得案几上的茶杯都跳了跳,“今年这契丹崽子,打得他们哭爹喊娘!陛下龙颜大悦,直接擢升老子为节度使,这幽州地面上,往后谁还敢小觑我安禄山?”

  站在一旁的亲随连忙上前为他续上热茶,谄媚地笑道:“将军神武!您这一仗打得漂亮,不仅扬了我大唐国威,更替前节度使张大人出了口恶气呢!”

  提到张守珪,安禄山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随即又化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慢悠悠道:“义父啊!他啊,终究是栽在了自己手里。去年那败仗,明明损兵折将,

  偏要瞒着不报,还敢虚报战功,真当陛下是好糊弄的?如今被贬去了括州,离了这幽州,他才算彻底没了根基。”

  亲随点头哈腰:“可不是嘛!也多亏了张大人挪了位置,才有将军您的出头之日。

  您这次大败契丹,正是时候!陛下正愁幽州无人镇守,您这胜仗来得恰逢其时,可不就把您给捧起来了?”

  安禄山放下茶杯,手指在案几上轻轻叩着,目光扫过满室的赏赐,又望向窗外幽州城的方向。

  夕阳正将城墙染成金红色,远处的军营隐约传来操练声。他忽然站起身,走到门口,望着北方的天际,嘴角勾起一抹深不可测的笑。

  “幽州这地方,终究是要靠能打硬仗的人守住。”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草原汉子的粗野,又藏着几分野心,“陛下信得过我,我自然要替陛下看好这北大门。只是这节度使的位置……怕是坐不了太久喽。”

  风又起,吹动他紫袍的衣角,堂屋里的赏赐在暮色中依旧闪着光,仿佛预示着一个属于安禄山的时代,正在这幽州大地上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