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攀住他-《夫君囚我为外室?重生改嫁他死敌!》

  陈宴在陈家老宅的院子,叫“客居”。

  所有初次听到这个名字的人都很疑惑。

  这是陈家啊,三公子是这里的主人啊,怎么能叫“客”呢?

  他们三公子解释说,世人往来皆是客,他亦是这繁华红尘的匆匆一过客。

  客居的前院种了数亩白梅。

  腊月二十这天,落了雪。

  陈宴还记得去岁今日,也落了雪。

  他踏入落梅小筑,恍惚一瞬,看见了红梅树下的红裙姑娘。

  那姑娘纤瘦、羸弱,容色衰败,仿佛在迅速凋零。

  陈宴回到桌边,想把那个病容憔悴的姑娘画下来。

  可是脑中云雾缭绕,明明有个影像,却怎么都凝不成形,不知道该如何下笔。

  最后落笔,写了“前世债”三个字。

  陈宴是个非常讲究逻辑的人。

  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推翻自己的论断。

  他依然对“前世”持保留态度。

  她不愿承认,他便自己悟。

  如果前世真的存在——

  那叶绯霜这般疏远自己,死活不想嫁自己,很大可能是因为前世的自己和她产生了较大的矛盾。

  陈宴对自己还算了解,虽然不敢自称为君子,但起码不是小人。

  他不会做出违背人伦道义的事情。

  如果前世他和叶绯霜退了婚,那之后就不会有交集,也不会产生纠葛。

  所以,前世他们的婚约一直都在。

  他是个守约之人,既然接受了婚约,就一定会履行。

  他一定娶了她。

  那么矛盾就发生在婚后。

  妻子,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哪怕不爱,也得敬。

  他一定会尊敬他的妻子,给她世家妇该有的体面和尊重。

  这世上,绝大多数夫妻间的矛盾有两个来源——

  一是贫贱。

  二是偏房。

  陈宴划掉了“贫贱”,盯着“偏房”看了半天,俊挺的眉头越皱越紧。

  “不会吧?”他喃喃,“难道我纳傅湘语为妾了?”

  如果只是纳了妾,不至于被她骂“狗男女”。

  难道他宠妾灭妻了?!

  陈宴被这个假设震惊了。

  但又觉得,他的人品、陈氏的家风在那儿,他不至于犯这种混。

  院中传来脚步声,陈宴把纸丢进了火盆里。

  情况最坏就是宠妾灭妻了,让他的妾侵占了她身为妻子的权力,所以她失望伤心,不想嫁他了。

  绝对不会有更过分的行为了。

  陈宴觉得其实还是可以弥补的。

  大不了这一世他不纳妾就是了。

  不对,什么叫“大不了”?他本来就没想过纳妾。

  时至今日,他一个通房都没收过。

  有个族弟和他同岁,庶长子都两岁了。

  不是,他怎么能纳傅湘语为妾呢?

  他又不喜欢她。

  他连她长什么样都没仔细看过!

  陈宴捏了捏眉心,感觉自己非常的不可理喻。

  锦风在外头轻轻敲门:“公子,赵姑娘求见。”

  “她有什么事尽管去找我母亲。”

  冷冰冰的一句话,锦风瞬间知道自家公子心情不佳。

  他声音放低了:“赵姑娘说又梦到了被抄家的情形,梦中鬼怪横行,她惊着了,怕得厉害,所以想见公子。”

  少顷,房门开了。

  他家公子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公子,您去……”

  陈宴递过来一张纸。

  锦风打开一看,是一张钟馗画像。

  “拿去贴上。”

  房门“砰”的一声又关上了。

  锦风摸摸鼻子:“这……管用吗?”

  他家公子没有感情的声音隔着门缝传来:“见我就管用了?”

  锦风灰溜溜地去了。

  窗外的雪更大了。

  下人们在白梅树上挂红布条、红灯笼、祈福带等等,远远望去,红色点点,很像落梅小筑后边那片红梅林。

  过了几天,陈宴再次去了静心堂。

  陈文益先说:“晟王府七郎已经无碍,你下手有点狠了。”

  “他不放人。”

  “这事到底是我让你去办的,不怪你。若不是你,也没人能从那混世魔王手里把人弄出来。那七郎是个混不吝,我岂能让人落他手里?”

  陈文益叹了口气:“我与赵老毕竟是旧识,他家落了难,男丁是救不了了,只能救个女娘了。”

  陈宴:“祖父大义。”

  陈文益笑了一下:“说起来,这赵三娘和你还是旧识呢,你小时候还从河里捞过她,可记得?”

  “完全不记得。”

  自小,他就见过掉河里、从树上摔下来、从台阶上滚下来、从马上栽下来的各种姑娘……他都数不清自己救过多少个。

  陈文益轻哼一声,瞬间变了脸:“重阳过后,你又在荥阳?”

  “是。”

  “见了郑氏女?”

  “是。”

  陈氏家规:屡教不改者,殛罚倍之。

  于是陈宴挨了十二鞭。

  他认了错,但没说会改。

  意思就是,但凭处罚,下次还敢。

  在静心堂面了两天壁,陈宴自己走回了客居。

  刚迈过门槛,就倒在锦风身上,不省人事了。

  很快,整个陈府都知道,三公子病了。

  很严重,昏迷不醒,高热不退,还吐血。

  赵芳菲也听说了。

  她的丫鬟新雨立刻说:“姑娘,你赶紧去看看陈三郎啊!”

  赵芳菲失落地说:“自打我来了陈家,他一次都没见我。”

  “他得避嫌啊,这是为了姑娘的清誉着想!陈三郎对姑娘有意,此时趁着他生病去探望,名正言顺。”

  赵芳菲纤长的睫羽眨了眨,有些不确定:“他真对我有意?”

  新雨说:“不然他为何要赶赴博陵,把姑娘带回来?还把奴婢一起捞了出来,不就是怕姑娘日后孤苦无依,好和您做个伴儿吗?他为您还不惜和晟王七公子起了冲突,三郎对姑娘之心,日月可鉴。”

  赵芳菲捏紧帕子:“那我去看看他。”

  到了客居,下人们说公子醒了,夫人在里边。

  赵芳菲不敢进去了,说自己在外边等一等。

  她隐隐约约听见了屋内传来的说话声。

  陈夫人在哭,埋怨道:“就为了一个小姑娘,你就愿意受这么重家法?”

  陈宴的声音又哑又轻:“是儿不对。”

  赵芳菲愣住。

  陈三郎是因为受了家法才生病的?而受家法是因为她?

  是了,他为了她和晟王七公子当街动手,陈家人不可能不知道。

  陈夫人恨铁不成钢:“你就不能听我和你祖父的话?”

  陈宴咳了两声:“儿想娶她。”

  赵芳菲捂住嘴,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娶她?

  她已经是个官奴婢了,给人做妾已经是最好的下场了,陈三郎竟然想娶她?

  陈夫人又气又心疼:“你怎么就认定她了呢?”

  “儿对她不住,得弥补。”

  前世的债,这一世得还。

  赵芳菲的眼泪大颗大颗掉了下来。

  幼时那场意外,怪她。是她太贪玩,非要大冬天在河上溜冰,才掉了下去。

  还是路过的陈三郎把她救起来的,否则她命都没了。

  她冻坏了,大病一场,还落下了病根,每到冬天就要咳。

  陈三郎已经救了她的命了,没想到他却认为自己做得不够好,没有及时把她救起来,以至她落了病根。

  他竟一直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觉得对不起她,还说要弥补她。

  寒风凛冽,赵芳菲心里有那么一块是暖的。

  家没了,但她以后还有依靠。

  她遇到了一个这么好的郎君。

  她会好好攀住他的。

  虽然她只能做妾,但他有娶她做妻这份心,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