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犯冲-《心理咨询室》

  越靠近寒冰狱原的边界,空气中的死寂与酷寒便越发浓重。灰白色的雾气在这里凝结成细碎的冰晶,每一步踏在覆盖着薄霜的黑石地面上,都发出轻微的碎裂声。连呼出的气息,都在瞬间化作白雾,随即被冻结成冰粒落下。

  我走在最前,看似步履沉稳,实则体内早已翻江倒海!

  丹田深处,那被帝气本源和人皇气合力镇压的共工血晶,此刻如同被这极寒环境彻底激怒的远古凶兽!它在疯狂地冲击着双重封印!左臂的魔纹不再是灼热,而是传来一种撕裂骨髓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血肉和骨骼中搅动、穿刺!那邪神的残魂在识海中发出无声的咆哮,嗜血的渴望与暴戾的意志如同滔天巨浪,冲击着我的理智堤坝!

  “呃…” 一声闷哼几乎要冲破喉咙,被我强行压下。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又在极寒中冻结,带来另一种刺骨的冰冷。脚步不由得踉跄了一下。

  “公子?” 紧随其后的石魁立刻察觉,他那魁梧的身躯像一堵墙般靠过来,沉稳的声音带着关切。墨鸦和影梭也瞬间警惕地看向四周,以为是遭遇了袭击。

  “没事…” 我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鬼地方…真他娘的冷啊。” 我试图用粗鄙的抱怨掩饰体内的剧痛,手指却无意识地死死抠进掌心,指甲刺破皮肉,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痛感,试图转移注意力。

  不行!不能在这里倒下!更不能让他们看出端倪!秦广王近在咫尺,名单和遗骸的秘密就在前方…可这该死的血晶反噬,偏偏在这关键时刻爆发!

  深吸一口几乎能冻裂肺腑的寒气,冰冷的空气稍微压制了一丝灼痛。我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努力做出一个轻松的表情,甚至还带上了点…贱兮兮的笑容?

  “那个…石魁,墨鸦,小影梭啊,” 我搓着手,跺着脚,一副被冻惨了的模样,“你们看,这鬼地方也太冷了,骨头缝都冻酥了。反正…秦广王那老小子一时半会儿也跑不了,早几天晚几天找他麻烦,都一样嘛!”

  三人同时愣住,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一路行来,公子杀伐果断,目标明确,何时有过这种近乎…惫懒的发言?

  石魁憨厚的脸上写满了问号,墨鸦嘴角那习惯性的笑意僵住了,影梭更是瞪大了他那双“怯生生”的眼睛。

  “所以啊,” 我无视他们诡异的目光,自顾自地说下去,语气带着一种刻意夸张的轻佻,“咱们…先去附近暖和点的城镇里歇歇脚,喝口热汤,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才好去收拾那老小子不是?”

  “可是公子,寒冰狱原边界只有‘寒冰城’一座大城,那里…” 墨鸦试图提醒,寒冰城是出了名的混乱险恶之地。

  “哎呀,知道知道!” 我摆摆手,打断他,脸上那贱兮兮的笑容更盛了,甚至还挤了挤眼,“这不正好嘛!你们想想,朕…呃,我!我现在好歹也是…咳,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可这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红袖添香的相好都没有,这说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丢份儿啊!”

  我夸张地叹了口气,搓着下巴,做出一副苦思冥想状:“这次出来,微服私访,我看就是天赐良机!万一…嘿嘿,万一就在这寒冰城里,寻到一位貌若天仙、气质人品俱佳的奇女子呢?那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江山美人,我全都要!” 我张开双臂,做了个拥抱的姿势,表情浮夸至极。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只有寒风卷着冰粒子呼啸而过的声音。

  石魁嘴巴微张,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突然发疯的陌生人。墨鸦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呆滞的茫然。影梭更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怕被我的“疯病”传染。

  足足过了好几息,影梭才小心翼翼地,用他那刻意伪装出的少年嗓音,弱弱地开口提醒:“公…公子…那个…小的听说,前任酆都大帝…执掌地府几千年…好像…好像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后宫妃嫔啊…这地府…跟人间王朝…好像…不太一样…”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细若蚊蚋。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对啊!酆都大帝!执掌轮回生死的幽冥主宰!要个锤子的后宫!美色?在地府这鬼地方,在动辄以千年计算的漫长魂生里,在实力为尊、弱肉强食的规则下,美色恐怕是最廉价、也最没人在意的东西!能活下来,能变强,才是硬道理!我之前那番话,简直是…驴唇不对马嘴!愚蠢至极!

  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恼瞬间冲上头顶!体内血晶的剧痛仿佛都因为这巨大的尴尬而暂时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邪火!

  “混账!” 我猛地抬手,闪电般地在石魁、墨鸦、影梭三人的后脑勺上各重重拍了一巴掌!力道之大,拍得石魁一个趔趄,墨鸦的斗笠都歪了,影梭更是差点趴下。

  “朕…老子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懂不懂?!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一个个榆木脑袋!不解风情!” 我叉着腰,摆出一副泼皮无赖的架势,声音拔高,“打了这么久的仗了!从炮灰小卒一路打到这位置!老子有七情六欲!不是石头!就想享受享受!怎么了?犯法了?!”

  我指着寒冰城的方向,唾沫星子横飞:“老子今天就不走了!就要去享受!石魁!你个傻大个,愣着干什么?带路!去寒冰城!找最暖和、酒最烈的客栈!再给老子找几个…呃…唱曲儿最好听的伶鬼来!赶紧的!”

  三人被我这一连串的“变脸”和“无理取闹”彻底整懵了。看着眼前这位平时光是泄露一丝帝威就足以让他们战栗、杀伐决断令行禁止的酆都大帝,此刻竟像个市井泼皮般叉腰骂街,嚷嚷着要“享受享受”…巨大的反差让他们脑子一片空白,人都不好了。

  石魁捂着后脑勺,黝黑的脸上表情扭曲,嘴唇哆嗦了半天,才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带着哭腔嘟囔道:“陛…公子…您这副模样…都被咱仨看到了…等…等事情结束了…您不会…不会把咱们灭口了吧…”

  这话一出,墨鸦和影梭的脸色也瞬间煞白!

  “灭你个头!” 我气得又是一脚,狠狠踹在石魁那铁塔般的屁股上,把他踹得一个趔趄,“少他娘的废话!赶紧带路!再磨叽,老子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灭口’!”

  石魁捂着屁股,再不敢多言,哭丧着脸,闷头朝着寒冰城的方向走去。墨鸦扶正斗笠,嘴角抽搐着跟上。影梭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跟在最后,眼神飘忽,仿佛随时准备遁入阴影跑路。

  我走在最后,看着三个被“吓坏”的手下,强行压下体内血晶翻腾的剧痛和刚才那巨大的尴尬带来的羞恼,努力维持着那副“老子就要享受”的蛮横表情。

  心中却在咆哮:秦广王!老子迟早扒了你的皮!还有这该死的血晶!等拿到名单,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寒冰城那如同巨兽獠牙般、覆盖着厚厚冰层的黑色城墙,已在灰暗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寒冰城,名不虚传。巨大的黑色城墙仿佛是用整块冻透的玄冰浇筑而成,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如同白色绒毛般的冰霜。刺骨的寒风在狭窄的街道上打着旋,发出凄厉的呜咽。空气冷得能冻裂魂魄,呼出的气瞬间变成冰渣子往下掉。街道两旁的石屋窗户都蒙着厚厚的冰层,只透出里面昏黄摇曳的灯火。行人裹着厚厚的、看不出原色的皮袄或破布,行色匆匆,眼神麻木而警惕。

  我们四个“穷酸鬼”混在入城的人流里,石魁那巨大的藤筐格外显眼,引来不少侧目。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看起来还算“暖和”的客栈——“暖骨居”。名字挺唬人,进去才发现,所谓的“暖”,不过是比外面少了点能把魂冻裂的罡风,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劣质阴炭燃烧的呛人味道和淡淡的霉味。

  “掌柜的!最好的房间!要暖和的!再给大爷们上一桌好酒好菜!” 我拍着油腻腻的柜台,努力维持着“老子有钱要享受”的纨绔人设,虽然声音因为体内的剧痛和寒冷有点发飘。

  满脸褶子、眼神精明的掌柜瞥了我们一眼,尤其在石魁那巨大的藤筐上多停留了几秒,才慢悠悠地拨着算盘:“上房一间,一天五枚阴髓钱。酒菜另算。艺伶嘛…” 他拉长了调子,露出一个你懂我懂的笑容,“暖骨居的‘冰蕊姑娘’可是寒冰城一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点一位陪酒,十枚阴髓钱起。”

  “点!都给老子点上!” 我豪气干云地拍出几枚成色尚可的魂币(心疼!),龇牙咧嘴,“给老子点四个!不,五个!最漂亮的那个叫什么冰蕊的,必须来!” 心里却在咆哮:秦广王!老子这血晶反噬的医药费都得算你头上!

  石魁、墨鸦、影梭三人站在我身后,表情一个比一个僵硬,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挥霍”,仿佛在看地主家的傻儿子败家。

  很快,我们被引到二楼一个还算宽敞,但依旧寒气逼人的雅间。炭盆烧着,勉强驱散一丝寒意。酒菜上桌,都是些黑乎乎的看不出原料的肉干、冻得梆硬的阴面饼子、还有一壶浑浊刺鼻的“烧魂酒”。

  紧接着,门帘掀开,香风扑面而来。五个穿着单薄艳丽纱裙、冻得脸色发青的“艺伶”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为首一位,面容倒算清秀,只是眼神空洞,带着职业化的媚笑,想必就是“冰蕊”了。

  “大爷们安好~奴家冰蕊,给大爷们唱个曲儿解解闷儿?” 冰蕊抱着把旧琵琶,声音带着刻意的甜腻。

  “唱!都唱!跳起来!” 我大手一挥,努力做出兴致勃勃的样子,实则一屁股坐在主位,体内血晶的冲击如同浪潮般一波接一波,左臂的魔纹在衣袖下疯狂扭动,剧痛让我几乎坐不稳。我赶紧抓起那壶烧魂酒,狠狠灌了一大口!辛辣刺鼻的液体如同火线般滚入喉咙,带来一阵灼烧感,竟奇迹般地暂时压制了一丝体内的冰火煎熬。

  “好!好酒!” 我强忍着吐出来的冲动,拍案叫好,脸色憋得有些发红。

  艺伶们开始弹唱,声音婉转(带着颤音,冷的),身姿摇曳(动作僵硬,也是冷的)。石魁坐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在参禅。墨鸦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研究着桌上那盘黑乎乎的肉干,仿佛在研究什么绝世毒药。影梭更是把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钻进桌子底下。

  我则趁机闭目,疯狂运转帝气本源和人皇气,试图将那躁动不安的血晶再次镇压下去。识海中,邪神的咆哮与地藏王的诅咒低语交织,让我头痛欲裂。表面上看,我像是在闭目养神,欣赏歌舞,实则是在进行一场凶险无比的内战。

  时间一点点过去。艺伶们的表演乏善可陈,雅间里的气氛尴尬得能结冰。就在我体内力量冲突稍稍缓和一点,血晶的冲击被暂时压制住,刚想松口气,准备找个借口打发这些艺伶走人时——

  砰!

  雅间的门被猛地撞开!

  一个穿着锦缎皮袄、油头粉面、眼神却极其凶狠的公子哥,带着四五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打手冲了进来!

  “冰蕊!我的冰蕊!” 那公子哥一眼看到坐在我旁边的冰蕊,顿时目眦欲裂,指着我鼻子就骂:“好你个下流胚子!敢碰老子的女人?!活腻歪了是吧?!” 他身后的打手也撸胳膊挽袖子,气势汹汹。

  我:“???” 脑子一时没转过弯。碰?老子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全程都在跟体内的祖宗较劲!

  石魁噌地站了起来,像座铁塔,眼神凶悍。墨鸦手指微动。影梭也警惕地看向门口。

  冰蕊此时却像是换了个人,瞬间梨花带雨,扑到那公子哥脚边,抱着他的腿哭嚎起来:“刘公子!您可要为奴家做主啊!呜呜呜…这几个外乡来的下流痞子,点了奴家们…手脚不干净!尤其是这个领头的!” 她指着我,哭得那叫一个凄惨,“他…他借着酒劲,对奴家…呜呜…动手动脚!奴家不从,他还威胁要杀了奴家!呜呜呜…奴家的清白啊…”

  其他几个艺伶也仿佛得了信号,瞬间哭作一团:

  “是啊刘公子!他们可坏了!”

  “摸我手!”

  “还…还想亲我!”

  “呜呜呜…吓死奴家了…”

  雅间里顿时哭声震天,控诉如潮!

  我、石魁、墨鸦、影梭:“……” 四人集体石化。这他妈…是碰上专业碰瓷仙人跳了?!

  “好啊!人赃并获!还敢狡辩?!” 刘公子怒发冲冠,“给我打!往死里打!打断他们的狗腿!把那个领头的采花贼的爪子给我剁下来!”

  几个打手嗷嗷叫着扑了上来!凶神恶煞!

  “公子!” 石魁低吼一声就要动手,被我死死按住手腕!不能暴露实力!更不能暴露身份!在这里跟地头蛇硬碰硬,引来官府甚至更麻烦的家伙,计划全得泡汤!

  “跑!” 我当机立断,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墨鸦反应最快,抓起桌上的酒壶和盘子就朝扑来的打手砸了过去!哐当!汤汁酒水溅了对方一脸!影梭如同泥鳅般,哧溜一下钻到桌子底下,然后猛地掀翻桌子!碗碟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场面瞬间大乱!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刘公子气急败坏地跳脚。

  我们四个趁乱就往门口冲!石魁仗着身强力壮,撞开两个挡路的打手,硬生生开出一条路!墨鸦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胡椒粉(也可能是特制阴间辣椒粉),朝着后面追兵猛地一扬!

  “阿嚏!阿嚏!咳咳咳…” 追兵顿时中招,涕泪横流,咳嗽不止。

  混乱中,我感觉自己的袖子被狠狠拽了一下,嗤啦一声,半截袖子被一个艺伶(还是那个哭得最惨的冰蕊?)给撕了下来!另一个艺伶的爪子还试图挠我的脸!

  “我艹!” 我气得差点当场暴走!体内刚刚压下去的血晶魔气又开始蠢蠢欲动!老子堂堂酆都大帝!竟然被几个下九流的艺伶撕了衣服?!

  好不容易冲出雅间,走廊里也乱成一团。其他房间的客人探头探脑,客栈伙计吓得缩在角落。我们不敢停留,在墨鸦的指引下,从后厨的窗户狼狈地跳了出去!

  噗通!噗通!

  四个人接连摔在客栈后巷冰冷的、满是污水和垃圾的雪地上。石魁的藤筐都歪了,墨鸦的斗笠不见了,影梭脸上多了道不知道被谁挠的血痕。而我,最惨!藏青布袍被撕掉半截袖子,衣襟也被扯开了,露出里面同样被撕破的内衫,头发散乱,脸上还沾着不知道是酒水还是菜汤的污渍,活脱脱一个被捉奸在床、仓皇逃命的采花贼模样!

  寒风一吹,冻得我们直哆嗦。体内血晶的威胁暂时被压制了,但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憋屈和怒火几乎要把我点燃!要不是为了大局…老子真想一个帝令把这座破城连同那个什么狗屁刘公子、冰蕊一起轰成渣!

  “晦气!真他娘的晦气!” 我狠狠啐了一口,吐掉嘴里的冰碴子,“赶紧找地方落脚!这破城跟老子八字犯冲!”

  四人如同丧家之犬,在寒冰城迷宫般的小巷里七拐八绕,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极其偏僻、连招牌都快被冰霜糊住的小破店——“歇脚居”。店主是个聋哑的老鬼婆,眼神浑浊,收了钱,指了指楼上几个黑洞洞的房间,就不再理会。

  躺在冰冷的、散发着霉味的硬板床上,听着隔壁石魁震天的鼾声,我瞪着房梁上结的冰溜子,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酆都大帝?呵!被当成采花贼追打,衣服都差点被扒光…这要是传出去…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天刚蒙蒙亮。影梭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溜了进来,声音带着哭腔:“公…公子!不好了!外面…外面…”

  “又怎么了?” 我烦躁地坐起身,感觉浑身骨头都在痛。

  “您…您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披上那件破破烂烂的袍子(半截袖子迎风招展),跟着影梭走到小破店的门口。石魁和墨鸦也闻声出来了。

  只见寒冰城那狭窄、肮脏、覆盖着冰雪的街道两旁,凡是稍微显眼点的墙壁、告示栏、甚至拴牲口的木桩上,都贴满了崭新的告示!

  告示上画着四个人的头像——虽然画工拙劣,但特征抓得极准:一个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石魁);一个眼神狡黠、嘴角带笑(墨鸦);一个身形瘦小、眼神躲闪(影梭);还有一个,领头的,画得格外“传神”:衣衫破烂(重点突出了撕坏的袖子),头发凌乱,眼神被画得极其猥琐下流,嘴角还挂着邪笑!画像下面用歪歪扭扭的大字写着:

  悬赏通缉!

  采花恶贼四人组!

  昨日于暖骨居欲对良家女子行不轨!罪大恶极!

  特征如下:魁梧凶汉(带大筐)、油滑郎中、瘦弱少年、下流头目(衣冠不整)!

  提供线索者,赏阴髓钱五十!擒获者,赏阴髓钱三百!

  全城居民提高警惕!遇此四人,速报官!

  告示下面,还盖着一个鲜红的、形似骷髅头的印记——寒冰城巡防司的官印!

  寒风吹过,几张没贴牢的告示哗啦啦作响。画像上那个“下流头目”猥琐的笑容,在灰暗的光线下格外刺眼。

  街道上,早起(或者说根本不用睡)的行人对着告示指指点点,对着画像上那个“下流头目”露出鄙夷、厌恶、甚至幸灾乐祸的神情。几个挎着刀、穿着劣质皮甲的城防卫兵打着哈欠路过,还特意停下来,对着告示上“下流头目”的画像点评了一番:

  “啧啧,画得真像!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三百阴髓钱呢!哥几个眼睛放亮点!”

  “这种下三滥,就该抓起来扔进寒冰窟!”

  我站在小破店的门槛内,看着满大街自己的“通缉令”,特别是那张被重点突出“衣冠不整”、“眼神猥琐”的画像…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脸颊瞬间臊得通红!感觉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闹市示众!

  这地方!这寒冰城!真是跟我八字相克!天煞孤星!衰神附体!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公子…咱…咱们…” 石魁看着外面,瓮声瓮气,一脸生无可恋。

  “看什么看!回去!”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都变了调,一把将还想探头探脑的影梭拽了回来,砰地一声关上了小破店那摇摇欲坠的木门!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听着门外隐约传来的议论声,我捂着滚烫的脸,内心疯狂咆哮:秦广王!你给老子等着!等老子办完正事!不把你这破寒冰城连同那个刘公子、冰蕊一起扬了!老子就不姓赵!

  ......不对,老子本来就不姓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