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集:草药危机-《大秦:我杀敌就可以升级成神》

  林缚站在临时搭建的帐外,指尖捏着半片干枯的艾草,风裹着血腥味掠过鼻尖时,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南境山地,军医老周曾笑着说“草木有灵,能活人命”。那时他只当是老者的感慨,此刻望着帐内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才真正尝到了“灵尽”的滋味。

  “将军,城东药铺最后那点黄连也空了。”亲卫赵武的声音带着喘,甲胄上还沾着夜露,“弟兄们把附近山头翻遍了,连根像样的柴胡都没找到。”

  林缚转身时,帐内的油灯正映着墙上的伤兵名册,红圈标记得密密麻麻。三天前那场夜袭虽守住了防线,但箭矢带的铁锈、刀剑上的污泥,让半数伤员都发了高热。起初军医还能用金银花煮水退烧,可如今别说金银花,就连最寻常的止血艾草,都要按片来分。

  “去把王医令请来。”他压下喉间的涩意。帐外的空地上,几个伤兵正背靠着土坡晒太阳,有人腿上的绷带渗出血迹,却只是用枯树枝随意拨弄着地面——他们早学会了对疼痛沉默。

  王医令进来时,药箱“哐当”一声磕在门帘上,林缚才发现那箱子空了大半。老医者摘下沾着草药渣的眼镜,指节因为常年捻药而泛着黑黄:“将军,不是属下不尽力,是真没药了。”他翻开一本泛黄的药书,指尖点着其中一页,“你看这地骨皮,能治虚热,可附近的枸杞根早被挖光了;还有这马齿苋,本是田间野草,如今连田埂都被翻了三尺土。”

  林缚的目光落在帐角的沙盘上,那里插着几面小旗,标记着周边的村落与山林。他忽然想起什么:“城西三十里的青石峪,不是有片老杏林吗?杏仁能润肺,树皮能止泻,或许……”

  “去过了。”王医令苦笑,“三天前就派了人去,回来的弟兄说,那里的杏林早被流寇烧了,只余下几棵焦黑的树干。”

  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赵武掀帘进来,脸色比刚才更白:“将军,北营那边……有五个弟兄烧得迷了路,竟往敌营方向走,被哨兵拦下来时,已经说胡话了。”

  林缚猛地起身,甲胄的铁片摩擦着发出脆响。他大步走出帐外,北营的方向果然飘着一股焦糊味——那是卫兵为了防止疫病蔓延,在焚烧染血的布条。几个军医正围着一个高热不退的伤兵,用烈酒擦拭他的手心,可那士兵牙关紧咬,额头上的青筋像蚯蚓般跳动。

  “再这样下去,不用敌军来攻,我们自己就垮了。”赵武的声音发颤,“要不……派人去后方求援?”

  “后方?”林缚望着西边的天际线,那里是联盟的粮草大营,可三天前送来的信说,那边正闹蝗灾,连军粮都要减半,更别提药材,“再说,信使一来一回要五天,我们等不起。”

  他忽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向关押俘虏的帐篷。那些是前几日夜袭时抓到的敌兵,其中有个叫孙二的伙夫,被俘时怀里还揣着半包草药。

  孙二蜷缩在角落,见林缚进来,吓得往草堆里缩了缩。林缚蹲下身,将一块干粮递过去:“我问你,你们营里的伤兵,用什么治外伤?”

  孙二啃着干粮,含糊不清地说:“就……就用锅底灰混桐油,有时候也往伤口上撒灶心土。”他忽然抬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将军,我知道有个地方有药,就是……”

  “说。”林缚按住腰间的刀柄。

  “往南走五十里,有个百草洼,”孙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里有个老药农,据说藏着不少好东西。只是那地方地势险,又常有猛兽……”

  林缚当即点了十名精壮士兵,让赵武带队,每人配一把弯刀、两壶水,天亮就出发。临行前,他往赵武怀里塞了个哨子:“若是遇到不测,就吹三声长哨,我会带人接应。”

  可天刚擦黑,哨声没等来,却等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那人从马上摔下来,指着南方断断续续地说:“赵……赵队正他……他们遇到了山匪……”

  林缚心头一沉,连夜点了三百骑兵。月色下,马蹄声惊起林间宿鸟,他望着前方漆黑的山路,忽然想起王医令说过,有些草药需得带露采摘才有效。可此刻他只盼着,那些藏在深山里的草木,能等得起这队奔袭的人马。

  快到百草洼时,果然听到前方有厮杀声。林缚带人冲过去,只见赵武正背靠着一棵老槐树,手里的刀砍得卷了刃,身边倒着几个山匪,而其余士兵正围着一个山洞对峙。

  “将军!”赵武见他来了,声音都劈了,“药农就在洞里,可这伙山匪非要抢药……”

  山洞里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莫打了!药给你们便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举着一盏油灯走出来,身后跟着两个背着药篓的童子。老者将药篓往地上一放,林缚凑近一看,里面竟是满满当当的金银花、连翘、蒲公英——都是治热病的良药。

  “这些药,本是要留给山民的。”老药农叹了口气,“可如今兵荒马乱的,留着也是被抢,不如给你们救伤兵。”他忽然指着其中一味紫色的草药,“这个是紫花地丁,能解毒,你们的伤兵若有伤口溃烂的,用它捣烂了敷上,比什么都管用。”

  林缚让士兵将草药小心收好,又留下十两银子,老药农却摆手:“我不要钱,只求你们打仗时,别伤了这山里的草木。它们活着,才能救更多人。”

  回程时,天已微亮。赵武的胳膊被砍了一刀,却执意要亲自背最重的那个药篓:“将军你看,这草药上还带着露水呢,王医令说这样的药效最好。”

  林缚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忽然觉得老药农的话有道理。草木虽无声,却藏着生机。就像此刻,这些沾着晨露的草药正被送往各个营帐,而帐内的咳嗽声,似乎已经轻了些。

  他勒住马,回头望了眼百草洼的方向。那里的山峦在晨光中泛着青黛色,仿佛有无数草木正在悄然生长。或许等这场仗打完,该让士兵们学着种些草药——毕竟,比起刀剑,能活人命的,往往是这些沉默的草木。

  帐内,王医令正指挥着药童煮药,金银花的清香混着药罐的热气弥漫开来。一个高热的伤兵喝下药汤后,忽然咂了咂嘴:“这药……有点甜。”

  王医令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晨光:“是金银花的味。等你好了,咱们就去山里种更多金银花,让以后的伤兵,都能喝上甜甜的药汤。”

  林缚站在帐外,听着里面渐起的笑声,忽然觉得这草木的清香,比任何捷报都更让人安心。他知道草药危机只是暂时缓解,但只要山里的草木还在,希望就总在。就像这清晨的光,总会穿透最浓重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