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集:揪出内鬼-《大秦:我杀敌就可以升级成神》

  暮色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绒布,无声无息地覆盖了秦军大营。主营帐内,烛火被风卷得猎猎作响,将林缚的影子钉在泛黄的舆图上,他指尖按着的位置,正是三日前被敌军夜袭焚毁的粮草库——那里本该囤积着支撑大军半月的粮草,如今只剩一片焦黑的废墟,连带着负责守卫的三百锐士,也成了灰烬里的残骨。

  “再查。”林缚的声音比帐外的夜风更冷,“从粮草库的值守换班记录,到近十日出入大营的每一个人,哪怕是送水的民夫,都给我重新盘查。”

  副将蒙武捧着卷宗的手微微发颤。这已经是第三日了,自粮草被焚、秦军被迫暂缓攻势后,整个大营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咽喉。敌军显然对粮草库的布防了如指掌——不仅避开了外围的三道暗哨,还精准绕开了巡逻队换班的间隙,甚至连守卫士兵的饮水里被掺了迷药,都像是提前算好的。

  “将军,该查的都查了……”蒙武的声音艰涩,“值守的百夫长已经殉职,换班记录上没有任何异常。至于出入人员,除了补给队,就是……”他顿了顿,喉结滚动,“就是几位盟国派来的联络官。”

  帐内的空气骤然凝固。盟军——这是三个月前,林缚为了合围盘踞在黑风谷的叛军,联合附近三州势力组成的联军。粮草被焚当晚,盟军的三位联络官都在大营内,理由是“商议次日协同作战的细节”。

  “沈墨呢?”林缚忽然问。

  蒙武一愣:“沈先生午后去了伤兵营,说是给中了毒箭的士兵看诊。”

  林缚颔首。沈墨是盟军里楚国派来的医官,也是三州势力中唯一懂毒理的人。粮草库守卫士兵的迷药,正是他验出成分——一种只会让人昏睡三个时辰的草药,剂量精准得像是用秤称过。

  “去把他请来。”林缚转身,烛火照亮他眼底的寒芒,“顺便,把盟军的三位联络官也请过来。就说,我有新发现。”

  ***伤兵营里弥漫着草药和血腥气。沈墨正蹲在榻前,小心翼翼地用银针刺入一名士兵的手臂。那士兵三天前中了叛军的毒箭,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溃烂的速度远超寻常箭伤。

  “沈先生,这毒……”旁边的军医急得额头冒汗。

  沈墨拔出银针,针尖泛着黑晕:“是‘腐骨草’,混了西域的‘醉马藤’。前者蚀骨,后者攻心,得用‘醒神花’中和才行。”他说着,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褐红色的药丸,“每隔两个时辰喂一粒,先稳住毒性。”

  正说着,帐帘被掀开,蒙武带着两名亲兵走进来:“沈先生,将军有请。”

  沈墨抬头,目光平静无波:“将军可有说是什么事?”

  “似乎是关于粮草库的案子,”蒙武的视线扫过他沾着药汁的手指,“将军说,有新发现。”

  沈墨点头,将瓷瓶递给军医,又仔细嘱咐了几句,才跟着蒙武走出伤兵营。夜色已深,大营里的巡逻队比往日多了一倍,火把的光晕在帐篷间流动,照得人影幢幢,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警惕。

  “蒙副将,”沈墨忽然开口,“听说粮草库的守卫,是被迷药放倒的?”

  “是。”蒙武含糊应着,“沈先生验出来的,那种草药……”

  “是‘睡仙草’。”沈墨接话,声音清淡,“多见于楚地的山林,晒干后研磨成粉,混入水中无色无味,效力刚好三个时辰。”他顿了顿,侧头看向蒙武,“奇怪的是,这种草药性子偏寒,若是与烈酒同服,反而会引发心悸。可守卫的营房里,搜出了空酒坛。”

  蒙武脚步一顿。这件事他并未上报——当日清理现场时,确实在守卫营房的角落发现了两个空酒坛,但他只当是士兵私下饮酒,没敢告诉林缚。毕竟军规严明,私饮是要受鞭刑的。

  “沈先生怎么知道?”蒙武的声音沉了下来。

  沈墨笑了笑,月光落在他清瘦的脸上,显得有些模糊:“我去查验迷药时,闻到了酒气。想着或许能从酒坛上找到些线索,就多看了两眼。”他顿了顿,补充道,“那酒坛的封口泥,是楚地特有的青泥,混了艾草汁,能防虫蛀。”

  蒙武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盟军的三位联络官里,楚国派来的正是那位总以“不懂军务”自居的文吏——周衍。

  ***主营帐内,烛火更旺了。盟军的三位联络官已经到了,分别是楚国的周衍、魏国的赵昂,还有韩国的李适。三人坐在案前,神色各异——赵昂眉头紧锁,李适眼神闪烁,唯有周衍,手里还捏着一卷竹简,仿佛对帐内的凝重气氛浑然不觉。

  “诸位,”林缚开门见山,将一份卷宗推到案上,“粮草库被焚那晚,巡逻队在寅时三刻换班,而守卫士兵的迷药,恰好是寅时发作,寅时三刻失效。这意味着,敌军不仅知道换班时间,还精准算好了迷药的效力。”

  李适干咳一声:“林将军的意思是……内鬼就在大营里?”

  “不仅在大营里,”林缚的目光扫过三人,“还对我军的布防、巡逻时间,甚至……某位联络官带来的草药,都了如指掌。”

  周衍终于放下竹简,抬头笑道:“林将军说笑了,我带来的都是寻常药材,怎么会和迷药扯上关系?”

  “寻常药材?”林缚拿起一枚晒干的草叶,正是从守卫饮水里验出的“睡仙草”,“周大人从楚地带来的补给里,就有这种草。你说,是用来做什么的?”

  周衍的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如常:“这是楚地的药草,能安神。我见军中士兵多有失眠,便带来一些,分发给了伤兵营。沈先生可以作证。”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刚走进来的沈墨。沈墨走到帐中,对着林缚拱手:“将军,周大人所言属实。他确实给过我一些‘睡仙草’,说是让士兵安神用的。只是……”

  “只是什么?”林缚追问。

  “只是这种草性子寒,我担心士兵体虚,不敢多用,只留了一小部分,其余的都锁在药库了。”沈墨看向周衍,“不过周大人,你前几日说药库的锁坏了,借了我的备用钥匙,说是要取些艾草,可有此事?”

  周衍的眼神瞬间慌乱:“我……我是取了艾草,但没碰别的东西。”

  “是吗?”林缚忽然提高声音,“那为何药库的值守说,你取艾草的那天,恰好是‘睡仙草’失窃的日子?”

  帐内一片死寂。赵昂和李适猛地看向周衍,脸上满是惊愕。周衍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袖,指节泛白:“你……你们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周大人心里清楚。”林缚缓缓起身,走到周衍面前,“你不仅偷了‘睡仙草’,还利用联络官的身份,摸清了粮草库的布防。你知道守卫的百夫长是楚地人,爱喝家乡的烈酒,就特意带了两坛青泥封口的楚酒,假意慰劳,实则在酒里掺了‘睡仙草’的粉末。”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迷药发作时,你借口去如厕,悄悄给叛军发了信号——那支藏在你袖箭里的烟火,昨晚在你的帐内搜出来了。还有,你与叛军首领的密信,用楚地特有的朱砂写就,藏在你带来的竹简夹层里,要不要我现在拆开给大家看看?”

  周衍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他瘫坐在案前,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赵昂猛地拍案而起,“你我皆是盟军,为何要通敌?”

  周衍忽然笑了,笑声嘶哑:“盟军?你们以为楚国真的想帮秦国平叛吗?黑风谷的叛军首领,是我楚王安插的棋子!只要秦军在这里耗着,楚国就能趁机夺回被秦国占去的三城……”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蒙武上前按住。亲兵拿出锁链,“咔哒”一声锁住了他的手腕。

  “押下去,严加看管。”林缚的声音没有起伏,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寻常事。

  周衍被拖出去时,还在嘶吼:“你们赢不了的……楚国不会罢休的……”

  帐内只剩下林缚、沈墨,还有面色复杂的赵昂和李适。烛火渐渐平稳,映着林缚疲惫却坚毅的脸。

  “林将军,”赵昂起身,拱手道,“是我等失察,险些坏了大事。魏国愿全力配合秦军,弥补粮草损失。”

  李适也连忙表态:“韩国亦是如此。”

  林缚颔首:“多谢二位。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补充粮草,按原计划合围黑风谷。”他看向沈墨,“沈先生,多谢了。”

  沈墨笑了笑,月光从帐帘的缝隙里钻进来,落在他眼底:“分内之事。只是将军,周衍说的话,或许……”

  “我知道。”林缚打断他,望向帐外沉沉的夜色,“但眼下,先解决眼前的敌人。至于楚国……总有算清账的一天。”

  夜风吹过大营,带着远处隐约的虫鸣。粮草库的焦味似乎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风雨欲来的平静。林缚知道,揪出内鬼只是开始,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但至少此刻,笼罩在大营上空的阴霾,终于散去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