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集:诈败诱敌-《大秦:我杀敌就可以升级成神》

  林缚勒紧缰绳时,掌心的汗正顺着鞍桥往下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缰绳上的皮革被浸得发亮,仿佛能拧出水分来。他抬头望向远处的天际,铅灰色的云层正沉沉压下,像一块巨大的幕布,将整个战场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中。

  斥候带回的消息像块冰砖砸进中军帐——西狄主力已过黑风口,先锋骑兵距此不足二十里。帐内烛火突然噼啪作响,火星溅落在地面的毡毯上,留下一个个微小的焦痕。映得他甲胄上的鳞片纹路忽明忽暗,如同此刻摇摆不定的军心。帐外传来士兵们杂乱的脚步声和低语声,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与不安。

  “将军,”副将赵昂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他刚从前沿阵地回来,战袍上还沾着泥土和血迹,“左翼谷口已按您的吩咐布设滚石,只待敌军入瓮。”他说话时,眼神紧紧盯着林缚,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镇定的迹象。

  林缚望向帐外,暮色正沿着山脊线漫过来,像一条黑色的绸缎,缓缓覆盖住连绵的山峦。三天前那场暴雨冲垮了两道营垒,泥土混合着雨水汇成浑浊的溪流,在营垒的废墟上蜿蜒流淌。西狄可汗趁势挥师南下,铁蹄踏过之处,尘土飞扬,草木尽折。此刻他们身后百里便是囤积着十万石粮草的阳峪关,那是他们最后的补给基地,退无可退。

  “再调三百人去右翼松林,”他指尖在舆图上敲出轻响,每一次敲击都像是在叩问着战局的走向,“让老卒混在新兵里,败得要像真的溃散,却不能冲乱中军阵型。”他深知,这场战斗的关键就在于能否让西狄可汗深信不疑他们已经溃败,从而一步步走进预设的陷阱。

  赵昂领命转身时,帐帘被夜风掀起,卷进股带着松脂味的凉意。那股凉意顺着领口钻进衣服里,让林缚打了个寒颤。他望着舆图上那条蜿蜒的山谷,像一条蛰伏的巨蟒,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喉结动了动——那里埋着他压上全部胜算的后手,五千精骑正潜伏在两侧崖壁的密林里,他们屏住呼吸,手握长枪,目光锐利如鹰,要等西狄主力过半才能发动。

  夜色渐深时,前哨的火把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像一个个跳动的不安的幽灵。林缚登上望楼,木质的楼梯在他脚下发出“吱呀”的呻吟。他看见西狄的先锋骑兵像道黑潮漫过河滩,马蹄声震得脚下木梯微微发颤,仿佛大地都在随着这股洪流而震动。他身旁的传令兵已备好令旗,双手紧握旗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只要他一声令下,藏在暗处的弩手便能将第一波冲锋钉在河滩上。

  “再等等。”林缚按住腰间佩剑,剑鞘上镶嵌的七颗铜星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是他军功的象征,也是他肩上沉甸甸的责任。他看见西狄阵中竖起了黑色狼旗,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那是可汗亲率主力的信号。他知道,真正的考验即将开始。

  当西狄骑兵距营垒不足百步时,林缚终于挥下手臂。令旗在空中划出弧线的瞬间,营垒后突然响起杂乱的鼓声,鼓点毫无章法,像是一群慌乱的孩童在胡乱敲击。本该严阵以待的弩手队列里竟爆出片惊呼——几个新兵被马蹄声吓得瘫坐在地,带倒了身后的箭匣,箭矢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废物!”林缚在望楼上低骂,却故意让身边的亲兵听见。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失望,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对眼前混乱局面的无奈。混乱像涟漪般在阵前扩散,西狄先锋见状猛地加速,铁蹄踏碎木栅的脆响隔着老远都能听见,那声音如同催命符,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将军,撤吧!”赵昂的吼声混在厮杀声里传上来,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慌乱。林缚看见右翼防线果然如计划般出现溃退,那些穿着新甲的士兵丢盔弃甲地往后跑,甲胄掉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连插在地上的旌旗都被踩断了好几面,断旗在风中无力地摇曳。

  他踉跄着从望楼上下来,故意被掉落的木片划破手背。血珠渗出来的瞬间,他放声喊道:“中军顶住!左翼跟我撤往阳峪关!”他的声音带着刻意为之的慌乱,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完美地演绎出一个在绝境中挣扎的将领形象。

  这声喊果然让西狄阵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那欢呼声充满了得意和狂妄,仿佛胜利已经唾手可得。林缚策马穿过溃兵时,眼角余光瞥见西狄可汗的金盔正在乱军中移动,头盔上的宝石在月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距离那道山谷的入口越来越近。他心中一阵窃喜,鱼儿终于要上钩了。

  撤到谷口时,林缚勒住缰绳回望。西狄主力像条贪婪的长蛇,正争先恐后地钻进山谷,士兵们的呐喊声、马蹄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喧嚣的洪流。两侧崖壁的阴影将他们的身影切割成零碎的墨团,仿佛要将他们吞噬。他数着对方的旗帜,一面、两面、三面……直到看见那面绣着银狼的可汗大旗也晃进谷中,才抬手打出暗号。

  藏在袖中的铜哨发出短促的尖音,像一道锐利的破空之声,惊飞了崖壁上栖息的夜枭。那些夜枭扑棱着翅膀,发出凄厉的叫声,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几乎同时,谷口两侧突然滚下无数火把,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山谷,将狭窄的谷道照得如同白昼。西狄骑兵的欢呼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惊恐的嘶喊——他们发现两侧崖壁上不知何时站满了持着巨石的甲士,那些甲士目光坚定,如同雕塑般矗立在那里。

  “杀!”林缚拔剑前指,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长剑出鞘的瞬间,发出一声清脆的龙吟,划破了夜空的寂静。他身后突然响起整齐的马蹄声,那些“溃散”的士兵不知何时重新列好了阵型,他们的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慌乱,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和决绝。连刚才瘫倒的新兵都挺直了脊梁,手里的短刀闪着寒光,仿佛在诉说着他们的决心。

  巨石砸落的轰鸣淹没了一切声响,那声音如同雷鸣般震耳欲聋,山谷仿佛都在为之颤抖。巨石撞击地面,迸发出无数的碎石,像锋利的刀子一样切割着西狄士兵的身体。林缚看着西狄的阵型在谷中彻底混乱,士兵们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互相践踏。可汗的狼旗在人潮里起伏不定,像片即将沉没的破帆,随时都可能被这股混乱的洪流吞噬。他抬手抹掉脸上的血污,才发现方才手背的伤口早已在紧握剑柄时被震裂得更深,血顺着指缝滴在马鞍上,晕开朵暗褐色的花,像一朵在黑暗中绽放的死亡之花。

  赵昂策马来到他身边,甲胄上还沾着方才“溃逃”时沾上的草屑,脸上却洋溢着兴奋的光芒。“将军,左翼已封死谷尾,”他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巨大的胜利,“这次至少能吃掉西狄三成主力。”

  林缚望着谷中逐渐微弱的厮杀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让人不禁作呕。他突然想起今早巡视时,看见个新兵正用布擦拭父亲留下的断刀。那新兵的动作小心翼翼,眼神中充满了对父亲的思念和对敌人的仇恨。此刻那柄断刀大概正饮着敌人的血,就像二十年前,他父亲在同样的山谷里做过的那样。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重叠,历史正在以一种奇妙的方式重演。

  夜风卷着血腥味漫过来,吹起了林缚的战袍,也吹散了他心中的些许疲惫。他调转马头,望向阳峪关的方向。那里的灯火在夜色中连成线,像条守护着家园的光带,温暖而坚定。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西狄可汗绝不会善罢甘休,未来的路还很长,战斗还会继续。但此刻握着剑柄的手,终于不再出汗了,心中充满了坚定的信念和无穷的力量。他相信,只要他们团结一心,奋勇杀敌,就一定能够守护好自己的家园,迎来和平与安宁的那一天。

  谷中的战斗还在继续,但胜利的天平已经明显向他们倾斜。林缚深吸一口气,驾驭着战马,朝着阳峪关的方向缓缓驶去。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挺拔,仿佛一座永不倒下的丰碑,指引着身后的士兵们奋勇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