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血影迷踪-《医身玄道》

  我盯着壁画里那个与我有七分相似的白衣男子,喉结动了动。

  洞顶水滴坠落的脆响里,我听见自己加快的心跳——他的衣纹真的在动,像是被风吹起的衣角,又像是某种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混沌钥匙抵着胸口发烫,我甚至能尝到舌尖泛起的铁锈味,那是过度紧张时血液上涌的味道。

  "阿白,他的眼睛。"明霜的冰簪突然压在我手背,她指尖的冰雾凉得刺骨,"刚才那一瞬间,我好像看见他瞳孔里有星图流转。"

  我顺着她的目光再看,画中男子的双眼仍是漆黑如墨,可方才那种被看透魂魄的感觉却更清晰了。

  明璃的魂火"刷"地窜到壁画前,半透明的指尖几乎要穿透石壁:"不对...这气息...像极了我族古籍里记载的'太素之境'大能。

  可我们明家传承断绝太久,具体记不清了......"她的魂火突然泛起淡金色涟漪,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等等,我这儿...有点疼。"

  我心头一紧,正要去扶她,却见洞壁上的朱砂突然渗出金芒。

  那些原本斑驳的线条像活过来的蛇,顺着石壁蜿蜒游走,最后在男子脚下汇成龙形纹路。

  我下意识摸出怀里的魂灯——这是之前在鬼市花大价钱淘来的,据说能照出灵脉隐痕。

  灯芯刚点燃,暖黄的光晕扫过龙纹,整面石壁"轰"地发出金石之音。

  明霜立刻拽着我退后半步,冰簪在身前划出半圆,冰蓝色屏障应声而起。

  明璃的魂火却逆着屏障冲过去,在光晕里转了个圈:"是机关!

  阿白你快看!"

  我顺着她的指引抬头,只见石壁上浮现出一层淡青色光幕。

  光幕里的影像有些模糊,却能勉强分辨出漫天血云下,那个白衣男子正背对着战场。

  他手中的长剑不是普通兵器,剑身上流转的纹路与我混沌钥匙上的刻痕如出一辙。

  更让我呼吸一滞的是,他背后漂浮的九颗星辰,竟与我昨夜在修炼时看到的识海星图完全重合。

  "这是...仙魔大战?"明霜的冰簪尖微微发颤,"我曾在冰渊古籍里见过类似记载,那时候两界壁垒未破,有位神秘强者以一人之身阻百万魔军......"

  "是他!"明璃的魂火突然剧烈震颤,原本半透明的身形变得有些虚幻,"我想起来了!

  族里残卷说过,那位强者用自身魂魄祭了'太素锁',后来就......"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魂火"噗"地暗了一瞬,"阿白,我的魂火在发烫,像是要融到壁画里去......"

  话音未落,整个洞府开始震动。

  洞顶的碎石簌簌落下,明霜的冰屏障立刻扩大,将我们三人护在中央。

  我握紧魂灯,视线扫过突然出现的裂纹——那些裂纹不是自然形成的,倒像是某种力量在强行撕裂空间。

  "擅闯太素秘境者,死。"

  低沉的声音像闷雷般炸响,我抬头时,只见一道石灰色身影从光幕里踏了出来。

  他身高近两丈,浑身布满古老的符文,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簇跳动的幽蓝火焰。

  明霜的冰簪立刻指向他,冰雾在指尖凝聚成冰锥;明璃的魂火却突然安静下来,悬浮在我肩头,像在辨认什么。

  "石灵?"我想起书生说过,上古大墓常以石灵为守,"我们无意冒犯,只是为解开仙魔碑之谜而来。"说着,我取出贴身收藏的仙魔碑碎片——那是块巴掌大的黑色石块,表面还残留着当年被劈碎时的裂痕。

  石灵的幽蓝火焰剧烈晃动,他伸出石质手掌,指尖轻轻碰了碰碎片。

  洞府的震动突然停了,连掉落的碎石都悬在半空。"仙魔碑...太素锁的钥匙......"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沙哑,"三百年前有个穿青衫的书生也来过,说会有持此碑者解开封印。

  你...可有混沌道韵?"

  我还没说话,胸口的混沌钥匙突然"嗡"地轻鸣。

  石灵的幽蓝火焰瞬间暴涨,他后退半步,石质身躯发出"咔咔"的声响:"是了...是了......"他抬起手,指向壁画,"此壁画乃太素大能所留,记录着当年他以魂祭锁的真相。

  要解仙魔碑之谜,需过三重试炼。

  第一重......"他的目光扫过我们三人,"心魔镜像。"

  明霜的冰锥"啪"地碎成冰屑,她转头看我,眼底有担忧也有坚定。

  明璃的魂火重新凝成人形,她伸手勾住我胳膊,魂体特有的凉意透过衣袖渗进来:"阿白,不管镜像里有什么,我和霜儿都陪着你。"

  石灵的身影开始变淡,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却像重锤般砸在我心上:"镜像照见的,是你最不敢面对的执念。

  若破不了......"他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洞府重新陷入寂静。

  我望着重新归于平静的壁画,喉间发紧。

  混沌钥匙还在发烫,明霜的冰袖扫过我手背,明璃的魂火在我发顶轻晃。

  洞外的风又大了,卷着沙粒打在石壁上,像是某种催促。

  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洞壁突然渗出暗红雾气,像被揉碎的血纱裹住视野。

  我伸手去抓明霜的冰袖,指尖却触到一片虚无——方才还在身侧的两人,此刻已消失不见。

  "阿白?"明璃的声音从左边传来,带着股异样的绵软。

  我转头时,她正倚在青竹旁,发间金步摇轻颤,眼尾却凝着泪:"你说过要陪我看尽三千世界的花,可如今...你看她。"她抬手指向竹影深处。

  我顺着望去,心口猛地抽痛——那是我自己,正握着个陌生女子的手。

  女子眉眼与明璃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温顺,我替她别上发簪的动作熟稔得像是刻进骨血,袖口还沾着新染的丹香。"璃儿,"幻境里的"我"抬头笑,"你总说我总往丹房钻,如今有阿柔替我试药,咱们就能多去游湖了。"

  "不。"我喉咙发紧,混沌钥匙在胸口灼得生疼。

  明璃的魂火开始扭曲,原本鲜艳的唇色褪成灰白:"你看,你根本不需要我这残魂。"她一步步后退,竹影在她身上投下蛛网般的裂痕,"我早该知道...连我自己都留不住的魂魄,凭什么奢望你..."

  "够了!"我吼出声,却发现声音在雾里散成碎片。

  右边突然传来冰裂声,明霜的惊呼混着苍老的叹息:"霜儿,你跟这墨白纠缠什么?"

  我转头,看见冰崖之巅。

  明霜跪在雪地里,冰簪掉在脚边,对面立着个白眉老者。

  那是她的师尊,我在冰渊古籍里见过画像——三年前为护她引雷渡劫,最后化作冰渣的那位。"你资质绝佳,本可冲击太素之境,"老者的声音像碎冰刮过耳膜,"可你偏要守着个随时会爆体而亡的绝脉废人。

  他的至尊骨?

  不过是催命符!

  等他炼化完毕,便是你眼睁睁看他魂飞魄散的日子!"

  明霜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鲜血在雪地上绽开红梅:"师尊...我答应过他,要陪他走到最后。"

  "那你就看着!"老者抬手,冰崖下浮现出我咳血的画面。

  我跪在血污里,至尊骨的金光正从骨髓里一丝丝抽离,绝脉如毒蛇般啃噬经脉,喉间涌出的血沫里还混着破碎的丹丸——那是我前夜刚炼好的续脉丹,此刻正碎成黑渣。

  "阿白!"明霜扑过来,却穿进我的身体里。

  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也跪了,双手撑着地面,掌心全是冷汗。

  幻境里的"我"抬起头,眼睛是空洞的灰:"别挣扎了,你早该知道。

  至尊骨是偷来的命,天道不会容你。

  等明家姐妹看清你的废柴本质,你连给她们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住口!"我攥紧魂灯,灯芯突然爆出三寸金焰。

  光晕扫过明璃的幻境时,她身后的青竹突然扭曲成血藤,那个"我"的脸也裂开,露出底下血魔特有的尖牙;扫过明霜的冰崖,师尊的法袍下竟渗出黑血,他抬手时我看清了——那根本不是渡劫留下的伤痕,是魔纹!

  "这不是真的!"我吼着冲过去,魂灯金焰劈在血雾上,炸出刺耳鸣响。

  明霜浑身一震,冰簪重新浮现在掌心,冰锥"唰"地穿透师尊的胸膛——老者惨叫着化作黑雾,露出背后悬浮的血玉牌;明璃的魂火"轰"地燃成金色,她指尖掐诀,魂体突然实质化,指甲深深扎进"我"的后颈,那具假身体立刻崩成血珠。

  血雾疯狂翻涌,石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执念越重,镜像越真。

  你们...破了?"

  我扶起明霜,她脸上还挂着泪,冰袖却已裹住我发颤的手;明璃扑进我怀里,魂火烫得我心口发疼,却比任何体温都真实。"是仙魔的手段,"我捏紧魂灯,灯芯上的金焰正舔着血雾里若隐若现的魔纹,"他们故意放大我们的恐惧,想让我们自乱道心。"

  洞壁突然震了震,石灵的身影从石壁里显出来。

  他眼眶里的幽蓝火焰暗了又亮,石质手掌摊开,掌心躺着块泛着血光的青铜拓片:"你们通过了。

  这是仙魔碑的完整拓印,当年太素大能刻下的真相。

  但三百年前血魔潜入,用'蚀心焰'污染了它。"

  "需要三种真火净化。"明霜接过话,她冰眸里映着拓片上的血纹,"石前辈说过的,对吧?"

  石灵点头:"离火、玄冰、太初。

  离火在洞府外围的炎狱深渊,玄冰藏在极北冰渊——"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我手中的魂灯,"至于太初...或许你已握在手里。"

  我低头,魂灯的金焰不知何时变成了半透明的银白,灯芯上流转着混沌钥匙的纹路。

  拓片突然发烫,我展开随拓片落下的羊皮卷轴,最后一页浮起血字:"真相会啃噬道心,若无法承受...切勿继续。"

  洞外的风突然灌进来,卷着血腥气撞在石壁上。

  明璃的魂火蹭了蹭我耳垂:"阿白,我们接下来..."

  "去炎狱深渊。"我合上卷轴,指尖划过"离火"二字,"先取第一簇真火。"

  明霜的冰簪泛起冷光,她望着洞外翻涌的血云,轻声道:"我总觉得...仙魔两界的动静,远不止这块拓片。"

  石灵的身影开始消散,他最后说的话混在风声里:"记住,太素锁的秘密...比你们想象的更沉重。"

  我握紧拓片,能感觉到血污下有微弱的震动,像是某种古老的心跳。

  洞外传来野兽的嘶吼,混着若有若无的魔吟——真正的考验,才刚刚撕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