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古画里的恶毒美人VS悲天悯人的佛(4)-《快穿:恶名昭著的她总招人觊觎》

  约莫到了中午,经声渐歇,众僧次第散去。

  芸司遥身后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她转过头,正对上玄溟合十的双手。

  他微微躬身,声线平和无波:“施主。”

  阳光落在玄溟脸颊,方才讲经时的神性淡了些,添了几分人间气。

  芸司遥站定,笑意盈盈,“大师,您找我?”

  玄溟抬眸,道:“施主在这寺内可住的习惯?”

  芸司遥本以为他是来赶她走的,闻言道:“托大师的福,住得安稳。今日听大师讲经,小女子虽愚钝,倒也觉心口清明了几分,当真受益匪浅。”

  她说的虚伪,僧人看了看她,却不戳破。

  “待你伤势好些,便下山吧,”玄溟道:“寺内乃清修之地,不宜久留女眷。何况……”

  他顿了顿,抬眼时,眸色比清晨的古潭更沉静。

  “施主容貌倾城,易乱人心。留在此地,于你,于寺中众人,皆非好事。”

  这话直白得有些刻薄。

  芸司遥脸上的笑意僵了瞬,随即又漫开更深的弧度,只是眼底的光冷了下来。

  “大师是怕我这‘妖色’,扰了你的清净,乱了你的佛心?”

  玄溟道:“非也,出家人不妄言,只论因果。施主留下,业障易生。”

  芸司遥:“业障?什么业障?我是在你这寺里犯下杀戒了,还是破了哪个僧人的色戒?让大师这般容不下我。”

  玄溟闭上眼。

  芸司遥:“大师,世人皆爱姣美容颜,和尚难道就不食人间烟火?”

  她往前又凑了半分。

  “你看那些香客,那些小沙弥,见了我这张脸便失了魂,难道不是他们自已定力不足?怎么反倒我成了他们的业障?”

  玄溟闭着眼,微微蹙了下眉。

  【作恶值:6。】

  玄溟缓缓睁开眼,目光沉静,“既然施主想留下,贫僧愿在您养伤之时,为施主解经,渡你脱离业海。”

  芸司遥闻言,先是一怔。

  什么?

  讲经?

  玄溟缓缓抬手,掌心向上,做了个“请”的手势,“施主请随贫僧来。”

  他转身,朝着禅房而去。

  芸司遥眯了眯眼。

  渡她?

  她要的从来不是被渡,而是拉着他一起,从那高高的佛坛上,跌进这人间泥潭。

  这和尚怕不是知道她不喜经文,特意用这个来折磨她的吧?

  芸司遥提步跟上。

  禅房内。

  玄溟盘膝坐在蒲团上,手中捧着泛黄的经卷,声音清越如钟。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芸司遥斜倚在窗边的竹榻上,一头青丝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

  起初还支着下巴,到后来,眼皮便越来越沉。

  她听不懂那些拗口的字句。

  只觉得那声音单调又绵长,催得人骨头都发了懒。

  芸司遥打了个无声的哈欠,头一点一点的。

  讲的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还没民间的话本子有趣,就这还有这么多人追着捧着,不远千里来听他讲经。

  有什么好听的。

  经声还在继续,玄溟却似有所觉,抬眼时。

  正望见她蜷在榻上,已然睡熟。

  他不轻不重的放下经卷。

  “啪”

  芸司遥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眼底还蒙着惺忪的睡意。

  “嗯?这么快,就讲完了?”

  玄溟道:“施主可知我讲到何处?”

  芸司遥眨了下眼,道:“自然是……讲到最要紧的地方了。”

  玄溟:“何为紧要?”

  芸司遥脸上堆起惯常的笑,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垂落的发丝。

  “大师讲得深入浅出,字字珠玑,只是小女子愚钝,还需慢慢回味罢了。”

  玄溟不紧不慢地拿起案上的经卷,指尖在某一页轻轻一点,声音平静无波。

  “贫僧方才讲到‘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芸司遥点头,“嗯,就是这儿。”

  他抬眼望她,“施主既在回味,不如说说,这一句该作何解?”

  芸司遥脸上的笑僵了半分。

  “大师这是考我呢?我若是说得上来,岂不是能与大师一同讲经了?”

  玄溟道:“施主将自已心中所想告之于贫僧即可。”

  “我什么想法都没有,”芸司遥耸肩,道:“听经嘛,在心不在耳。我虽没记住字句,可这颗心,却被大师的经声涤荡得清净了不少呢,您可真厉害,不愧为净云寺第一高僧。”

  她语气里的戏谑藏不住。

  玄溟合上书卷,竹纸相触发出轻响,他望着她,终是轻轻叹了口气。

  芸司遥见他这幅模样,道:“怎么,大师觉得我这妖物顽固不化,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任你如何念经也渡不了?”

  她撑着榻沿坐直了些,月白裙裾滑落肩头,露出一小片莹白的肌肤。

  玄溟握着经卷的手指微微收紧。

  “佛渡众生,无分人畜,何况施主本非十恶不赦。”

  芸司遥笑了,笑得肩头发颤。

  “那我还是个好妖怪了?”

  玄溟低声念了句“阿弥陀佛”。

  芸司遥觉得他着实有趣得紧。

  玄溟坐在蒲团上,抬眼望向她,古画女妖躺在他的竹榻,笑得眉眼弯弯。

  全是不加掩饰的取笑,像看着什么被逗弄的玩物。

  玄溟收起经文,站起身。

  芸司遥从榻上支起半个身子,发丝滑落肩头,笑得更欢了:“……大师不讲经了?”

  玄溟抬眼看她,漆黑眸子像盛着墨,深不见底。

  “佛法无边,不在朝夕。”玄溟的声音平静无波,目光落在她肩头,又迅速移开。

  “施主今日乏了,再听亦是徒劳。”

  他转身就走,步伐比平时更快了几分。

  身后笑声还在继续。

  玄溟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方才那一眼里的画面总也挥不去。

  古画女妖支着身子,发丝垂在肩头,月白裙裾松松垮垮,艳美勾人。

  玄溟皱了下眉,神色归于冷淡,低低念了一声。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