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古画里的恶毒美人VS悲天悯人的佛(2)-《快穿:恶名昭著的她总招人觊觎》

  他一眼就发现了画中的蹊跷。

  芸司遥心头微动,知道这僧人是特意冲她来的。

  她眉梢轻挑,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缓缓开口。

  “大师火眼金睛,倒不知看没看清,我手下亡魂,是该杀的恶鬼,还是你要渡的善男信女?”

  这和尚通体萦绕的功德金光,福泽深厚。

  假以时日,怕不是要成佛作祖的。

  而出家人最忌杀孽。

  他这般修为,更不会轻易动杀心。

  “此人作恶多端,”芸司遥抬眼看向玄溟,眼尾那抹艳色晕染得更开,“我不过是替那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冤魂,讨回半分公道罢了。”

  她从画中走出,赤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

  那僧人居然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芸司遥发现自已靠近他时,腹腔里叫嚣的饥饿感居然消退许多。

  玄溟低声念了句“善哉”,手腕上缠着的佛珠轻轻叩动。

  芸司遥:“上个月他们在城南劫了张秀才的赶考盘缠,害人家冻毙在庙内;前几日又绑了李屠户的小女儿,弄淫取乐……”

  “大师觉得,”芸司遥忽然笑了,唇上那抹红亮得刺眼,“这样的人,算无辜,还是极恶?”

  玄溟:“人人皆有因果,施主。”

  芸司遥见他盘膝坐下,双手合十置于膝上。

  僧人眼帘轻阖,周身的功德金光愈发柔和。

  “他们造业,自有轮回清算,地狱业火,从不会漏过谁。可你以恶制恶,吸食其精魄,与他们又有何异?”

  他声音清越,像山涧流水漫过青石。

  芸司遥:“大师厚德载物,为何要渡恶不渡善?我只杀了恶人,怎么能叫作孽?”

  她心中腹诽。

  真是个死秃驴。

  要不是身受重伤,她懒得和这僧人说这些废话。

  “南无阿弥陀佛……”

  僧人轻叹一声。

  “冤魂需安,罪孽需偿,却不该由你代天行罚。你本是画中灵,若能守心向善,或可修得善果,何必被戾气缠缚,毁了自身修行?”

  他不再多言,低声念起了经文,声音平稳如钟。

  那些经文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穿透她的躯体,直抵魂魄深处。

  芸司遥身体晃了晃,经文声像细密的针,一下下扎进她的魂魄里。

  那些被她吸食的精魄碎片在体内翻腾。

  带着怨毒和痛苦,撕扯着她的神智。

  芸司遥喉咙里涌上腥甜,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打湿了衣领。

  该死的和尚!

  芸司遥死死捂住心口,身子剧烈地晃了晃。

  那点疼却压不住魂魄里翻涌的绞痛。

  玄溟始终闭目诵经。

  唇齿开合间,金光像活物般缠上她的四肢,越收越紧。

  芸司遥疼得蜷缩在地,指甲深深掐进砖缝,指节泛白。

  “好一个道貌岸然的秃驴!不杀该死之人,却偏偏要拿我来换取一个公道!”

  破庙内久久寂静。

  僧人停下了诵经,似乎在看她,那眼神依旧是悲悯的。

  “你所杀之人,并不止那五人。”

  芸司遥蜷缩在地上,浑身脱力,冷汗浸透的衣衫贴在背上,冷得她指尖发颤。

  她抬起眼,撞进那僧人漆黑的眸子里。

  他一袭青灰色僧袍,纯净如蒙光,明明是方外之人,偏生了副极出挑的皮相。

  冷白的皮肤,眉骨清俊,鼻梁挺直,唇线薄而淡。

  这般样貌,本该是惹尘俗的,偏偏被他周身那股无悲无喜的气度压着,反倒生出种“皎皎白衣云端客,不染人间半点尘”的疏离。

  “阿弥陀佛。”

  芸司遥意识朦胧间,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低语。

  僧人站起身,看向木框中的古画美人,抬手,轻轻将其取了下来。

  *

  净云寺内,炉烟袅袅。

  香客们进进出出,廊下僧人们身披赭红色袈裟,垂首捻珠,经文声断断续续飘过来。

  玄溟换了身月白色僧袍,更衬得他肤色如玉。

  指间那串老菩提念珠,被摩挲得温润发亮。

  廊下几个正整理经卷的年轻僧人见了他,便停下手,双手合十躬身。

  “玄溟师兄好。”

  玄溟颔首还礼。

  僧人:“师兄,前几日在南边作乱的那画中灵,您怎不直接渡化了去,反倒带回寺里来了?”

  “听闻那精怪吸了不少生魂,戾气重得很……”

  “她少说杀了十几人,为何不趁其重伤之时,直接超度?”

  玄溟指尖念珠停了停,声音平和:“万物皆有灵,她本性未泯,只是被执念缠缚。寺中清净,或能让她慢慢悟得本心。”

  窗棂漏进半缕晨光,斜斜切过青砖地,将浮尘照得纤毫毕现。

  芸司遥睫毛颤了颤。

  睁开眼时,喉咙里还残留着昨夜那股灼人的腥甜。

  她撑起身子坐起,才发现自已正躺在一张铺着粗布褥子的竹榻上。

  禅房不大,陈设极简。

  只有一张木桌,两把竹椅。

  墙角立着个半旧的经架,上面整整齐齐码着几摞经书。

  那僧人居然把她带回来了。

  芸司遥眉头缓缓皱起,身体戒备的绷紧。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腕,经脉无损。

  只不过内里涌动的内力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吱呀——”

  推门声响起。

  木门被轻轻推开,晨光随着门缝漫进来,勾勒出玄溟月白色的僧袍衣角。

  玄溟双手端着个紫檀木托盘走进来。

  盘上整齐码着几样东西:一把竹制小铲;几支粗细不一的狼毫笔;一方砚台旁搁着块半透明的明矾,旁边还有一小卷米黄色的桑皮纸。

  ——那是修复古画的道具。

  “你本体的画色已朽坏,颜料层也脱落了。”

  玄溟声音平和,目光落在她身上,古井无波。

  “这些桑皮纸与你本体的楮纸质地相近,米浆是按古法调的,不会伤了画心。”

  芸司遥往前倾了倾身,眼尾那抹艳色又染上戾气。

  “大师的菩萨心宽得很,连恶煞都要收进庙里,就不怕我恩将仇报,待伤好之后,吸干你的精气,掏空你的菩提心?让你这半佛之身再也不能面见诸天佛陀,登往极乐。”